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兩次,三次……
修仿佛不要命了一般沖過去,倒下了,起來再上,又倒下,再起來,如此反反復復數(shù)次后,他再沒能站起來。劇烈的疼痛感襲遍全身,骨頭更是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這些人實在過于心狠手辣,他們不過是兩個七、八歲大的孩子而已,又或者在這些人的眼中,從來都沒有把他們當人看過吧。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我求求你們了,簡兒很乖的,你們讓簡兒做什么都可以,求你們不要再打了。”傷心無助的淚水一滴接一滴的流下來,簡兒跪在那些人與修之間,乞求著他們可以就此罷手,然而她與修又算得了什么,不過是沿街乞討的小乞丐而已,怎么可能與金飛的命令相提并論。
“滾開,等大爺們收拾完他,再來收拾你?!?p> 啪……
為首的隨從一巴掌甩在了簡兒的臉上,把小丫頭打倒在一旁,掙扎了好一會兒也沒能重新站起來,聲音竟是那么的清脆,又顯得那么的悲涼。
人心冷暖,世態(tài)炎涼。
“狗奴才,你們這群畜生?。?!”見簡兒受欺負,修怒罵著想起來,可是迎來的卻是狗奴才的一只大腳,猛得踩在了他的胸口上,力氣之大,讓他覺得五臟六腑都快爆開了一般,噗的一口鮮血噴出來,噴在了青草上,也同樣噴在了那只腳上。
“你們,統(tǒng)統(tǒng),不,得,好死?。?!”這一刻,修的眼神變得愈發(fā)冰冷,寒氣徹骨,看得一群奴才們紛紛心中一凜,不過也僅僅是一剎那而已,幾歲大的孩子而已,眼神再可怕又有什么用,想到這里,無不張狂得大笑起來,又或是為了掩飾各自心中的那份不安。
“住手?。?!”就在這時,遠處的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嬌喝,金飛尋聲看去,只見幾個白點正從遠處飛來,一看便知來者非尋常之人,連忙向手下們下達了最后的命令。
“還不趕快給我弄死他們?!睘槭椎碾S從亦察覺到了什么,抬腳又是一腳向修踩去,余下幾個插不上手的隨從們更是把惡魔的爪子伸向了低嗚中的簡兒,這一切當然逃不過修的眼睛,因為他無時無刻不在關(guān)注著簡兒的情況,看著那幾個人走向簡兒,他怕了,也更加的憤怒了。
“畜生?。?!”自己受再重的傷也無所謂,再怎么挨欺負也無所謂,但是修絕不允許簡兒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因為他是,哥哥。
“?。。?!”
突然間,修體內(nèi)的劍心似是受到了什么牽引,噗通噗通的狠跳了幾下,接著是胸前的麒麟玉佩,兀自閃耀出翠綠色的光芒。
吼……
陣陣麒麟的低吼聲似是來自看不見的遠方,又似是出現(xiàn)在所有人的心里。
轟的一聲,金飛仿佛看到一只由血焰包裹著的怪獸從人群中沖了出來,瞬間把一眾手下們沖飛沖散,腥紅色的血霧飄飛,那是隨從們一口又一口吐出來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這一刻,他的心如墜深淵,他怕了,怕那頭怪獸向自己沖過來,他怕了,怕那個沐浴在血霧中的,宛如惡魔般的瘦小身影向自己撲來。
向簡兒走過去的幾個人也在這時停下了腳步,一邊退著,一邊看著滿身滿臉全是血的修,冷汗忍不住的往下流,才短短幾息之間而已,他們搞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此時此刻,原本圍攻修的人全部倒在了地上,為首的那個隨從因為受傷較輕,正顫顫巍巍的向遠處爬去,換了誰都會怕,因為那個浴血的身影正踩著血紅色的腳印向他走來,就似是一頭從地獄踏血而來的兇獸,猙獰駭人。
同樣感同身受的莫屬金飛了,他仿佛感覺修也同樣在向自己走過來,喉嚨聳動間下意識的向后退去。
“你們好狠的心呀,我們到底怎么你們了,讓你們這樣窮追猛打,更是不惜痛下殺手?!毙薜脑捄苤苯樱瑯右埠苌?,根本不似是十來歲大的孩子所能說出來的話,堵得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因為在他那冰冷的目光下,哪怕有話想說,也全都咽了回去。
“既然你們可以這么做,那么,我,也可以?!比酉聼o比冰冷的話語,修在那名隨從面前停下腳步,看著后者的襠部,早已是惡臭一片,不由得譏笑著扯了扯嘴角,而后瘦弱的手臂向那人的胸口處伸出。
