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透鏡：碰撞
燒烤區(qū)角落。三人圍繞塑料圓桌坐著。
周笑笑點了些烤好的烤串，待會老板會送過來。
桌上目前有一個空的咖啡罐、一瓶水、一瓶啤酒。依次擺在周笑笑、魏行云、穿連帽衫的少女面前。
連帽衫少女自稱李華，為超能力者團體“啟示者”的成員。她就是魏行云此行的目標人物。
——全界會本部在三天前就被端了，雖然有高層出逃，但想來也不成氣候。“組織”在處理超能力者上是輕車熟路，輪不到魏行云來操這個心。在他看來，事情和塵埃落定也不差多少了。
之所以過來，就是為了見一見啟示者。他還記得那位神秘的喬游天曾告訴過他，啟示者可能更了解“透鏡”。他只是想知道這個。
周笑笑清了清嗓子：“先梳理一下現(xiàn)狀吧，交換下比較基本的情報。在此之前還要說些什么嗎？”
“單刀赴會，很有誠意啊?！崩钊A對魏行云笑著開口。
魏行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當然不可能是單刀赴會。
如前所述，全界會之事既然已宣告完結(jié)，秘密行動的過家家自然也就沒必要玩了。
兩天前他一個電話打給齊鳴飛，問他“還記得找見習偵探那天遇到的全界會的人嗎？戴眼鏡笑起來很好看的?！薄蛟S該感謝周笑笑的招牌微笑，讓人印象深刻不說，因為過于完美導致她整個人也有深不可測的氛圍，扯什么謊乍聽上去都貌似合理——在齊鳴飛給出肯定答復后，魏行云半是詭辯地告訴他都是他的鍋害自己和這女人扯上關系導致至今不便脫身，責令他負起責任當好保鏢。而齊鳴飛在猶豫后也應下了。
齊鳴飛當保鏢實在是不二人選，“連接”的超能力指不定比透鏡要好使多了。一般而言說起“連接”想到的也是監(jiān)視觀測之類的用法，反倒是齊鳴飛打架打得不亦樂乎。
由此而來倒有個小疑點，自己前幾天在度假村和齊鳴飛面對面時也想問了，齊鳴飛的超能力當真是“連接”嗎？不過他這趟又同意了來做保鏢，難道說超能力的范疇就是能那么寬泛……
周笑笑的聲音將魏行云從沉思中拉出來。她清了清嗓子，有條不紊地講起她的情報及經(jīng)歷。
組織的叛徒溫落、謎之重生者、高層對她的懷疑、吳穿銀的來訪。
李華沒有作補充，新情報到此為止。
隨后魏行云也大致描述了遍度假村行動當時的時間線，以及獵奇連續(xù)殺人案第三起調(diào)查時自己五感消失的情況，為情報交換畫上句號。
烤串在周笑笑講述時就端上了桌。三人意思一下各吃了一兩串，然后便默契地停下。
魏行云感受烤串下肚的余味，太過油膩，他興趣不大。整理好心情，他看向周笑笑，問：“叛徒溫落這事，怎么之前沒說起過？”
周笑笑搖頭：“抱歉，是出于我的個人安全考慮，而且情報的交換也得有個遞進順序?？上闆r變化得太快了?！?p> “唉……既然說到叛徒，就從這開始吧?！蔽盒性茻o意去討論溫落，“九月二十一日凌晨，全界會首領是怎么掌握逃跑及放火的時間的？”
雖然“討論全界會”對魏行云來說只是個幌子，但他還是針對他了解到的情況作了不少推理。
推理會開幕。
“你在懷疑溫落泄露了行動細節(jié)？”周笑笑以懷疑的語調(diào)接話。
“溫落是派過去的臥底，只應該有單向聯(lián)系，即使要溫落配合行動也不太可能把組織自身坑進去?！蔽盒性频?，“反過來，‘組織’里會有‘全界會’安插的臥底嗎？”
“我是沒聽說過有這種人物。不能說完全不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吧?！鐣举|(zhì)是傳銷，辛辛苦苦派個臥底混進神秘組織里收益太小了。壓根不是正常的經(jīng)營策略?！敝苄πΨ磳?。
