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
劉落支支吾吾,倒不是因為怕魏策,而是擔心在他心中的映像落了下乘。
魏策見劉落不說,便懷著怒氣轉(zhuǎn)身進了院子。
這院子不比其他院子奢華大氣,反而古樸淡雅,院中亭子下,幾個妙齡女子正在戲鬧,兩個年齡稍小的更是活潑靈動,手中拿著奇異的火花飛舞,魏策仔細一看,除了剛才那女子,其他幾人竟也都是絕色之姿,而且各有千秋。那為首的女子明媚而不失英武,旁邊兩個更是大家閨秀的舉止,獨獨那兩個小一些的鬧了些,卻也是天真爛漫,魏策隱藏了剛才的不快,趕忙快步上前,對著幾人行禮道:“在下魏策,見過幾位姑娘?!?p> 眾女停止了打鬧,劉凝起身,疑惑的看著他問道:“公子可是家中賓客?怎么不去前堂,來這偏院?”
魏策嘴角上揚,呦,還假矜持……
“小可在外聽得幾位佳人歡笑,心生向往,被笑聲吸引而來,不知能否與小可酌飲幾杯?”
劉凝聽了這話,心中便不喜,見魏策身后劉落和劉湛一同前來,開口問道:“你們怎么把賓客引到這里來了?這里是女眷出入的場所,公子還是去正堂的好?!?p> 魏策笑著當沒聽見,反而走上亭子來,對著幾個女子一一行禮,天問是個嬌慣脾氣,不像劉凝那么穩(wěn)重,繡眉緊蹙斥道:“都跟你說了這里是女子相聚的地方,還恬不知恥的湊上來,是要姑奶奶趕你走嗎?”
魏策臉上的笑容一僵,他常年居住在山南東道老家,父親位高權(quán)重,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口氣和他說話,當下就陰沉下臉來。
“女娃娃不懂事就一邊去,不要打攪大人說話!”
天問立刻就火了,劉凝趕忙拉住她,對魏策說道:“這位公子,你若不出去,我便喊護院了?!?p> 魏策冷笑一聲,這些女子三番五次駁了他的面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撕下偽裝說道:“我乃是劉伯伯請來的客人,難不成敢有人趕我?”
李漣和清荷互相對視一眼,眼里都是無奈。這要是在高家或者唐家,這人早就被抬出去了。奈何這里是劉凝主事,她們也不好僭越,正尷尬間,劉湛悄悄在魏策耳邊說了這話,魏策瞪大眼睛看著天問:“原來竟是楚相愛女,魏策實在不知,得罪之處還望不要見怪。這位是……”
他目光落在劉凝身上。
劉凝被逼無奈,只好自我介紹:“奴家是這府里的長姐,還望公子自重,且退出去?!?p> 知道這個就夠了。
魏策見劉凝質(zhì)樸純良,談吐文雅,身段婀娜,心中大喜,笑盈盈的拱手說道:“小可魯莽了,這便離去?!?p> 幾個人看著魏策和劉落,劉湛離開后,李漣率先開口:“凝兒,你這兩個弟妹,也忒不懂規(guī)矩了?!?p> 出了這樣的事,劉凝心中也頗為愧疚,奈何自己雖然地位今非昔比,卻依舊被后娘壓制,劉落劉湛跟本就不理會她,何況她的出身本來就不如在場的其他幾位,聽了李漣的話,更是無地自容。
還是清荷看出了劉凝的窘迫,拉著她的手坐下安慰道:“我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只是我看他離去時目光盯著你,怕是起了歹意,你要好好思量一下,如何應(yīng)對。”
魏策不知道他的無禮給劉凝造成了多大的打擊,心中十分欣喜,那美人看著頗合他心意,又聽的是劉家之女,更是歡喜,他走在路上,沒有理劉落,而是不停的向劉湛打聽劉凝的事,得知是庶出后,更加得意。他是魏家嫡子,求娶一個庶女,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魏策急匆匆的回到家里,便鉆進書房,兵部推官魏知痕正在看書,見兒子進來,氣就不打一處來:“老夫無法抽身赴宴,差你去應(yīng)酬,怎么回來這么早?”
魏策坐下對魏知痕說道:“爹,我有事要和你商量?!?p> 魏知痕冷哼一聲:“你還有事和我商量?每天就知道逛青樓,賭錢,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父子倆正說話間,魏夫人也推門進來了,身后丫鬟提著補湯,魏夫人見兒子也在,頓時驚訝不已:“策兒,今日怎么和你爹待在書房?”
魏策起身說道:“娘,我也老大不小了,我想成親,就娶劉家的女兒?!?p> 魏知痕放下手中的書,夫妻倆都愣住了,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一直沒個正形,天天去那煙柳地段,說了媒也不愿意,嫌成了親會被束縛,今日怎么破天荒的提出這事?
