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歷事
大理寺門前的梨花開了,一簇簇的團在樹上,如雪似云,隨風(fēng)蕩開又如江上雪浪,浩浩蕩蕩。
“好香啊。”何喬倚叼著蔥油餅伸手去接花瓣,他把接到的花瓣一股腦的全塞進嘴里,混著蔥油餅吃下肚:“老大,咱們來的是不是有點早?”
“已經(jīng)過了卯時,不早了。”江半夏將她早上騎來的驢子拴在了拴馬柱上。
守門的衙役打著哈欠緩緩將門推開,早晨還是冷,但畢竟到了春天,再冷也不凍手。
“幾位大哥?!苯胂某雎暤溃骸盁┓A大理寺卿鄒大人?!?p> “你是?”守門的幾個衙役見來人一身青綠色棉質(zhì)曳撒,除了長得白凈點,一股子窮酸味,所以態(tài)度很敷衍。
守門的衙役掃了一眼道:“門口等著,鄒大人還未到?!?p> “可是此時已過卯時?”江半夏問道:“鄒大人緣何未到?”
“嘿,你這人怎么回事,都和你說了鄒大人沒有到,沒有到!我們這些手底下的人怎么知道大人為何沒有到?!笔亻T的衙役不耐煩道:“讓你等,你就等著,哪來的廢話!”
“怎么和老大說話的!”何喬倚從后面沖了上來:“就算鄒大人沒有到,也好歹請我們進去坐一坐?!?p> 那衙役掃了從上到下將何喬倚打量了一遍,囂張道:“你配坐嗎?”
何喬倚直接怒了!掄了拳頭就要捶人,但拳頭還沒掄起來就被江半夏攔住了。
她唇邊帶笑,不動聲色的塞了一串錢到衙役手中:“是我手下魯莽了。”
“沒事沒事,小哥乃是真性情?!笔樟隋X的衙役臉上能笑出一朵花,連態(tài)度都變了:“鄒大人確實不在,不過少卿大人已經(jīng)到了?!?p> “那就轉(zhuǎn)交少卿大人。”江半夏漫不經(jīng)心的抬眼道:“就稟我們是北鎮(zhèn)撫司奉命來協(xié)查案件的?!?p> 收了錢的衙役拿文書的手一抖,心下大驚,怎么是錦衣衛(wèi)的人!
“趕緊去吧。”江半夏輕描淡寫道:“別耽擱了時間。”
江半夏笑的越是溫和,衙役心里就越發(fā)毛,那串沉甸甸的錢串揣在懷里猶如燙手山藥。
“剛才有眼不識泰山?!笔亻T衙役尬笑了兩聲:“這錢小人實在不能收?!?p> 守門衙役將錢串拋回江半夏懷里,他一溜煙的跑進大理寺報信,仿佛后面有什么豺狼虎豹在追。
“老大高明。”何喬倚豎起了大拇指。
“咱們是來大理寺協(xié)助辦案,不是來惹事的?!苯胂膶㈠X串重新塞回荷包:“還是和氣點?!?p> “哦~”何喬倚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按理說小旗應(yīng)分配十人,但案子趕的匆忙,她沒那么多時間等人配齊。
“您請?!毖靡酆芸炀蛷睦锩娉鰜恚骸吧偾浯笕苏诶锩娴戎??!?p> 那衙役恭敬的將江半夏帶入內(nèi)堂。
卯時剛過,晨光熹微,一絲一縷的陽光透過窗欞投入屋內(nèi),師曠冶睡眼朦朧的披著一件外衫。
他桌上的燭火忽明忽暗,蠟燭幾乎快要燒盡,顯然他這一夜都沒怎么睡。
“師少卿?!苯胂墓笆中卸Y。
師曠冶將文書遞還給江半夏,他笑道:“我們還真是有緣?!?p> “與大人有緣是下官的福氣,以后還請大人多加指導(dǎo)?!苯胂慕舆^文書,她正準(zhǔn)備再問些案件進展,門被人從外敲響了。
“鄒大人,在嗎?”謝緋扯著嗓子:“在就吭聲啊!”
