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若楠整個人趴在姜離的懷里啜泣著,那么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特單純、特天真,換句話來說,就是特傻!蔣琳琳說的沒錯啊,自己真他媽太好騙了!
當她回憶起剛剛在高一部那棟大樓所發(fā)生的一切時,心臟里立馬充斥著憤怒、驚愕、悔恨、難過,各種各樣負面情緒一下涌出來,逼得她落荒而逃。
下周就是期中考試了,許若楠剛放學那會兒突然想到郁洲舟曾經(jīng)說過自己成績非常糟糕,要是期中考試排名太后的話,這必定會影響下學期的分班安排。于是懷著滿腔的對可愛學弟的關照之情,她拿出手機,點開微信找到郁洲舟,聊天信息還停留在周末的時候許若楠問他周一要不要補習,但一天過去了,郁洲舟還沒回復,于是許若楠再次給他發(fā)了幾條——
咸鴨蛋一號:小學弟、下周就要考試了,這一周要抓緊時間復習啊。
咸鴨蛋一號:你今天要來補習嗎?
咸鴨蛋一號:喂
時間又過了5分鐘,聊天列表里郁洲舟的那張抱著小貓的頭像旁邊還是沒有跳出紅色的小點。許若楠有點納悶,通常情況下郁洲舟都是秒回的,昨天那條沒有回復,而剛剛又發(fā)了一次,還是沒有回復消息,這有點不像郁洲舟這個扎住在網(wǎng)絡里的手機控的風格啊。
郁洲舟是遇上什么事了嗎?許若楠心里嘀咕著。她看看時間,距離放學還不到10分鐘,便立馬收拾好書包站起身來,跟蔣琳琳打了聲招呼后,快步往樓下走。
希望一會兒到他們教室的時候他還在。
許若楠本身就是一個做事情極為認真的人,既然答應了要幫助小學弟要將成績拉上去,那就一定會盡自己所能,幫他度過下周考試這一關。但郁洲舟居然一連兩天沒有回自己消息,這讓她有些著急。既然聯(lián)系不上,那就到他們教室找找看吧!
許若楠來到高一(5)班的門口,往里面瞄了瞄,已經(jīng)放學10分鐘了,他們教室里的人寥寥無幾,一眼望過去就知道,里面沒有郁洲舟。
應該是來晚了,郁洲舟已經(jīng)回家了吧!
許若楠在門口嘆了口氣,剛一轉身,門外就站著一個小男生,胖胖的,眼睛像小豆豆,乍一看還挺像一只圓滾滾的小倉鼠的。他看著一臉沮喪的許若楠,輕輕地問了句:“請問......你是來找人的嗎?”
許若楠說:“對,我找郁洲舟,不過他好像已經(jīng)回去了?!?p> “郁洲舟?他剛剛上廁所去了,要不你等等?!?p> 許若楠眼睛一下就亮了,她有點感激地看著眼前的倉鼠同學,笑著說了聲:“謝謝!”
才見了一面就被人家起了個外號的倉鼠同學開朗地笑了笑,隨后又有點納悶地看著許若楠,說:“你找他有什么事呢?”
“啊,我給他補習的?!痹S若楠沒想太多,隨口一說。
“什么?!補習?!”沒想到眼前的額倉鼠同學大驚失色,原本豆豆一般大小的眼珠子瞪大了些,有點兒吃驚地說:“沒想到班級第一的郁洲舟同學也要補習?。∪思夷敲磪柡€在努力,我實在是慚愧、慚愧??!”
許若楠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回味著他的那句“班級第一”。
“你是說郁洲舟班級第一?!他成績很好么?”許若楠有點急切地問。
“可不是嘛!”倉鼠同學眼神驕傲地說,仿佛那個班級第一的人是自己一樣,但隨后又懷疑地問道:“你不是幫他補習么?你怎么連他班級第一的事兒都不知道?。俊闭f完,他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啊了一聲了然地說:“也能理解,他平時就不愛跟人交流,他不跟你說也正常,你剛剛說找的人是他時我還吃了一驚呢!啊!他回來了!”
倉鼠同學用胖胖的手指指了指許若楠身后的走廊,然后鉆回教室里坐好,留下滿臉震驚和疑惑的許若楠,呆呆地站在教室門口。
他說什么?郁洲舟其實成績很好、還是班里的第一名?他還說郁洲舟不愛跟人交流?但是以往那個跟自己還沒多熟悉就嬉皮笑臉、滿臉陽光的男孩又是誰?。?p> 許若楠一動不動,她頓時有點膽怯,不敢往身后看去,她希望那個倉鼠同學說的人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郁洲舟,一定是哪里弄錯了!她實在不敢想象,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自己那么久以來的坦誠相待,又算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朝自己身后看去,當她抬起疑惑的眼眸望向走廊那邊的來人時,身體一下就僵住了,那邊朝著自己走來的少年,不正是一直以來對自己滿臉笑容的小學弟嗎?但今天的他,臉上除了一臉平靜,卻什么都捉摸不到。
他直直朝著自己走過來,停在許若楠跟前,她能看清楚他臉上的焦灼與不安,緊緊皺著的眉頭差點讓許若楠懷疑,這個人真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郁洲舟么?
