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夢中——偵探
……
雨才停。
雨終于停了。
它好歹算是停了。
見鬼。
見習偵探又抿了一小口咖啡。
苦，還是苦。糖怎么放都嫌不夠。
不過也沒必要糾結(jié)這個。反正自己活了二十來年也沒怎么喝過咖啡，大不了以后也不喝。小事一樁。
雨停了，終于不用再死悶在這個見鬼的咖啡館里了。
結(jié)賬、走人，一氣呵成，行云流水。
——要不是回家路上的時候忽然下雨，自己哪用得著沖進這個鬼地方來躲雨。
憤憤地離開咖啡館，走的時候甚至想來個“摔門而出”，但最后還是被良知制止了。
她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凌晨兩點差五分，很好。
出咖啡館之前就已經(jīng)看過時間了，現(xiàn)在看到仍感覺有些絕望。
被一場雨逼著熬夜，這算是哪門子的偵探啊？
直接冒雨回家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堅定地不信那些個怪力亂神的說法……抱歉，做不到。
凌晨兩點，孤獨的偵探戴著一頂鴨舌帽，走在被雨淋濕的道路上。燈光并不昏暗，但在夜色的籠罩下也顯出孤寂的情感出來。嗯，畫面感很好。如果自己穿的是大風衣，再兩手揣兜，估計藝術(shù)感會更強，足以讓一部從頭爛到尾的電影多上那么零點幾倍的票房。
一腳踩進水坑里。
“嘿！這地磚——”
沒說下去，不過畫面感已破壞得一干二凈。
——現(xiàn)在這樣子也怪不得別人。
見習偵探嘆了口氣。
——畢竟自己早就意識到了要下雨，愣是被那個魏行云的委托攪亂了所有思緒，本該在偵探事務(wù)所躲雨甚至過夜的，結(jié)果腦袋一熱就直接走回家了……
——自己好像還是在甩鍋。
罷了罷了，只是不管怎么說，這一天都絕對太奇怪了。
突然遇到的不知是小偷還是委托人的讓人信不過的家伙也好，和所長扯上關(guān)系的莫名其妙的委托書也是，這該死的雨也是，還有這該死的咖啡……行吧，咖啡姑且不論。等等，還是要加上咖啡，躲進咖啡館里怎么想運氣也都太差了。而且還有一個莫名其妙在雨中傳教的女人……這座城市以前有這種宗教嗎？
祁銘霏想著，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張傳單模樣的紙制品。
全界會。
【“有興趣的話還請看一下這個！”】
她在雨中遇見那個戴眼鏡的女子時，完全沒預(yù)料到那女子會向自己走來，對自己說話。
更加沒有想到那個眼鏡女子會把這張轉(zhuǎn)單遞給她，并且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這樣的一句話。
【“有興趣的話還請看一下這個！”】
那時這場雨才剛開始。她躲在人行道的商店屋檐下，還沒有找到那家可供躲雨的咖啡館。
再次回想起來，還是覺得有種讓人感到無奈的傾向隱含其中。
是的，的確莫名其妙，簡直可以說不可理喻。
雨中的女子，居然是派傳單的。
祁銘霏不自覺地聯(lián)想到了那個“雨中會發(fā)生什么異常的事”的傳說，那果然只是個傳說嗎？雖說傳單也很異常，但這種異常與她想象中的異常簡直是南轅北轍。
【“呃，我……那個，你這樣……”】
當時自己是那么回答的，現(xiàn)在想來，不好不差，是自己在那種情況下能做出的最好回復(fù)。
【“雨衣里面套個袍子是挺奇怪的哈，不過也沒辦法……待會能找到一個賓館就好了?！毖坨R女子似乎誤會了祁銘霏的意思，把話題一下子扯到了另一個方向?！?p> 【祁銘霏也沒有打算再與眼鏡女子進行什么交流，接過傳單，模糊地應(yīng)了一聲。在雨聲的掩蓋下，連她自己都聽不太清自己到底有沒有發(fā)出聲音?！?p> 【極短暫的眼神交流?！?p> 到底有沒有交流呢？難說。祁銘霏自認沒有傳達出任何東西，而且也沒有理解對方傳達的任何東西。這樣的“交流”大抵是不足以稱為交流的。
【接著，眼鏡女子露出了難以被確定為專業(yè)的還是純粹的笑容，快步離去?！?p> ——怪哉。
難道因為是偵探，所以就要遇到謎題嗎？
祁銘霏回味著她的笑容。
很美。毋庸置疑的美。但實在是難以分辨。
——怪哉！
心里用盡量文藝的語調(diào)抒發(fā)著內(nèi)心的情感，仿佛自己能通過這種語調(diào)與真正的偵探聯(lián)系起來。
作為偵探，果然還是應(yīng)該用嚴密的邏輯進行分析推理……
凌晨兩點，孤獨的偵探戴著一頂鴨舌帽，走在被雨淋濕的道路上。偵探沉默著，內(nèi)心進行著縝密的推理。清冷的空氣將她的大腦維持在高速運轉(zhuǎn)的狀態(tài)。不錯，這畫面足夠浪漫，有一種穿透畫面而出的氣氛。此時還要渲染一下路燈的燈光……
“啪！”
思緒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直到腳再次踩進小水洼才收了回來。
——果真自己做不出嚴密的推理。
——不、不應(yīng)該自暴自棄，再仔細想想……
——“找到賓館”，眼鏡女子說要找到個賓館就好了……又在分發(fā)這種傳單……不行，邏輯還是不夠用。眼鏡女子是臨時打工的？說不通。講道理，她到底為什么會在雨里面跑來跑去啊！
——邏輯不夠用。不止邏輯，觀察力也不夠。所以自己果真只是個見……
——不，賓館、傳單、冒雨，果真其中還是應(yīng)該有所聯(lián)系的……
“嗨——喂、喂？喂喂！偵探妹子！看這里，有人跟你說話吶！”
思維被外來的聲音強行打斷，憤怒地將注意力轉(zhuǎn)回現(xiàn)實世界。
眼前的是一個殺馬特模樣的男生，不知何時已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卣驹诹俗约呵懊妗?p> ——怪哉，不，真是奇了怪了！
——現(xiàn)在是凌晨兩點啊，又冒出來了什么鬼東西！
在對眼前的景象進行分析之前，祁銘霏先感到了一股強烈的無奈感與無力感。
“偵探妹子，我很不好意思地說明一下，”殺馬特男生咧了下嘴，“那份委托書的委托人，其實是我?！?p> 看著殺馬特男生的笑容，祁銘霏想起了眼鏡女子的笑容。
——完全不同。
——但哪里不同說不上來，大概是大腦已經(jīng)遲鈍了。畢竟是凌晨兩點！
祁銘霏唯一確認的是，自己一時半會是絕對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