“小郡王,小點聲!鄒大人不在?!毖靡勐曇艏鼻校骸袄锩媸巧偾浯笕恕!?p> “師少卿?”謝緋哎呀道:“那也行?!?p> 他準(zhǔn)備再敲門時,門被師礦冶從里面打開了。
師曠冶輕皺眉頭,但總體來說他臉上還是帶笑的:“謝小郡王?!?p> “少卿大人?!敝x緋連忙行禮。
引人進來的衙役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師曠冶將謝緋延請進屋。
“喲!小表弟,你來的真夠早??!”謝緋望見江半夏,驚訝道:“我本想著我是第一個來?!?p> 江半夏微笑示意謝緋閉嘴,小郡王是個熱心腸沒錯,但此處乃是大理寺,他們初來乍到還是少說為妙。
“小郡王今日前來所謂何事?”師曠冶耐著性子接待謝緋,他向來對這些靠蔭蔽的二世祖?zhèn)兙粗x不敏。
謝緋忙從袖子里掏出兩封舉薦信:“我是來大理寺歷事的。”
兩封分別來自國子監(jiān)和吏部的舉薦信一一擺在師曠冶面前,他微皺眉頭將信從上掃到下。
“師少卿,您看我要去哪里幫忙?”謝緋捏著扇子探身問道。
“此事還須等鄒大人來了才能定下?!睅煏缫蹦樕蠋е器锏男θ荩骸霸谙伦霾涣酥鳌!?p> “怎么就做不了主了?”謝緋納罕道:“這大理寺鄒大人之下可不就是你,如今他沒來,你隨便安排下不就完了。”
“還請謝小郡王海涵,此事在下真的做不了主?!?p> 師曠冶靠著一句他做不了主就將謝緋與江半夏打發(fā)了。
等坐到茶室等鄒明遠時,謝緋越想越不對勁。
“師曠冶在糊弄我們!”謝緋狠拍桌子:“簡直欺人太甚!”
江半夏淡定的端起茶盞,她抿了一口:“大理寺的茶水尚且還能入口。”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喝?!敝x緋煩躁道:“現(xiàn)在這種情況,大理寺的人根本不想讓我們插手!”
“他們不想讓我們插手,我們就不插手?”江半夏輕笑道:“沒想到小郡王這么聽話。”
謝緋聽出江半夏的話外之意,他道:“小表弟的意思是?”
“既然他們不讓查。”江半夏將茶杯重重放下,冷聲道:“那我們,自己查。”
...
于此同時,遲遲未到大理寺的鄒明遠被請進了大皇子府。
“鄒大人,您里面請。”內(nèi)侍小步急行在前面引路。
鄒明遠腆著肚子,吃力的跟在內(nèi)侍身后,時不時用袖子抹汗,大皇子召見的十分著急,他早上的飯還沒來得及吃兩口就被叫走!
這是什么事啊!
會客廳內(nèi)侍女們正在布菜,大皇子穿著便服坐于主座。
“鄒大人來了?!贝蠡首颖犻_狹長的雙眼吩咐左右道:“還不為鄒大人添筷看座。”
“不用,不用,下官還是站著好。”鄒明遠連忙拒絕道。
“鄒大人。”大皇子自顧自的盛了一碗粥:“還是坐下來說。”
鄒明遠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落座,立馬就有侍女置盤添碗。
“殿下尋下官來...”他咽了一口吐沫問道:“是有什么吩咐?”
“不急,先吃飯?!贝蠡首訄笠詼睾鸵恍Α?p> 如此似曾相識的場景令鄒明遠一陣恍惚,他大感不妙。
太陽從曦邊升
ps:其實明代底層錦衣衛(wèi)并不是像電視劇里所演的人人都穿飛魚服,飛魚服屬于賜服,只有特定場合以及錦衣衛(wèi)指揮使一級的官員、二品以上大臣才能穿著,《明史·輿服志》有考。感謝薄鳶、一直最無聊、吾家阿左小天使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