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宮里,賢太妃神色緊張地抱著在她懷里小聲抽泣的言婉欣,“祖母,婉欣疼……”
言婉欣腳崴得不算太嚴重,只是方才在攙扶楚如珍時,被壓傷了關節(jié),又一路走回的慈安宮,現(xiàn)在整個腳踝都是又腫又紅的。
別看楚如珍年紀雖小,但在白昭儀日復一日的好生嬌養(yǎng)下,比起皇室里其他公主,那是要圓潤得多的多。所幸當時言婉欣反應迅速以雙手手掌撐地借力,才得以穩(wěn)住身子沒有摔得更難看。
眼下一女醫(yī)正在輕柔又麻利地給她上藥推按,聽到她這一出聲,雙手不由地一顫,方才已經(jīng)有兩個太醫(yī)院里的女醫(yī),因為碰疼了婉欣郡主而被拉出去挨板子了。
這宮里誰不知道,在賢太妃眼里,惠陽長公主的獨女婉欣郡主,怕是比宮里這些個皇室正牌公主都還要金貴的。女醫(yī)只好在心里默默祈禱,祈愿郡主別再出聲喊疼了,手下的動作也不由自主地加快,處理完傷勢就趕緊告退了。
“祖母,那楚如樂真是欺人太甚,要不是她和楚如珍,她們倆胡鬧,婉欣也不會受傷的……祖母,嗚嗚嗚……您可要為婉欣做主呀……婉欣可就只有祖母您了呀!”
面桃零落珍珠淚,梨花帶雨惹人憐,賢太妃方才瞧見婉欣傷勢時的那股子怒氣還沒消下去呢。聽到言婉欣最后一句,心口就像被人用力捶了一下,酸澀的滋味彌漫于胸。
“沒事了,沒事的,有祖母在,一切都會沒事的?!辟t太妃垂眸緊緊地抱著言婉欣,呢喃的聲音中透著堅定。因為閉著眼,她并沒有看到言婉欣鳳眸下閃過的一絲銳利。
惠陽是她唯一的女兒,又是先帝的第一個女兒,自幼嬌寵著長大。當年若不是為了那一段絕無可能的愛慕,也不會一賭氣就任性地將自己下嫁給了白衣出身的探花郎。但好在那探花駙馬爺待惠陽甚好,賢太妃也算是放下了心。
誰曾想,短短數(shù)年,兩人就夫妻緣盡陰陽永隔了,當年惠陽帶著才兩歲大的婉欣回到盛京長公主府時早已心神俱疲,無力顧及年幼的孩子。賢太妃便做主將小小的婉欣帶回了慈安宮撫養(yǎng),她把自己對女兒的所有“虧欠”,全都彌補在了言婉欣身上。
再說那楚如樂,沈云裳無一不是扎在她皇甫嫻心頭的一根刺,她皇甫嫻的人,豈容她人造次,都給我等著吧。
……
西市街上,沈清影和玉書二人,一路悠哉悠哉地逛到了珍寶閣,珍寶閣是一間坐落于西市街與百花巷交匯處的鋪子,店鋪左鄰胭脂鋪玉人坊,右鄰成衣店彩繡坊,地理位置極佳。
珍寶閣里賣的東西種類豐富,款式新潮,這材質用料更是有講究,尤其是那些珍珠、翡翠、瑪瑙石,有不少都是別國流通來的稀有物什,價格自然也是不菲的。
珍寶閣當家的還會推出一些特別定制款,往年就出過像是血玉珍珠桃花簪,金鳳海棠流蘇釵,翡翠龍鳳鐲等等獨一無二的首飾,這些個要么是材質稀有昂貴,要么是款式新穎獨特。再和左鄰右舍一唱一和地推介合作一番,互相介紹點回頭客之類的,這生意想不紅火都難呢!
而且像珍寶閣賣的這種好看又能彰顯身份地位的東西,在這盛京城里,最是受那些京中貴女,官家夫人的追捧推崇,若是能擁有一件珍寶閣的首飾,那可是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情。
沈清影和玉書進店時,發(fā)現(xiàn)店面很大,店鋪里人來人往這么多小姐,隨身還都帶著至少一個丫鬟,再加上店里頭的管事小廝數(shù)人,倒也全然不顯擁擠,而琳瑯滿目的珠翠首飾更是多的讓人眼花繚亂。
“小姐小姐,這個真好看!”
“小姐小姐,那個也好看!”