魏夫人盼孫子盼了很久了,聽了這話連忙坐在魏策身邊問道:“兒啊,快跟娘說說,可是今天去劉家,遇上劉家大小姐了?”
魏策一臉不屑的說道:“劉落?那女子尖酸刻薄,粗魯無禮,我會瞧上她?”
魏知痕怒斥道:“混賬!劉廷讓如今如日中天,老夫這個上官都得看他眼色行事,你竟這般說他女兒?你……你真是……”
魏策無所謂的擺擺手說道:“我說劉落差,又沒說劉廷讓差!我看上的也是他親生女兒,只不過是庶出的,好像叫什么……劉凝,對,劉凝?!?p> 魏夫人看了一眼魏知痕,又看著兒子說道:“兒呀,你可是咱們魏家嫡子,娶庶出之女……終歸是落了身份?!?p> 魏策不耐煩的撥開魏夫人的手說道:“娘,我喜歡她,我不管,除了她我誰都不娶!”
“這……”
魏夫人看著魏知痕,魏知痕雖然也覺得不妥,可也不是完全不行,若是娶了庶女能換得這逆子浪子回頭,倒也不是不行。
“你先回去吧,這事我和你娘再商量商量?!?p> 魏策見魏知痕沒有拒絕,心中歡喜,憑娘的三寸不爛之舌,怎么也能說動爹。從小到大他喜歡的東西,都是這么來的!
魏策出了屋子,丫鬟把湯放下后,也出來了,被魏策一把抱住,那丫鬟一驚,看清是魏策后,害羞的嬌聲道:“少爺~”
“今日沒去青樓,可饞死少爺了,好幾日沒碰你了,走?!蔽翰咭χ?,不待那丫鬟說話,便抱起來往自己院子走去。
書房中,魏夫人看著魏知痕說道:“老爺……策兒好不容易有了成親的心思,你就去劉府一趟,想來劉廷讓也不會拒絕的?!?p> 魏知痕皺著眉頭說道:“你就慣著他,你看看他現(xiàn)在成什么樣子了?!若是娶了劉家女兒來,天天到外面鬼混,你怎么和劉家交代?”
魏夫人見狀也惱了,斜著眼睛看著魏知痕說道:“你就這一個兒子,這孫子的事你不急,我也不操心了,看誰耗的過誰!”
魏知痕氣的夠嗆,又尋不到話語反駁,指著魏夫人看了半天,終究落下了手指。
劉廷讓自從知道了唐月輕是宮中供奉,便猜到滅蜀之戰(zhàn)是唐月輕舉薦的自己,對唐家更是感激,大女兒劉凝,當初就是因為結(jié)識了唐月輕,自己才被高懷德,石守信等人接納,這才在大宋武將中占有一席之地。
所以當魏知痕說明來意后,劉廷讓就婉言拒絕了,說什么嫡子當配嫡女,萬萬不能失了禮數(shù)之類的。這話讓魏知痕一點毛病都挑不出,只好悻悻回去。
魏策得知后,不但不失望,反而更加垂涎劉凝的美貌,便四處打聽,得知劉凝是那個什么新開的女子學院的學生后,更是心癢難耐,奇女子??!
這天他從劉湛那里得了消息,劉凝在金明池湖畔的一座府邸中,據(jù)說是同好友玩樂,他便帶著兩個護衛(wèi)來到了馬行街。
“唐府……東京城中,可有姓唐的世家?”
魏策現(xiàn)在唐府門前,看著門匾上的兩個大字,疑惑的問道。
兩個護衛(wèi)都搖了搖頭,他們一直跟隨魏策呆在關(guān)南東道,來京后也是對各個頂級權(quán)貴之家有所了解,并不清楚唐府,其實就算是魏知痕,也只是認識唐月輕,對唐府也是知之甚少的。
魏策見二人都不知道,罵道:“廢物!”
一個護衛(wèi)上前說道:“公子,想來那劉家小姐一個庶女,往來定然也不是什么貴家,何況東京城的權(quán)貴,都在繡巷,錄事巷,這馬行街臨近東市,周圍多是商賈居住……”
對??!
魏策看了看這護衛(wèi),說道:“有道理,有道理!咱們就待在這里等著,等劉姑娘出來接了,送她回家去!”
另一個護衛(wèi)湊上來說道:“公子當真是好打算,這樣既增加了您和劉姑娘的感情,又能傳出去讓旁人知道劉姑娘和您情投意合,妙計??!”
“哈哈哈哈哈~”
三個人放聲大笑了起來。
高處恭昨日回京后,先去宮中復命,又回家中向父母問安。這些年跟唐月輕待在一起,本就學到了不少,沙場征戰(zhàn),更是成熟了很多,對雙親和家人越加看重。
今天他便來看唐月輕了,如今聚少離多,全然不似當初那般時常相聚,飲酒作樂,但情誼一直都在。
只是……唐府門前這三個猥猥瑣瑣的家伙是干嘛的?