只聽他淡淡地問:“找我?”
“嗯......”許若楠有太多問題要問,對于郁洲舟有太多的疑惑。比如你為什么沒有回我的消息?是因為沒有看見么?聽說你學習成績很好?那你為什么當初還要我?guī)湍阊a習?你同學說你不愛跟人打交道,但你在我面前為什么總是一副自來熟的模樣?
還有,如果這些都是真的,你為什么要騙我?
腦海里飛速移動的疑惑相互糾纏,最后卻成了一團亂麻,僵持不下,許若楠就這樣張著嘴,一個問題都沒能順利說出口,她滿臉憂慮地看著他,希望能從郁洲舟的臉上找到某種令她放松下來的支撐點,但是,什么都沒有,郁洲舟沒有表情地沉默著,一言不發(fā)就這樣看著她。
現(xiàn)在這副冰冷的表情無疑是最令她心慌的。
“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許久,郁洲舟終于開口說了句話。
“什么?”許若楠不明白,她還有很多問題不明白,這句話剛傳到耳邊,整個腦子就更亂了。
“姜離沒跟你說?”郁洲舟睨視著她,有點意外地問。
姜離?!這跟姜離又有什么關系?許若楠心里猛地一抽,感覺自己現(xiàn)在就像是荒原里唯一一個離群的羊羔,別人什么都知道,就瞞著她,她自己一個人傻愣愣的還站在原地蹦跳,懷著滿腔熱血,卻不知道原來就只有自己是被蒙在鼓里的。一股火氣瞬間在心里的那片荒原燃燒,竄得老高,她盯著眼前的郁洲舟,一字一句地問:“你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郁洲舟望著她,無奈地嘆了氣,說:“他可真夠狠的,這么一來就讓我來親自給你謝罪吧?!彼f完,朝樓道下慢慢走去,示意許若楠換個地方說話,許若楠便緊緊地跟在他身旁,他說:“許若楠,對不起,我欺騙了你?!?p> 盡管剛剛在心里有給自己打過預防針,但真正親耳聽到他說出這話時,許若楠心里還是不由得抽痛了一下。她呆呆地看著他,身子有點僵直地跟在他后面。
“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并不是為了讓你幫我補習,而是......”他停頓了一下,眼睛里滿是猶豫與后悔,但事到如今,到了現(xiàn)在這個局面,還是一鼓作氣了結了吧!他抬起眼眸,說:“我是為了破壞你跟姜離之間的感情,然后讓我表姐有可乘之機,我表姐......是程湘妤。但這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跟她沒有任何關系!我姐她什么都沒做!你不要......”他轉過頭看向許若楠時,她那副糅雜著又憤怒又震撼的表情,讓他一下失去了繼續(xù)說下去的勇氣。他明白,不論他現(xiàn)在說什么,辯解什么,傷害都已經(jīng)留在許若楠的心里了。
解釋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欺騙了你,真的很抱歉......對不起。”他只能再次低著頭,說道。
許若楠愣在樓梯上一動不動,似乎在回憶著郁洲舟所說的話,又似乎什么都沒在想,這種被欺騙、被隱瞞的滋味,像是一罐苦藥,猛地澆灌在她的心間上,吐不出來,咽不下去,有的只是難受,痛苦。
她眼睛有點濕潤,但被她一下強壓下去了,她輕輕地吸吸鼻子,抬頭對著郁洲舟發(fā)狠地說:“那你為什么不繼續(xù)?這樣耍人團團轉不是很好玩么?我看你不也樂在其中么?噢也對!讓你一個原本就不愛跟人打交道的人連續(xù)兩周跟在我身邊辛苦你了吧!演得累了吧?玩了厭倦了,就說句實話將人無關痛癢地打發(fā)走了對吧!”
郁洲舟看著她,眉頭皺成一團,嘴唇動了一下想說些什么,但又不敢插話。
許若楠在身側握緊拳頭,指甲都快掐進肉里,渾身都有點微微發(fā)顫,只聽她冷笑一聲,聲音冰冷地說道:“但我不得不佩服你,你演得不錯,可真他媽逼真!這演技要是能上電視,奧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了吧!你這種破壞別人感情的人......可真令我惡心!我以后都不想再見到你!”最后一句許若楠幾乎是吼著說出來的,原本安靜的樓道里瞬間環(huán)繞著她的聲音、還有她說的那句話。說完,許若楠邁開步子頭也不回地立馬往樓下走。
郁洲舟呆站在樓道里,聽著許若楠快步往下跑的噠噠腳步聲,知道聲音完全消失,又回歸那原有的平靜時,他才像找回魂魄一樣,癱軟地蹲坐下來,手指抓了抓后腦勺的頭發(fā),喃喃說:“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