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懈怠,明福匆匆而來,不知道有何要事?我一邊走,一邊問:“不知太子找我何事?”
“公子去去就知。”明福的碎步挪移的非常之快。
我也挪移腳步?jīng)]有在說什么,反正到時候自然就會知道,現(xiàn)在就是問明福,他也不會告訴我什么。
竹落里的院內。
我被領入竹林內的一處八角飛檐寶帽頂?shù)耐づ_內。廳內有一石桌,桌邊四個石方凳,古樸盎然,和這竹林相得益彰。
廳內并不是只有千鍾祥一人,另有一男一女分別帶了一位跟隨。我看不見男人的臉面,但是從衣服的質地和麒麟的暗紋上能看的出,此人身份尊貴。
而那位我只能看見半邊臉的女子,應該只有十五六歲的年紀,寶釵簪發(fā),通體的姜黃色的衣服上,用更加亮眼的金黃繡上麒麟紋的滾邊,墜在袖口,衣襟和裙擺處。
不用說,這二位皆是北襄的皇室中人。這一瞬,讓我突然想到梅花嶺中的那位媚眼如絲,身量風流的韓王。
我悄悄上前,站在亭臺邊躬身而拜:“請?zhí)影?,不知道太子殿下找我何事??p> “會四色棋么?我缺一位幫手?!鼻фR祥淡淡的說著。
這一刻我真的感覺自己孤陋寡聞了。聽過跳棋,圍棋,五子棋,象棋……,就是沒有聽過四色棋。
“稟太子,在下不會?!?p> 目不斜視的我并沒有注意到,此時一道打量的目光正回轉頭好奇的向我看來。
“現(xiàn)學,我只是讓你來湊個手?!鼻фR祥抬起眼睛看著我,待看到我毫無反應,又來了一句:“怎么?不敢?”那戲謔的神情讓我立馬燃起了斗志。
現(xiàn)學就現(xiàn)學,我就不信一個高智商的現(xiàn)代人會輸給他一個古人。
“說吧,怎么玩?”我撩起衣擺就坐在了廳內唯一的位子上。讓我玩,總不帶讓我站著玩的的,如果真是這樣,我可不管千鍾祥如何挑釁的眼神,我還不伺候呢。
“太子殿下,我這坐下了?!蔽倚Φ氖值挠懬?。
千鍾祥點了點頭倒也沒說其他,只不過,右手邊那位身份尊貴的女子倒是眼露嫌棄之色。但是,礙于千鍾祥的面子也不好開口。
我傲然的抬起下巴,學著千鍾祥挑釁的樣子,看了看我身邊的這位身著華麗的女子。
她先是一愣,應該是沒想到我會使眼色,然后整個臉就像欲要凋謝的花朵般,芳顏瞬改。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長在溫室里的花朵,哪里有我這種心志。想起我大學時期的老師,我都不得不翹起大拇指。我記得我第一次上人體課的時候,我們的一個不到一米六的女老師,就是拿著一個骷髏進的教室。
作為一位醫(yī)科的學生,雖然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真正見到的時候,也不免嘩然。
“這就害怕了,真是要讓你們見到連著骨頭帶著肉的,你們不是更害怕?!迸蠋熆圩△俭t的兩只眼睛,說的無比的漫不經(jīng)心??墒锹牭降奈覀?,心里真的是承受不起。后來就是,學習之后的各種玩笑,和各種惡搞。早就心智如堅,百毒不侵了。
首戰(zhàn)告捷,我心滿意足的收回了我定格在別人身上的視線。不經(jīng)意間,一男子玩味的眼神,讓我好奇的望了過去。
這不是梅花嶺巧遇的那個韓王么?