噗嗤一聲,一把約尺許長的‘短劍’貫穿了那名隨從的胸口,沒人知道劍從何來,只見鮮血如注,那人低頭看著,嘴巴一張一合似是想說點什么,卻是一點聲音也發(fā)不出來。
這一切并沒有就此結(jié)束,噩夢才剛剛開始。
“你,你別過來!”這一切確實還沒有結(jié)束,在斬殺了那名隨從之后,修近乎無意識的抽出‘短劍’,轉(zhuǎn)身向金飛走來,嚇得金飛驚呼一聲跌坐在地。
“我說過,你們統(tǒng)統(tǒng)不得好死!”說完,修的腳步逐漸加快,轉(zhuǎn)眼間就來到了金飛的身前,手起劍落,如實質(zhì)般的劍鋒帶著寒光落向金飛的脖子。
“住手?。?!”如九天仙子般動聽的聲音再度傳來。
緊接著,修只覺得一陣輕風襲來,手臂被一股無形之力撥到了一邊,原本斬向金飛的‘短劍’更是被震飛出去。
“滾開?。。 毙蕹逝瓲?,他才不管來人是誰,現(xiàn)在的他只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金飛想讓他們死,他同樣也想金飛一伙人不得好死。
他抬起拳頭又向金飛砸了過去,然而就在這時迎面出現(xiàn)一個一席潔白如皓月般的身影,如九天飛臨到自己的面前,一拳下去,竟是連對方的一片衣角也未曾碰到。
“年際不大,殺心倒是不弱?!卑滓律碛叭缰喯梢话阏驹谀抢铮s莫十二、三歲的樣子,身材高挑,肌若蓮藕,呼吸間帶著縷縷誘人的香氣,櫻桃小口,淡粉色的朱唇,待其成年定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再加上那一身出塵的氣質(zhì),恍如真的是仙女降臨了一般,哪怕只是一個背影,也看得金飛一陣癡癡呆呆。
“走開,不關(guān)你的事?!笨烧蹬瓡r的修怎會去注意這些。
心知來人絕非等閑之輩,修一個轉(zhuǎn)身就準備繞過去,可是那白衣少女卻再一次把他給攔了下來。
“你們是一伙兒的?”此時的修正在氣頭上,下意識的說了一句,而后又覺得有些不妥,而后語氣放緩,改口言道。“如果不是就請讓開?!?p> 或許連那白衣少女都未曾想到,修竟是甩手拍向那中膚如白雪的手臂,而且還真讓他給拍開了,引得該少女秀眉輕皺,似是很不滿的樣子。
“不知好歹!”少女微怒道。
話音未落,修的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勁氣吹飛出去,竟一下子飛到了丈許之外,這讓他更加的生氣了。
“你說我不知好歹?”修嘶吼著站起身來,并沒有在意滿身的灰塵泥土,就這樣低著頭向白衣少女走去。
“你說我殺心不弱?”腳步未停,修依然邁著堅定而又倔強的步伐,一步又一步的向白衣少女逼近,一滴滴晶瑩的淚珠滾落。
“你可知?”說到這里,修猛的抬起頭,滿是淚水的眼睛格外強勢的看向白衣少女?!澳憧芍?,他,還有他們之前對我們所做的一切?”
白衣少女一陣出神,她不是不明善惡之人,見到修如此模樣,她只覺得一顆心不由得悸動了一下,她不明白這是為什么,下意識的認為那是自己在憐憫面前的人。
修的腳步終于停了一下,扭頭看向滿臉血漬的簡兒,正嗚嗚咽咽的哭著,楚楚可憐。
“看到她了嗎,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一看,看到她臉上的血了嗎,看到她有多么傷心了嗎,她才幾歲,而這些人呢?”隨手抹去臉上委屈的淚水,修在心里暗暗發(fā)誓,這是他最后一次哭,從今以后,他不會再流一滴眼淚,因為他不想懦弱給任何人看。
“說我們不知好歹,殺心不弱,你可知他們對我們做過什么?我們不過是餓了,吃了點別人吃剩下的東西而已,他們就對我們?nèi)蚰_踢,從聚閑樓一直追我們到這里,一天一夜,一天一夜啊,你可知這一天一夜我們在大山里面是怎么過的?”
白衣少女表現(xiàn)得出奇的安靜,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默默的盯著修的眼睛。她不得不承認,在自己的印象里,如此憤怒不甘,又十分具有侵略性的目光,她僅僅見過一次,而這唯一的一次就是現(xiàn)在,就是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小乞丐。
她的心再一次莫名的悸動了一下,不是因為她對修的眼神有所懼怕,更似是一種無形的吸引,總之那種感覺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