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別天地遠
一別天地遠
昨日告別后，章明泰天微亮便早起，踏上了返鄉(xiāng)之途。返鄉(xiāng)之途倒是無甚驚險，只是章明泰心情有些低落，回憶著這次科舉的際遇，這一路仿佛經(jīng)歷了心靈的洗禮，章明泰知道他變了?；氐焦枢l(xiāng)，家人問了章明泰一些關(guān)于長安的事情，后得知他科舉未中。家人也沒說什么，他也沒有受到類似古代蘇秦所受的冷眼待遇，生活一切如舊。因為章明泰家本就是普通人家，雖然每個父母都對兒女有很大的希望，但他們并不知道跨越階層需要付出什么，他們認為不讀書在家鄉(xiāng)耕田也很好，因為他們就是這樣生活的。
章明泰心想下次科舉機會也渺茫，不如先找些事情做，以補貼家用。恰好，菏澤句冤有一位鹽商之家，因私塾老師新近婚娶，事務繁多，需多請一位老師，鹽商家有一子黃鈔，也需家庭老師。說起這位黃鈔，可算名滿八鄉(xiāng)。據(jù)說，黃鈔八歲那年，某日其翁父要菊花的聯(lián)句，正苦苦尋覓，黃鈔隨口一吟震驚其父，詩云，堪與百花為總首，自然天賜黃赫衣。其翁大驚，看出其孫志向廣大，便又讓他賦詩一首，他再次震驚了其翁其父。詩云，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他年我若為青帝，報于桃花一處開。
因是鄰縣，距離不遠，章明泰便去應征。到了后，其父黃錢說，要先考校一番，之前有幾位書生沒過關(guān)。章明泰也只好同意，期間黃錢問了下章明泰的基本情況。章明泰道：吾自幼熟讀詩書，深諳韜略之道，只是科舉失利，暫無功名在身。黃錢便問：汝何以能勝之？章明泰道：自古多的是狀元徒弟，少的是狀元師傅。黃錢對章明泰的對答表示了極高的贊賞，這是說他兒黃鈔有機會成為狀元啊。不過黃錢話語一轉(zhuǎn)，說道：不瞞先生，此事還要小兒同意，先生可擅長詩賦。章明泰道：此小事爾。
黃錢讓丫鬟把黃鈔叫來，黃鈔到后，問了禮。幾人便行到莊外，時為初春，天地間一片蕭瑟，黃錢指著莊院路旁一小湖泊對章明泰講：請先生以此為題賦詩一首。章明泰看向兩邊的景色，樹枝光禿禿的還要等一個月左右才會發(fā)新綠，小湖泊在初春寒冷的天氣襯托下愈發(fā)有些蒼涼，章泰明白這是考驗他的重要一關(guān)，便打算做個新意，沉思了片刻，口占一首為，
潛龍初九寒潭隱
止水無波幾度春
一朝風起響雷動
翱翔九天震乾坤
黃錢見章明泰隨口吟來，知道章明泰確有幾分才學，心道不錯，此詩于蕭瑟之中孕育著希望，正所謂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
黃錢看向黃鈔，黃鈔也一臉喜色，黃錢知曉其兒中意章明泰。便道：先生才思敏捷，黃某佩服。說完便請章明泰去屋中飲茶。就這樣章明泰便在黃家私塾做了老師，閑時便兼黃鈔的家庭老師。
章明泰和之前的黃秀才了解了黃家家族其他人的課程，便和黃秀才一人一天來上課，黃家私塾不大，只有十幾個孩童，無非教些論語孟子之類的初學。不過章泰和黃秀才所教的教法不同，黃秀才只是讓孩童們熟讀以默誦，章明泰卻引經(jīng)據(jù)典，以求孩童們理解。有次章明泰講到孔子看到宰予白天睡大覺，說了句聽其言，觀其行。
章明泰便問孩子們是否懂得其意，孩子們都說懂了，大意是聽一個人講話，還要看他的行動，即言行如一。
章明泰為啟發(fā)孩童，便編了個對話體式的講解。
公冶長:孔老師說了“聽其言，觀其行”這樣一句話，你們怎么看
顏回:眾師弟們探討探討
子路:聽一個人所言，不僅要聽他講了什么，還要聽他沒講什么
子貢:聽一個人所言，要清楚他的動機是什么
冉耕:聽一個人所言，要明白他的目的是什么
冉雍:聽一個人所言，首先要研究下他是什么樣一個人
冉有:聽一個人所言，要了解他講話的時機和語氣
卜商:觀一個人，要觀其相，觀其貌，觀其言辭，觀其心
曾參:觀一個人，要觀其賢愚，觀其善惡，觀其價值理念
言偃:要考慮其人所在的內(nèi)外環(huán)境
閔子騫:有有為，有無為，有有意，有無意
顏回:這句話細思來，別有一番深意
曾參:重要的是此話與你我是否有利害關(guān)系
顏回:綜上所述，師弟是否滿意
公冶長:哈哈哈哈，孔老師看到宰予白天睡大覺生氣了
子路:孔老師生氣時所言都蘊含著人生至理，果真是吾師矣。
章明泰的教學方法剛開始黃秀才還認為是標新立異，刻意求不同，時間久了，看到孩童們對所習文章大有長進，便對章明泰刮目相看。黃秀才曾問章明泰緣何如此教學，章明泰道：天下學問，一是認知，一是運用，兩者不可偏廢，我曾見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的學子，只是夸夸其談，只是拘泥于書本上的認知，而實際的運用卻差的遠。遇到情況時，大多滿口仁義道德，以德感化教化他人，以此自我安慰，孰不知有時大道理是毫無作用的。而我輩讀書，重要的是解書，要讀而有得。若你不解書之意，縱你讀書萬卷，又有何益。
黃秀才自從聽了章明泰的見解，便對其刮目相看。有空便來和章明泰閑談，或二人手談幾局圍棋，以增進雙方的關(guān)系，畢竟在句冤這小地方和黃秀才談話的人也不多。
章明泰給白羽銘寫了封信，表達了思念之情，并說明了他現(xiàn)在的狀況，在小地方做私塾先生，只是等了好久也沒收到白羽銘的回信。
時光飛逝，轉(zhuǎn)眼間，萬物復蘇，春暖花開，章明泰在黃家私塾的生活逐漸走向正軌。而此時的白羽銘回到了家鄉(xiāng)，無所事事，一心想著要出家修道。所幸白羽銘已有孩子，其父最后也默許了，其家還有些資財，就算他四處云游，其妻子在家也衣食無憂。白羽銘開始準備去名山大川去訪高賢，因后日蹤跡不定，對章明泰的書信并沒有回復。
此時的長安城內(nèi)，唐盛在其父的羽翼下正春風得意，選了臨長安的某知縣去赴任。
黃鈔家仍舊運作著私鹽的營生，時不時帶來些他鄉(xiāng)的點心，黃錢也安排丫鬟去給章明泰和黃秀才也送去一些。
時間久了，章明泰看孩童們有時讀書的興致不高，也會給孩童們講一些歷史小故事，這孩童好奇心很大，隔三差五便央求章明泰講故事，章明泰便要求孩童們完成既定的課業(yè)，孩童們也算聽話。某日私塾外發(fā)生了一件事，兩農(nóng)戶在街邊大聲嚷嚷。因李姓農(nóng)戶家的羊吃了王姓農(nóng)戶家的麥田而發(fā)生爭吵，最后竟然開始當街打架，所幸最后被人勸開，并未發(fā)生流血事件。孩童們看到后，心思便轉(zhuǎn)移了，章明泰看孩童無法讀書，就給孩童們講了一個莊陛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