“時間上也不夠精確?；鸩皇巧晕⒎旁缌藛?？假如有方便的臥底，等組織的成員進去再放火顯然更有效。別的不說，‘透鏡持有者’沒法短時間進行連續(xù)空間跳躍。放個火可以是殺招?！崩钊A從另一角度進行反對。
“或許只是巧合？”周笑笑道，“寄完了挑戰(zhàn)書就跑，時間安排本來就很緊湊?！?p> “說是巧合未免太巧了。趕時間的話沒必要等到寄信兩天后的深夜。我想，首領的超能力可能是情報類型的超能力？”魏行云提出猜想。就像透鏡的觀測能力一樣。
不過組織對這種情報類能力應該有所防備，至少抵御透鏡的觀測和轉(zhuǎn)移是可以的。全界會首領的超能力是如何繞過去的？
魏行云心里也沒底。這話是說出來看李華反應的，可李華偏偏沒有任何反應。
周笑笑做沉思狀：“扯到超能力也太跳躍了，我給不出意見。”
“好吧?；氐椒呕鸨旧??！蔽盒性频?，“剛才的對話也明確了一點——放火很講究時機。事實上就是火放早了點導致最后沒給組織帶來傷亡。那么為什么要干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放火有沒有可能是出于別的原因？”
“別的原因？”周笑笑皺眉。
“火災給人帶來的危害只是障眼法，為此才搞得這么聲勢浩大。關鍵是‘燒’本身，逃跑時縱火，不就是銷毀證據(jù)嗎？”
“嗯，有道理?！敝苄πc頭，“可什么證據(jù)需要用到火災來掩蓋呢？”
“這個問題不該問我們啊?！崩钊A似笑非笑的，“小的證據(jù)沒必要搞出火災，大的證物應該沒那么容易燒干凈。我想‘組織’那邊會有更明確的調(diào)查結(jié)果?！?p> “可能是木制的，或者是類似納博科夫天文臺那次的儀式準備?！蔽盒性频?。
——調(diào)查報告肯定不會落到自己這個普通執(zhí)行者的手上。不知道這算不算自己漏了老底了。
“木制的大型物件、大規(guī)模的儀式準備？我想是沒有?！敝苄π樦盒性频乃悸愤M行了回憶，然后給出令人遺憾的回答。
李華沒有發(fā)表觀點的意思。看起來與其說她是周笑笑的上司，更像是被邀請來的特邀嘉賓。
手伸向烤串，以味覺填充消極的過渡篇幅。
特邀嘉賓用開瓶器打開了她面前的啤酒，喝下一口，提出新的話題：“說到時機，為何首領要選在這個時間點對‘組織’攤牌呢？”
“一般來說，是因為分部被消滅得差不多了，輪也該輪到了，與其等死不如主動出手吧？”魏行云給出簡明的回答。
周笑笑說道：“吳穿銀說過有重生者的影響。這也是原因之一?！?p> “嗯，我想說的就是這個?！崩钊A翹起二郎腿，“重生者對首領說了什么，才讓首領決定加速呢？”
——說了什么……
重生者說了什么能刺激到全界會首領呢？
魏行云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xiàn)的是施仁與對他問出的“你相信末世論嗎？”
——難道是末世論？
他差點脫口而出，轉(zhuǎn)念又想到末世論與時機之間沒有截然關系。除非……除非世界末日將在短短一年內(nèi)發(fā)生，否則不至于把首領刺激到現(xiàn)在就和組織攤牌敵對。而一年內(nèi)就會有世界末日？怎么看也不像，“組織”也……
“……只能說，時機合適？”魏行云以最保守的方案作答。
“時機？什么樣的時機？”周笑笑一臉不解。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答案?！崩钊A又喝下一口酒。
上半場結(jié)束。
烤串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