他的表情,顯然早已經(jīng)認出了我。
“你我倒是有緣?!彼_口的第一句話,讓我想裝作人生第一次相逢都不可能。
好在,綠萼梅已經(jīng)做好,我底氣十足不怕不怕他問起此事。在說,我現(xiàn)在就是千鍾祥的臉面,他也不好駁了千鍾祥的面子。
“好巧?!拔易屝θ菰谖夷樕祥_出一朵最燦爛的花朵。自知進他的梅花嶺是我理虧,現(xiàn)在笑意相迎總是沒錯。
“你們認識?”眼角的余光早就瞥見千鍾祥已經(jīng)在我和韓王身上漫不經(jīng)心的兜了好幾個來回。
我就不信千鍾祥不知道我見過韓王,潛在我身邊的暗線不是把蘇燦燦的事情報告的如此的及時。
逢場作戲誰不會。我咧了咧嘴角,牙齒都沒有讓它漏出來半顆:“有過一面之緣。”
“哦?認識更好,我也就不用介紹。韓王,三公主,我先教一下我的朋友這個棋怎么下!”千鍾祥面對著韓王禮貌的說著。
朋友,和皇室搭上關系,實在是情勢所逼。如果讓對面身份尊貴的兩位知道,要與他們對弈的人,出身貧賤,不知道會作何感想。是否,心生不悅,怨怪千鍾祥輕賤了他們的身份。
我低頭看著面前的黑灰白青四色棋子。思索著,這棋應該是怎么個下法。
千鍾祥的解釋讓我豁然開朗,原來四色棋的下法,和圍棋的行、走、圍、堵,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四色棋更加復雜,黑白子主行軍布陣,主攻、襲,灰青子隨侍在側,主防、守。二者相互配合,打的是團結戰(zhàn)。
刀槍之中爭天下,紙上廝殺論英雄。
雖然我平常可能沒有多大正形,但是,我明白此次的意義。千鍾祥雖然嘴巴有時候欠了點,但是待我不薄,就從中午飯后的那盤從他口中省下的水果的面子上,我也不能拖了千鍾祥的后腿。
天下四分,各國都有稱霸天下的野心。兩國皇子之間的桌上對弈,無異于將士們的戰(zhàn)場廝殺,講的是謀略和團隊之間的配合。
步步行來如履薄冰,我小心的往前走一步看三步,小心的幫千鍾祥掃除障礙,巧設圈套。一局棋下來居然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好在,最后大半個棋盤皆被白青二子占了天下。
韓王手上的一枚黑子,幾乎快被他揉掉了上面的釉色。
“呵呵呵,”韓王把白子一丟,爽朗的聲音鼓蕩著我的耳膜。我快速的掃了一眼韓王,那笑意全無的眼底,有的是不甘和忍辱負重的決心。
“沒想到,祥太子的棋藝是如此的精湛,你的這位朋友也不像他自己說的是位初學者?!?p> 我能說這和圍棋其實很像么?千變萬化不離其中。
“我們來者是客,韓王殿下謙讓而已。”千鍾祥一臉的波瀾不驚。
其實,要我看不是我們的棋藝有多精湛,而是坐在我右手邊的女子的心思根本就沒有放在面前的這盤棋上。
千鍾祥其實有讓人傾慕的資本,上回就有一位小姐不惜重資討千鍾祥歡心,連帶著我也受益?,F(xiàn)在居然有位公主也對千鍾祥秋波暗送。
“今次來,原本是看看祥太子可有需要?莫不是我們待客不周,祥太子才搬到這里。既然不是,我們也好回去稟明父皇?!闭f完,韓王就站了起來,就要告辭。
北襄公主輕輕的拉了拉韓王的衣服,雖然動作極小,但是我想千鍾祥定然也是看見了。
千鍾祥也隨著站了起來,我也慌忙退到邊上。
韓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祥太子,你這來的也有一段時日了。除了被父王宴請宮中,到過賢娘娘的宮中請過安,應該沒有去過北襄的幾個地方的?”
韓王雖然使用的是問話,但是,口中的篤定任誰都能聽的出來。
雖然知道,他國使臣來訪行動必不自由。但是,我是知道的,在這將近月余內光我知道的,千鍾祥外出的時間就有四次。有兩次千鍾祥大張旗鼓想來是瞞不了北襄的人。另外兩次呢?一次是邀我梅林一會,千鍾祥帶人極少,應該是秘密出行。一次打暈嚴如意的月夜。想來,千鍾祥應該另有分身之術。
“聽說北襄民風淳樸,山河壯麗。不同與南嶼,幾次來北襄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這一次時間長遠些,正想到處走走看看,覽北襄風情。如果韓王原作引路人那自是再好不過?!鼻фR祥也說著客套的話,話中的真意也只有他最清楚。
不過,我是不大相信的。能在北襄有一處這樣的宅府,相比對北襄也不會是陌生人。
韓王:“自然是樂意之至。明天,我會派馬車來接祥太子的?!?p> 千鍾祥點了點頭,算作答應。
北襄公主的表情明顯的松了一口氣。隨著韓王出了竹落里,我剛打算告辭回我的流芳閣,就被千鍾祥的眼神給逼了回來。
無法,我只有隨著千鍾祥一起把韓王及其北襄公主送出了祥居。
祥居的大門口,看著韓王終于上了車。
千鍾祥轉過身若有所思的看著我:“你什么時候和韓王認識的?”
這種樣子,這種口氣,我能認為千鍾祥是吃醋嗎?可是,我實在是有自知之明,一連串的,千鍾祥格外的對我寬容,可是看看我現(xiàn)在這身男裝,在想想我的一馬平川,實在是沒有讓人喜歡的資本。
想多了,肯定是想多了。我把腦子中自我良好的小妖精一腳踢到外太空。一定是在我身上有利可圖,一定是這樣的!
連續(xù)告訴自己三遍,我才直面千鍾祥的問題。
“我不信你不知道。蘇燦燦的事情都知道的這么清楚,這件事情就不知道?”
“隱狐。”千鍾祥對著空中喊道。
隱狐?什么東西?正在我猶疑不確定隱狐到底是個東西還是人的時候。一個黑衣斗篷的人就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