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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花落盡是明兮

第四章 君已成陌路(一)

瑾花落盡是明兮 檐子J 3372 2020-01-21 06:00:00

  九月初一,薛夫人去廟里上香,臨走時讓師傅給二姨太算了一算,說是個兒子,薛夫人大喜,便讓廚房給二姨太燉只烏雞,這本是平常事,誰也沒在意,就連文瑾,一開始也只是笑了笑,可事情就是這樣平白無故的發(fā)生。

  那日早晨,文瑾像往常那樣并沒有去前廳吃飯,只讓豆豆一早去給薛夫人捎了個話,說是今早還是咳得厲害,怕影響大家吃飯。其實文瑾已經(jīng)咳得有些日子了,本來都快好了,可一換季,一冷一熱的,就又嚴(yán)重了,期間薛哲瀚過來看過她幾次,就連秋夏之也給她把過脈,各種藥方都試了,終于見了起色,眼見小一個月沒去吃過早飯了,都是廚房備好她這份,再讓豆豆端了去的,只是,這個早上,注定是要發(fā)生點兒什么的,比如早上沒有端藥,說是姑爺換了方子,只讓川貝、水梨加些桑葉和菊花煮水喝就行了,可早飯過了許久,還沒見豆豆端過來,叫了兩聲,沒人答應(yīng),文瑾自己披上衣服,去了廚房。

  這個時候的廚房應(yīng)該是沒人的,因為只有沒有人才能發(fā)生些什么,不然該發(fā)生的被人阻止了,就會把文瑾憋壞的。

  文瑾在廚房繞了一圈,沒看見豆豆煮的東西,東翻翻,西看看,再瞎捯飭捯飭,還是沒看見。

  “哎!少奶奶,那個不能動?!蔽蔫崎_了一個鍋蓋,熱氣騰地冒了出來,本來就有點兒嗆著了,又被廚房的張媽一嚇,“砰”的一聲,鍋蓋就掉進(jìn)了冒著熱氣的水里。

  “呀!這可怎么辦,這可是夫人讓我給二姨太補身子燉雞湯燒的水!“張媽跑了過來,有些粗魯?shù)耐崎_文瑾,看了一眼已經(jīng)臟了的水,哭喪著臉埋怨道:“哎呀,大少奶奶,今兒早一起來那兩個灶臺就都壞了,就只有這一個能用的,這夫人和二姨太可都還等著呢,又要重新燒了?!?p>  文瑾在張媽身后站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可道歉的話,卻不是她能說出來的,文瑾順了兩口氣,道:“我是來看看豆豆給我煮的茶好了沒有的。”

  張媽或是覺得剛才自己的舉動有些過分,忙滿臉堆著笑道:“大少奶奶,剛才實在對不住啊,我,我也是一時著急,這夫人要得急,二姨太早上吐得厲害,都沒怎么吃,夫人怕把她和肚子里的小少爺餓著了?!?p>  “小少爺?這還沒生呢,就知道是男是女了?!”文瑾冷笑一聲。

  “喲,少奶奶這就不知道了吧,早上夫人去廟里上香,都讓師傅算過了,師傅說是個兒子?!睆垕尩淖於歼值蕉罅?。

  “哼!”文瑾又是一聲冷笑,“那你先把我的茶給煮了,再重新燒上這水吧?!?p>  “喲,少奶奶,這,這灶臺只剩這一個能用了,夫人和二姨太可都等著呢?!睆垕尀殡y道。

  “她們不能等,我就能?我的病才剛好,這藥幾時能斷?!”文瑾的語氣越發(fā)的冷了。

  “這······”

  “你們干什么呢?!”文瑾大喝一聲,原來趁她和張媽理論,不知何時進(jìn)來個丫頭早已把鍋刷了干凈,換上了新的水。

  “少奶奶,您別為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眼下最著急的還是二姨太的事。”說完,張媽拉著那個丫頭就跑了出去。

