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好口才。不過是句戲言,將軍切莫放在心上。”安景誠摯道,緊接著安景補(bǔ)充道,“街上何故如此熱鬧,人都圍在集市上?!?p> “前些日子,抓到個來犯的西戎人,百姓們是在圍觀呢?!苯烈脖芏徽勚暗氖虑椤?p> “哦,這西戎國的人到底犯了什么罪,倒是讓這些百姓上街歡呼雀躍?!卑簿皢柕?。
“不,他沒有做錯什么,錯就錯在他是西戎國的人?!苯琳f道。
“那豈不是濫殺無辜,江將軍可是認(rèn)為這是一種對的行為!”安景怒道。
“西戎國毀了多少人的家庭,多少人變成了無辜的孤兒,讓他們的血脈去洗凈他們的罪孽,本是件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苯亮x正詞嚴(yán)道。
旁邊的姬若琳上前悄悄地提醒安景道,“江沉自幼成為孤兒,便是因著西戎人的緣故,這里不比京城,有許多人都十分痛恨西戎人,殿下還是別給自己找不痛快了?!?p> “可是那畢竟是一條人命啊,若是我安洛國的子民也被西戎人這般的對待,我仍然是希望她能夠有人獲救的?!卑簿芭c姬若琳說道,可雖是說給姬若琳,聽得卻是江沉。
可是江沉的臉上仍然是一點(diǎn)觸動也沒有,仇恨的種子已然是根深蒂固。
“我們先下去看看究竟是何人再做定論吧。”安景給自己找了個臺階。
江沉這才有所反應(yīng),可是話語不似先前的熱絡(luò)恭敬,只是淡淡道,“殿下請?!?p> 安景與江沉下了城樓,那百姓熱熱鬧鬧的穿著漂亮的新衣裳像是在舉行一種慶典。
旁邊的小商小販也叫賣著,今天的吃食特價賣。
便是連小孩子的嘴里也喊著,殺了西戎人,西戎人該死。
層層的人群中,中間駕著的是各種分割的刀具,前面擺著一口大鍋,下面已然是點(diǎn)起了火,鍋中的水咕咚咕咚泛起了氣泡。而那臺子的兩側(cè)擺滿了獻(xiàn)祭時用的豬牛羊等牲口。
而正中間能看出來是用黑色袋子包裹起來的人。除了露出兩個眼睛能看到是
“這是干什么?祭祀?”安景問道。
江沉看到這個場景反倒是覺得習(xí)以為常中還有一些寫嗜血的興奮,“每次抓到西戎人,都會舉行這樣的人牲祭,這是洛陽城最大的盛典了,能夠喝到西戎人血肉的,?!?p> 安景忍不住覺得有些惡心,人吃人肉卻被當(dāng)作一件神圣的盛典,人人歡慶。
“走,我?guī)銈內(nèi)タ纯凑麄€儀式吧。”江沉拉著安景他們走到了最前排,這是祭司、官員以及對洛陽城做出大貢獻(xiàn)、亦或者是抓到西戎人的英雄才有資格站在最前面。
等到日頭到了最盛的正午時分,只聽見一個響亮的聲音在前面大喊,“祭典開始?!?,旁邊的一排人吹起了號角。旁邊的樂師、鼓師聽著這號角聲的號令開始吹吹打打起來,一些穿著奇怪的人在臺子上跳起了祭舞,還有一位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神婆在上面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詞,不知道說些什么奇怪的話語。
眾人在下面都開始?xì)g呼的叫好,等待著祭祀的開始。
緊接著,祭司將那包裹著異色西戎人的黑布給揭了下來。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而安景等人的臉上也寫滿了不可思議。
“哇——這么丑,長得這么丑的怪物就該殺了吃了?!币晃淮┲t衣的百姓大喊道。
“一看這么丑,一定是壞事做多了,老天讓他遭報應(yīng)了,看他全身流膿,不知道待會兒吃了會不會得病?!迸赃呉晃粠е『⒌哪腥苏f道,緊接著對著旁邊的孩子說,“這個丑,咋們就不吃了,我們心兒要長的美美的,可不能像這丑八怪一樣?!?p> 旁邊名叫心兒的小男孩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向那異色人的眼中滿滿都是嫌棄。
“丑人多作怪啊,我們讓祭司趕緊行禮?!币槐娙碎_始喊起來。
……
不管是老人、小孩;男人、女人;這些人看這個西戎異色人的眼中都只有死寂與憎恨。
沒有一個人肯上前阻攔。
安景看著眾人沉浸在殺人的快感之中,卻覺得十分地悲哀,是什么樣的仇恨讓他們覺得飲血食肉是一件暢快的事情。
安景想要上前阻止,可是姬若琳、謝焱、孟子衿上前拉住了安景,“殿下,這里的民眾已經(jīng)失控了,他們是不會聽你的,在他們的眼中恐怕那個祭司會比所謂的皇女更加具有說服力。”
安景看了看周圍的人,便是一向正直、愛打抱不平的令曦儀也對安景搖了搖頭,不要上前。
安景的眼中充滿著黯淡與無奈,安景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在這里地蒙昧與無知,殘忍與血腥。
安景看著那之前救過的人,如今在上面雙手綁縛,兩腳跪在地上,安景似是感受到了那人的責(zé)怪。
可是那人卻意外的向安景投來了一枚淺淺的笑容,像是遇見了許久不見的朋友一般的笑容,安景不由得想要別過眼,因為自己懦弱而心存愧疚,這樣的自己是不配看到這樣的笑容的。
這個祭典,是要先在眾人面前先羞辱這人的人格,撕碎他的衣服,再用刀子分成一塊塊,卻不讓他死,只是讓他不停地流血、感受到一步步的痛苦,直到所有的血流盡了,或是這人難耐疼痛而死了,這才算是完成了觀禮的第一步。
而所有的血也將收集在他周圍的小瓶瓶罐罐中,他的身上割下來的小肉便是掛小瓶罐的鉤子,撕碎的衣服打成了結(jié)也掛上那一瓶瓶的小罐子,那些血順著身體一點(diǎn)點(diǎn)的流下來,匯集再那一個個的小罐子中。
撕碎衣服是極其侮辱人格的一件事情,可以想象任何一個男兒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扒得干凈,都會羞憤而死。
安景看著那男人的衣衫被一件一件的撕碎,布條堪堪遮掩著,其中漏出了光潔的身體,只是那身體上布滿著的是一道道已經(jīng)結(jié)了痂的傷疤,以及還在流血的紅痕,白與紅交錯在一起,倒是有一種意外的美,是邪惡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