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玄幻

喪失距離的混凝土世界

第三十一章 偵探:窮途

  跑!

  腳步聲從四面逼近。

  來時的路線記不太清了,只知道自己大致是在不停左轉(zhuǎn),因為一遇到白衣人就要改變路線。況且即使記得也沒用。跑不出這個天文臺就沒有意義。

  無望的奔逃。

  祁銘霏驅(qū)動腳步,狂奔起來。

  左邊的岔道來了人,直行。

  前頭又冒出了白衣人。

  左腳往前一蹬,整個身體扭轉(zhuǎn),沖進右側(cè)的岔道。

  風(fēng)聲在耳旁呼嘯。凌亂的腳步聲則混入風(fēng)聲之中。

  狂奔。

  后面追趕的人越來越近,完全看不到甩開的可能。體能的差別太明顯了……

  “別想跑!”

  在她經(jīng)過一個岔口的瞬間,一個白衣人忽然從左側(cè)的岔路里撲了出來。

  瞬間。

  祁銘霏稍快一步,白衣人撲了個空,手指穿進她的長發(fā)里,順著兩人的相對運動而滑動。

  ——痛!

  頭發(fā)沒被揪住,只是不順的地方被手指猛地卡了下。但來這么一遭感覺頭皮都要下來了。虧得自己平時保養(yǎng)頭發(fā)還蠻細致的。

  她搖搖腦袋,繼續(xù)奔跑。沒有松口氣的余地。

  頭皮一陣一陣地刺痛,甚至還混著強烈的鈍痛。先前被襲擊時的傷口又在發(fā)作了。

  身體幾乎失去協(xié)調(diào),饑餓感也一并卷上來,體力忽的就到了底點。

  “——逮到你了!”

  后頭的白衣人以驚人的氣勢來到她側(cè)后方,伸手要扣住她的肩膀。

  ——想都別想!

  祁銘霏忍痛扯下鴨舌帽,往那白衣人臉上一甩。

  白衣人拍掉扔過來的鴨舌帽,速度緩了一拍。

  她抓住這個間隙,在最近的岔口左轉(zhuǎn)。

  ——好險,可惜帽子就這么沒了……

  來不及感慨,眼前,一個體格健壯的光頭白衣人就站在走廊當(dāng)中。

  十米以內(nèi)。

  身后仍是腳步聲。

  調(diào)頭是不可能了,事已至此,只能——

  她鉚足勁,往光頭白衣人沖了過去。

  正常人看到飛撞過來的東西,都是會下意識抵擋過躲避的,只要讓他下意識地避開自己就好。

  抵近。

  在接觸前的瞬間,光頭白衣人往側(cè)旁一讓。

  ——成功……

  祁銘霏的肩部和前臂忽然被抓住,身體被借力扭動,雙腳一下離地,整個人在空中翻了一圈。

  隨后猛地摔在地上。

  一時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感覺五臟六腑全都碎了。

  腦袋一片空白,背部乃至全身的疼痛讓她不住喘氣。

  “喂,已經(jīng)逮住了,要打暈嗎?”光頭白衣人對后來的人問。

  “交給首領(lǐng)吧,或者交給本部來的那倆也行?!卑滓氯苏f,“手頭也沒有捆綁的道具,直接打暈得了。到時候讓上邊慢慢審她。”

  祁銘霏被抓著手臂,躺在地上喘氣,眼睛都幾乎睜不開。

  “……慢著,她交給我來處理?!?p>  熟悉的聲音。

  佟學(xué)……

  光頭白衣人一把將她從地上扯起來。

  祁銘霏眨著眼睛,看向剛才傳來佟學(xué)說話聲的方向。

  有兩個人,都不是白衣。其中一個是黑色袍子,另一個是便服。

  便服的那個不是佟學(xué),佟學(xué)是黑袍人。不過便服的那個挺眼熟,大概最近才見過……

  “……魏行云?”她不禁出聲。

  “祁銘霏?”便服的魏行云露出古怪的表情。

  “???你們認識?”佟學(xué)歪頭。

  “喂,本部來的,你打算怎么辦?”光頭白衣人打斷這尷尬的相認情節(jié),“上頭吩咐了要注意忽然出現(xiàn)在天文臺里頭的人。這女的突然冒出來,肯定有問題……”

  “交給我就好?!辟W(xué)有些強硬地說道。

  “……好吧?!?p>  光頭白衣人撒手,祁銘霏往佟學(xué)那邊踉蹌兩步,倒過去。

  佟學(xué)連忙接住她,小聲說:“沒事了,放松……不過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不要亂跑嗎?”