  文瑾站在原地氣得咬牙切齒,大口的吸了幾口氣,剛想抬腳出門,卻被門邊的筐子絆了一下,緊接著,筐子倒地,烏雞叫個不停,文瑾被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等文瑾反應(yīng)過來,一腳踹開了那只雞籠??蔀蹼u沒有安靜下來,反而更為激烈的叫了起來,雞籠在地上翻滾著,文瑾嚇得身子往后撤了撤,終于緩過神來,文瑾扶著門邊站了起來,那只烏雞還在挑釁的大叫,文瑾咬著嘴唇,順手拿起了菜板上的菜刀。

  豆豆拎著好不容易從濟世堂借來的熬藥用的小爐子,前腳剛邁進(jìn)廚房,后腳跟著的張媽便聽見了一聲刺耳的尖叫,接著是爐子“砰”的摔在了地上,再接著就是豆豆坐在了地上。張媽條件反射的腳一軟,然后本能的蹲了下去,推著身后前來修灶臺的小廝進(jìn)了屋。

  天黑了,文瑾揉了揉餓了一天的肚子,然后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個食盒,那是前兩天石沖從蘇州走鏢回來給她帶的糕點。

  文瑾剛坐下拿出了一塊兒,豆豆就揉著剛包扎好被爐子燙傷的手進(jìn)了屋,文瑾抬頭瞟了一眼她,沒好氣地說:“現(xiàn)在才回來?!?p>  豆豆低著頭,委屈地走到文瑾身邊,“小姐,張媽在夫人面前說是你,怎么辦啊?”

  “怕什么?!”文瑾把一塊兒糕點塞進(jìn)嘴里,絲毫不在意,“她秋夏之是人,我文瑾就不是人了?!”

  “少奶奶,夫人請?!眮砣耸浅T谘Ψ蛉松磉吽藕虻南氯?。

  “知道了?!蔽蔫呗暬卮鹬殖粤艘粔K兒,拍拍手,撣了撣落在裙上的渣子,用手絹擦了擦嘴角,便仰著頭,出了門。

  “孽障!你還不給我跪下!”文瑾還沒走到跟前,薛夫人就壓抑不住自己的火氣。

  文瑾嘴角帶著笑,雙手提著裙角,直直的看著薛夫人,慢慢地跪在了地上。

  “你還笑?!你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嗎?!文瑾!你真是一天安生日子也不讓人過!你就這么見不得我們薛家有后!”薛夫人坐在上座憤怒的拍著桌子。

  “不是我文瑾見不得你們薛家有后,是你們薛家見不得我文瑾好過!”

  “啪!”文瑾抬手摸了摸嘴角,那是一絲血的顏色,她慢慢轉(zhuǎn)過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薛哲瀚,然后咧開嘴角,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文瑾站起身,一把推開面前的薛哲瀚,“你看吧,我就說你們薛家人見不得我好過,沒了孩子,沒了丈夫,現(xiàn)在還把我在你們薛家唯一一點可憐的地位也剝奪,你們果真是沒讓我失望??!你們果真是沒讓我失望??!”文瑾大笑著,用手一一指著屋子里的每一個人。

  “姐姐,姐姐,你別這樣,你別這樣,是夏之不懂事,是夏之不懂事,夏之不過是一時貪吃,就讓廚房買了一只烏雞,沒想到搶了姐姐平時熬藥的灶臺,是妹妹不懂事,是妹妹······”秋夏之不知什么時候冒了出來,跪在了文瑾面前,嬌小的臉龐上滿是一顆顆淚珠。

  “快,快?。】彀讯烫銎饋?,她懷著孩子呢,怎么能跪在地上呢!”薛夫人著急的喊道,三五個下人趕忙走了上去把秋夏之扶了起來。

  這一場鬧劇最終以文瑾被只身送進(jìn)了鄉(xiāng)下的別院而慌亂收尾。

  文瑾看著這個別院,幽幽地說:“我想過無數(shù)次來到這里的情景,卻沒想到這里竟是又一個監(jiān)獄?!?p>  九月初九,重陽節(jié)。

  這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注定一些特殊的日子發(fā)生,文瑾沒有辜負(fù)老天。