“小姐小姐,還有這個!”玉書兩眼放光,小腦袋轉個不停,忙得好不歡樂……
“掌柜的,兩千兩,這套頭面我們家小姐要了!”一聲尖細的嗓音傳來,有些刺耳,卻是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只見主仆二人站在一套精美絕倫的頭面前,整套頭面里最醒目的要數(shù)那對累絲銜珠金鳳簪,金鳳銜著兩顆紅色瑪瑙石,栩栩如生,那兩顆瑪瑙石透過光泛出的正紅色幽芒,更是點睛之筆奪人眼球。
站在那氣焰囂張的婢女身后的女子身著鵝黃色繡著白色小雛菊的精致上衣,下身是月牙色的垂蘇長裙,頭發(fā)挽成元寶髻,發(fā)髻上的梨花流蘇簪隨人影晃動,俏皮可愛的造型是挺好看的,不過配上這有些不搭調的成熟妝容,就有些說不好了,美則美矣,但總覺得缺了些什么。
站在她對面的兩個女子,年紀較小的那個紅衣女孩,此時紅唇微抿,神色凝重,上前一步護著她身后那個清麗優(yōu)雅,沉靜如雪的女子。這女子身著淡綠色長裙,袖口上繡著淺藍色的幾多蓮花,細致烏黑的長發(fā),披于雙肩之上,略顯柔美。
“楚小姐,這套頭面是花小姐幾個月前就訂下的,這……這要是再轉賣給您,不合規(guī)矩的,小的實在是有些為難?!闭乒竦目粗鴥蛇叺娜耍粋€是秦王府上的二小姐,堂堂郡主,一個是安國公府的大小姐,當朝皇后的親侄女,可不盡是些他們老百姓得罪不起的人嘛!
“哼!本郡主今日要定了,聽說你們珍寶閣當初才賣了區(qū)區(qū)五百兩,本郡主的出價可是足足高出了三倍。你還有什么好為難的?我們秦王府可不像有些人家,徒有其表,敗絮其中。”那黃衣女子上前,一雙尖利的眸子似是不經(jīng)意地掃過花府兩位小姐,隨后定定地看著掌柜的,她那趾高氣昂近乎尖酸刻薄的語氣,讓周圍的聲音又安靜了幾分。
此時,沈清影已經(jīng)被玉書拖著站在了一個靠前的位置圍觀,玉書這廝雖是她手下琴棋書畫四人中的“書”,平日里卻是最不喜讀書的,就喜歡看些八卦好熱鬧。
沈清影對這些閨中女子的恩怨本沒有什么興趣,不過是聽到二人一人姓楚一人姓花后,才決定上前看看的。楚乃是大梁國的皇姓,而這盛京城花家則是皇后的母族安國公府,對于花皇后,沈清影心里是有幾分好感的。
“楚妙盈,你說什么?你敢再說一遍?”聞言紅衣女孩怒目圓瞪,有些生氣的小臉微微漲紅,安國公府是沒有秦王府的家底深厚,可父親、叔伯、兄長他們各個都是大梁國的為國為民,清正廉潔的國之棟梁,她楚妙盈憑什么這般詆毀她們安國公府。
“再說了,這頭面本就是我姐姐先定下的,你有什么資格來搶?”紅衣女孩上前一步,就差指著楚妙盈的鼻子了。
“呵,本郡主憑的什么,花家大小姐難道還不知道么?再說了,誰告訴你是本郡主來搶你們的,掌柜的,你看看,這是什么?”楚妙盈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來,轉手扔給了掌柜,掌柜忙不迭的打開一看,面色突變,這……這……當家的知道嗎?
見他面色有異,那紅衣姑娘也就是安國公府家的二小姐花含柳,上前一把奪過信紙,看過信后更是怒火中燒,好啊,原來是皇甫鴻那個混蛋寫的,信里說是未婚妻妙盈幾日前看到這副頭面,甚是喜歡,這款式與她也極為相襯,還望珍寶閣當家的能忍痛割愛,賣給他堂堂護國公府世子爺。
只字不提花府,哼,他也不配提!心里雖是這么想著,手掌卻攥得越來越緊,似是恨不得將那信紙給捏碎了。
一旁的沈清影已經(jīng)從玉書口中了解到了眼下這幾個人的愛恨糾葛,玉書長得可愛,說話討喜,不過一會兒就將情報打聽的明明白白,一清二楚了。
原是這護國公世子皇甫鴻與安國公長女花含煙早有媒妁之言,乃皇上親自賜婚。不料就在數(shù)月前,皇甫鴻與楚妙盈那些個風花雪月的私情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揭穿,二人雖發(fā)乎情,止乎禮,沒有做出過分逾越之事,但很明顯這樁賜婚是不能再進行下去了。
安國公彈劾上奏,皇上氣怒,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狠狠訓斥了護國公一頓,聽說那護國公世子后來呀還挨了好幾十板子呢,是以這么長時間眾人都沒再見他出過府。
雖然二人婚事已定,但她楚妙盈心中卻是有怨氣的,若不是當初她想盡辦法暴露了兩人的私情,指不定他們倆就成婚了,更可恨的是她中意的男人還為此遭受了皮肉之苦,這份債她定是要討回來的!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21-09-29/0a82183fda1e4915cfaec4a84f99bc24B8CRTp4Ei1SS5FJ.jpg)
輕衣散人
女生吵架太難了,大伙一起做個溫婉居家的女子不好么~哈哈哈哈 小殊宅在家里,催著要出來營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