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真香定律
丁元良差人去請了父親丁承恩。
張意遠在思輔堂坐定,沒有任何不安,他悠閑的喝著茶。
天虛老道趁人不在的時候,湊到張意遠身旁,問他到底是什么妙計。
張意遠不動聲色,只告訴他,讓他順著自己說話。
丁承恩回府的時候,滿身風塵,他來不及換衣裳,直奔思輔堂。
“法師、道長?!倍〕卸饕娒嫘卸Y。
他滿面倦容,嘴唇干裂,見禮后,方才坐下喝水。
張意遠見丁承恩來了,不再賣關子,直接說道:“丁大人,貧僧有一計,可救助災民,但是需要丁大人相助。”
丁承恩點頭:“聽我兒說了,大師盡管講來?!?p> 張意遠站起身,將鎮(zhèn)江地圖展開,對丁承恩道:“柳江水患,災民涌入鎮(zhèn)江。
現(xiàn)如今,正是發(fā)展鎮(zhèn)江的好時機。
城南墟市,最多容下百家攤鋪,還有許多攤鋪流散在各街頭巷尾,治理不便。
不如趁此機會,擴建墟市,惠及百姓?!?p> 墟市,是小商販的地方,各大商戶,自有商鋪。
救災,和興建墟市,有什么關系?這是給太守挑毛病么?
天虛老道心想和尚不會是在玩太守吧,他心里疑惑,嘴上自然沒那么硬氣:“墟市么,修修也還好其實……”
丁承恩已經皺起眉頭:“這事,不用著急。請大師先談救災之道。”
“這正是貧僧的救災之道。
不僅要修建墟市,還要修路,修城防,修倉庫。
您這太守府,也可以重建。
要張貼告示,告訴各鄉(xiāng)紳商戶,要修建府邸的、裝飾鋪面的,官府給予幫助,要大興土木。
要重開街市,如果可以,再舉辦盛會,讓百姓吃喝玩樂,就更好了。另外,還要去找人四散留言,說鎮(zhèn)江的米賣的最貴。”
丁承恩臉色鐵青,他雖然感激張意遠去茂山除妖,讓他留住了官服。
但是,這不代表,他就甘愿被人當猴子耍。
災情肆虐,各處官員謹小慎微。
這和尚居然讓他大興土木、吃喝玩樂?這不是赤裸的魚肉百姓嗎?
天虛道長看著丁承恩的臉色,知道張意遠已經摸了虎臀了。
他下意識地站在了張意遠和丁承恩中間,陪著小心道:“咳,法師的意思呢……
是為丁大人考慮,丁大人清正廉潔,太守府已經多年未修整,確實該修整一下……
至于興辦盛會么……”
為什么呢?他娘的,老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天虛道長默默在心底捏了一把汗,為自己,也為張意遠。
“興辦盛會暫且不說,這個四散流言,說鎮(zhèn)江米貴……這個……”
這個我他娘的還是不知道為什么……
天虛道長在心頭哀嚎,痛恨自己一時嘴快。
“夠了!”丁承恩站起身,他雖然已經生氣,但多年混跡政事的經驗讓他仍舊保持克制:“救災事忙,不送了。”
他起身要走。
張意遠橫跨一步,站在他面前:“丁大人是覺得官職重要,還是百姓重要?”
他直直的看進丁承恩的眼睛里去。
像天虛道長一樣,潤滑的說話,是他不在行的。他不怕得罪丁承恩,但救助災民,須丁承恩相助不可。就希望一會真香定律應驗吧。
電光火石間,天虛道長感覺頭有些犯暈。
和尚瘋了,失心瘋……他來之前,應該給他搭脈問診,再出門。
丁承恩不說話,不知在想什么。
張意遠道:“災民越聚越多,每日只知道盯著粥棚。
長此以往,大人覺得能堅持多久?