  “我……”

  不知該道歉還是該說什么。自己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就算重新選一次,自己依然會從那個房間里溜出來。

  幾個追過來的白衣人都離開了。光頭白衣人則仍站在這,他原本就是站在這的。

  “不過你剛剛的反應(yīng)是怎么回事?”佟學(xué)問,“你認識這個人?”指向魏行云。

  “……是委托人?!?p>  “委托人……”他扶起祁銘霏,然后走到魏行云身旁,對魏行云耳語。

  兩人一陣小聲交流,也不知道是在說些什么。

  ——自己之前的推理中,得出過“魏行云和殺馬特可能也是全界會的人”的結(jié)論。現(xiàn)在在這里看到魏行云,看來自己的推理沒錯。

  兩人交流結(jié)束,魏行云從口袋里掏出兩個物件,交給佟學(xué)。佟學(xué)收下,看往光頭白衣人,道:“他就交給你了,隨便在哪都行,重點是看住他?!闭f罷,把魏行云往光頭白衣人那里一推。

  光頭白衣人皺著眉頭抓住魏行云:“行吧?!?p>  ——嗯?

  沒等祁銘霏反應(yīng)過來,佟學(xué)牽起她的手,拉著她走向走廊深處。

  ……

  仿佛沒有盡頭的走廊。頭頂?shù)臒艄夥浅7€(wěn)定,反而給人一種不真實感。

  “抱歉,這回沒法背你了。被其他人看到會很麻煩?!辟W(xué)道。

  “……沒關(guān)系?!?p>  身上很痛,被那么摔了一下,整個人現(xiàn)在還有些喘不上氣。體能的缺失,舊傷,新傷。如果佟學(xué)這時候松手,自己恐怕會一下子坐在地上。

  “對了,你的帽子呢?”他以輕松的語調(diào)問。

  “在逃跑的過程中作為一次性道具用掉了?!?p>  “一次性……哈哈……”佟學(xué)一下笑出聲,“需要我?guī)兔φ覇幔俊懔?,之后我買頂鴨舌帽賠給你吧。獵鹿帽也行?!?p>  “那就不用了?!逼钽戹D了頓,“佟學(xué),你實話告訴我,‘全界會’聚集在這里,是為了‘迷宮’嗎?”

  沉默。

  一路上偶爾會遇見白衣人,頂多只會瞥他們倆一眼,好像很不在意。

  “……那個魏行云告訴你的?”佟學(xué)終于反問。

  這回輪到祁銘霏用沉默作答。

  ……

  行走。

  思考。

  世界沒有改變。

  但這一連串的事情算什么呢?一場噩夢嗎?

  “你真的是佟學(xué)嗎?”她忽然問。

  “不是我還能是誰呢,名偵探小姐?”佟學(xué)笑著。

  那是她非常熟悉的笑容。

  在大學(xué)那會,她就對佟學(xué)的笑容印象很深。

  不會認錯的,這就是佟學(xué)。夢境與否暫且不論,至少這個角色就是佟學(xué)。

  她這么想著,嘴上卻說:“你穿上了這身黑袍,造型太陌生,有點認不出你來?!?p>  “這是全界會的制服。我之前走的時候說了吧,我得先去集合的地方看看,所以就換上了這一身?!辟W(xué)溫柔地說,“拍畢業(yè)照時穿的那身不是差不多嘛?!?p>  “差很多。”

  “有嗎……啊,到了?!辟W(xué)停下,打開走廊旁邊的一扇門。

  門里的樣子和先前溜出來的房間沒太大差別。說不定就是同一間。

  他把祁銘霏帶進房間,說:“你就在這間房間待著,哪都不要去,不然我想要幫你也很麻煩。乖點,好嗎?”

  “‘乖’是哄小孩的?!?p>  “細節(jié)上的語病就不要糾結(jié)了?!彼嘈Γ耙?guī)湍銕c吃的嗎?”

  “水果就更好了?!?p>  “水果嗎……也行,我去看看有沒有點橘子之類的?!?p>  佟學(xué)說罷,離開,關(guān)上房門。

  ……

  祁銘霏渾身脫力,一屁股坐在地上。

  ——佟學(xué)在撒謊。

  佟學(xué)、全界會、迷宮。三者雖然在前面的推理中聯(lián)系起來了,但有件事還是難以解釋——我為什么遭到了襲擊?

  我原以為是全界會想把我當(dāng)做“祭品”一類,但剛才的事實推翻了這種假設(shè)。

  那個光頭白衣人稱我為“突然冒出來的”,追捕我以前的喊聲也是“來了嗎”和“是入侵者”。而不是“她跑了”。足可見綁架我的并不是全界會的這幫白衣人。在他們眼里,我是剛剛忽然出現(xiàn)在這個天文臺的。

  這樣一想,我溜出房間的時候,也沒有全界會的白衣人專門負責(zé)看守我。明確表示出知道我存在的只有佟學(xué)一人。

  ——早該注意到的。

  ——佟學(xué)就是襲擊者。至少他和襲擊者有超越普通全界會成員之間的關(guān)系。

  這不是場噩夢。即便是噩夢,襲擊者也仍是佟學(xué)。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內(nèi)心極度不想承認。以至于剛剛脫口而出了“你真的是佟學(xué)嗎”的問句。

  為什么……

  冷靜。我必須接受。連補考都掛了,重修可不能再掛一遍。

  但是,我到底該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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