  這天本該闔家團圓,舉杯恭賀的,可是濟世堂在鄉(xiāng)下藥農(nóng)那里有些賬沒弄完,就執(zhí)意過去結(jié)完賬再回家吃飯,秋夏之懷孕七月有余,卻越發(fā)粘著薛哲瀚了,見他不肯在家過節(jié),也一定要跟去鄉(xiāng)下。

  “娘,我也好久沒出門了,這些日子總是待在家里,實在悶得很,我記得離咱們家別院不遠(yuǎn)有個湖,那里風(fēng)景很好的,哲瀚,你忙完了,帶我去劃船好不好,我好想劃劃船,玩玩水啊?!鼻锵闹駛€小孩子一樣跟薛哲瀚撒嬌。

  “孕婦怎么能玩水?!萬一出了意外怎么辦?!”薛夫人堅決不同意。

  “娘,有哲瀚在我身邊,你還不放心???”秋夏之走到薛夫人身邊撒嬌道。

  “娘,夏之想去,我就帶她去吧,您放心,有我在,不會出什么事的,再說了,楊桃和我濟世堂賬房的伙計都在,這些個人,總不會出什么事的。”

  “這······好吧。”薛夫人見實在拗不過他倆,也就只能出門前多囑咐幾句了。

  秋夏之像只小貓趴在薛哲瀚身邊,聊著聊著忽的想起了什么,“哲瀚,我們是不是會路過別院?。俊?p>  薛哲瀚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一晃,又回過神來,說道:“恩,應(yīng)該會吧?!?p>  “那,那我們?nèi)タ匆娊憬惆?,這都好些日子了,也不知道姐姐在那里過得習(xí)不習(xí)慣?!鼻锵闹f了兩句,見薛哲瀚沒什么反應(yīng),繼續(xù)道,“其實姐姐也挺好的,我們一起陪娘去廟里上香,路上姐姐都很照顧我的,有馬車什么的經(jīng)過,她都護(hù)著我,生怕我被碰了撞了的,吃飯的時候也是,總是把好吃的往我碗里夾,前段日子,老家有人送了幾匹上好的料子,姐姐都是讓我先挑的,還讓裁縫先做我的呢,還有······”

  “行了,行了,”薛哲瀚打斷秋夏之的話,說道,“行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一會兒路過,我陪你下去看看?!?p>  “哲瀚,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秋夏之堆上燦爛的笑。

  文瑾正在院子里一瓣一瓣的撕著美人蕉的萼片,撕完一朵又撕一朵,豆豆從湖邊打了水回來,看見她家小姐的舉動,放下水桶就跑了過去。

  “小姐!你別撕了!回頭再讓看家的老楊看見了,又到夫人那兒告你的狀去了!”豆豆拉著文瑾的胳膊就往屋里走。

  文瑾甩開豆豆,“你別管我,去做你的飯去,我不撕了,我上湖邊待會兒去,飯做好了,過來叫我。”

  “小姐!”豆豆回頭剛喊了一句,就跟文瑾一樣定在了原地,“姑,姑爺?!?p>  “你怎么來了?!蔽蔫獩]有太多的表情,說出的話似是一個問候,側(cè)過身就從他們旁邊擠了出去。

  “你去哪兒?”薛哲瀚皺著眉頭叫住了她。

  “我去哪兒?我能去哪兒?!”文瑾沒有回頭理他們,徑直往前走。

  “姐姐,姐姐,姐姐······”文瑾走了一路,身后的秋夏之就喊了一路。

  薛哲瀚終于看不下去了,跑上前拉住了文瑾,“你沒聽見她在叫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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