不如大興土木,讓災民們動起來,自己去討生活?!?p> 丁承恩眼眸一亮,順著張意遠的思路,脫口道:“災民中,不乏壯士勞力,只要供給一日三餐,就愿意干活?!?p> 不是賣身為奴的苦力給人干活,按市價,不僅要供給三餐,還有支付酬勞。
人少的時候,一人一天,支付幾十錢,也是有的。
天虛道長心里默念一聲無量天尊,笑聲朗朗,一副哎呦的表情:“丁大人明白就好,莫怪我等莽撞?!?p> 丁承恩一把年紀,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拽住張意遠的衣袖,道:“大師坐,細說與我聽?!?p> 興建土木,是為了調動各家手里的錢,養(yǎng)最多的人。
但凡有人想修建,都可以用最廉價的成本,獲取勞力。
災民也得以生存,不會生事。
而重開街市、舉辦盛會。
主要是為了將經濟流動起來,讓大家去花錢、買東西吃喝。這樣災民們才有更多的機會。
有人花錢、就有人賺錢,市場流動起來,才能產生更多的價值。
如果沒人敢動,那不是坐吃山空?
這些是張意遠在現(xiàn)實世界學來的知識,只是在這里,不方便與他們詳說。
只說了大概。
丁承恩似懂非懂地點頭,明白張意遠的方法可以救助災民。
“那這四散流言,是何道理?”丁承恩問。
不等張意遠說明,天虛老道一拍大腿,道:“糧價攀升,如果未受災情影響的州縣,知道鎮(zhèn)江糧價高,必然會有人運糧前來販賣,糧食一多,糧價就降下來了。
哎呦你個禿……咳”
他剛想說你個禿驢有把大刷子啊,立刻意識到時候不對,他擺了擺拂塵,道:“你個禿,突然襲擊,攻人不備。
糧價降下來,咱們買糧就好說了……無量天尊?!?p> 丁承恩精神抖擻起來,他點點頭,立刻下令,著人商討政策。
當晚,丁承恩與人去商討救災對策。
張意遠和天虛老道被留在太守府吃飯。
本來張意遠是不想留下的,該說的都說清楚了,太守門下的能人志士不少,應該能制定出一套對策來。
只是丁承恩熱情挽留,又說家中長輩最近信佛,特意請了一位名廚來做素菜,張意遠才同意留下來吃飯。
金山寺的素齋飯……讓張意遠明白了“難以言說”這個詞的真諦。
天虛道長在一旁嘖嘖感嘆剛剛的出謀劃策,叨叨不停。
有侍女陸續(xù)進屋,上了碗碟。
“羅漢齋”,香菇切花,看起來柔柔的,一定爽口。荷蘭豆和粉絲糾纏在一起,木耳支棱著,冒著潤澤的光彩?!疤谴姿佤~”,一層厚厚的醬汁,香味撲鼻?!扒宄唇嫠{”,不說了?!凹t燒面筋”,一團一團胖乎乎的,頂著可愛的小蔥花。“素東坡肉”哎呦我去……
各色各樣,擺滿了一桌子。
它們仿佛在說:“我們是一桌正經的菜?!?p> 天虛道長叨叨不停,此時才發(fā)現(xiàn)張意遠正盯著桌上的菜……
他拍手,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驚天秘密:“沒想到啊,沒想到,和尚你這濃眉大眼的,是個吃貨。”
張意遠拿起筷子,加了一塊紅燒面筋放進嘴里。
em……面筋Q彈,香咸可口……
“那怎么了?”張意遠反問,并沒覺得丟人。
天虛道長不知為何,看著張意遠這種煙火氣質,竟高興起來。
井蛙低語
范仲淹:“你這救災的法子,莫不是盜了我的?” 作者菌:“大人饒命,小人錯了?!? 范仲淹:“知錯?” 作者菌:“小人愿差遣天虛道長,為大人鞍前馬后?!? 天虛道長:“你是我親作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