高處恭騎著馬從魏策身邊走過,到門前下馬,唐府門房立刻來牽了馬拉到側(cè)門去了,高處恭看了一眼魏策,便走進唐府。
魏策見高處恭走了進去,疑惑極了:“不是說女子會友嗎?這人怎么也進去了?”
等了許久,沒人回答他,他回頭一看,兩個護衛(wèi)表情都有些驚恐。
魏策一腳踢在其中一個腿上:“問你話呢!”
那護衛(wèi)慌張的揉著腿說道:“公子,小人不知啊,不過……不過……”
“不過什么?有屁快放!”魏策不耐煩的罵道。
“公子,剛才進去的那人,好像是高處恭?。 弊o衛(wèi)不確定的說道。
聽到這個名字,魏策心中也緊張起來。他也算是東京城有名的紈绔子弟,對于紈绔界的事情也有所了解,高處恭,是大宋的頂級紈绔。他的事跡自己也聽那些狐朋狗友說起過,這人自己惹不起??墒撬麨槭裁磿霈F(xiàn)在這里?
難不成……
劉凝這小娘們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單純嘛,說不定這唐府就是個掩人耳目的,里面估計和自己約上七八個好友去逛青樓留宿的情形差不多。
正思考著,唐府的門突然打開了,只見一個衣著單調(diào),吊兒郎當?shù)娜顺鰜恚砗蠛杖桓鴦倓傔M去的高處恭,還有兩個男的不認識。
他們后面,跟著昨天在劉府見到的那些女子,竟一個不落都在!劉凝也在其中。
魏策連忙上前,拱手說道:“劉姑娘,好久不見,魏某在這里專門等著送你回府呢?!?p> ……
唐月輕轉(zhuǎn)身看著劉凝:“你朋友?”
劉凝搖搖頭,心中略微有些氣憤,這個魏策竟然尾隨至此,真是……太不要臉了!
“不是啊~那快走吧,李沆他們還等著呢?!?p> 魏策見唐月輕竟然就這樣隨意的問了一句便理都不理的朝路對面走去,面色便陰沉下來。這廝竟然敢如此輕視我!
魏策本想發(fā)作,無奈高處恭還在,這人的名號他還是有些忌憚的。
魏策看著這些男男女女走進對面的建筑,這才發(fā)現(xiàn)是個書院。他便留下一個護衛(wèi)盯著這些人,怒氣沖沖的回去了。
不一會,魏策便聯(lián)系了幾個平日里相熟的紈绔,說明了要收拾唐月輕的意圖,幾個紈绔都面露猶豫之色,其中一人為難的說道:“高處恭可不好惹……魏兄,這事有些難辦啊。”
“魏兄,翠屏樓什么樣的女子沒有?你就非要得到這個女子嗎?”
魏策看著這幾個紈绔,都是世家權(quán)貴之后,竟都如此害怕,便說道:“你們怕什么?高家家主現(xiàn)在被陛下杯酒釋兵權(quán),高處恭不過一階武夫,說白了就是個棋子,有什么好擔心的?鬧大了只會惹得陛下更加厭惡他們,再說了。咱們又不是去惹高處恭,是去收拾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無名之輩,怕什么?”
幾個紈绔互相看了看,說的也是啊……即便不能壓過高處恭,就是能逼他讓步,都夠他們吹幾年了!
“走!”
“愿為魏兄兩肋插刀!”
魏策這才心滿意足,帶著七八個紈绔子弟趕到城紀書院的院門口,嚷嚷著要進去,護衛(wèi)阻攔住他們,便去通報給唐月輕。
唐月輕正在幫歌笑改善煙花的配方和成色,聽護衛(wèi)來報,說有個什么七八個紈绔在門口嚷嚷,要找劉凝,他越發(fā)的奇怪,問道:“凝兒,你這是干什么了?捅馬蜂窩了?”
劉凝不知怎么回答,歌笑卻生氣了,將劉府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唐月輕瞪大了眼睛聽完,被魏策的奇葩思維和事跡震懾到了。
高處恭對唐月輕說道:“我去找人把他收拾了。”
唐月輕搖搖頭,說道:“解鈴還須系鈴人,走,凝兒,我們陪你去會會這些狂蜂浪蝶?!?p> 劉凝性子是比較軟的,而且比較溫婉,如果唐月輕不幫她解決這麻煩,那她以后都別想安生了,除非劉廷讓不顧老臉提著刀趕走這些人。
剛到門口,就聽見外面吵吵鬧鬧的,出了門一看,果然是閑著無聊跑來鬧事的紈绔子弟,唉,紈绔子弟也分等級的,高級的就是高處恭這樣的。低級的就像這些人一樣,活生生的地痞流氓。
“誰要找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