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 ?春節(jié)

　　進(jìn)入臘月，要在春節(jié)放假前趕今年最后一批貨，工廠更加忙碌起來。各道工序在加班加點，各生產(chǎn)車間燈火通明。瑪麗已經(jīng)有六個月的身孕，挺著身子在高鵬陪同下一個車間一個車間地查看生產(chǎn)情況。向車間主任詢問職工生活、思想情緒等方面的一些問題。高鵬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面，提醒她路面狀況，當(dāng)心她摔跤。

　　工廠決定今年臘月二十三這天放假，讓職工回家過小年，小年在中國南方比較重視。在臘月二十四至正月初九這段時間屬于假期。假期只有少數(shù)保安留守工廠。

　　瑪麗的媽媽要瑪麗回香港過春節(jié)，并要她在香港生孩子，說媽媽在身邊總是放心些。為此瑪麗與鄧大海上個星期去了山坳村與鄧大海的父母說了這件事，免得老人有什么想法。鄧大海的父母已經(jīng)知道了瑪麗是香港億萬富豪的女兒，見瑪麗來了既疼愛又有點手腳無措，惟恐她受委屈，惟恐她不習(xí)慣。瑪麗告訴老人要去香港生小孩時，也沒什么不高興，樂呵呵地說：“好，好，孫子落地富貴人家，有福氣。”

　　臘月二十六，鄧大海護(hù)送瑪麗去香港，坐的是灝州至深圳10次列車。他們來去香港基本上是坐這趟車，不過從深圳到灝州叫9次，車還是這趟車。這趟車的軟臥很舒服。

　　在深圳下火車的時候，瑪麗的哥哥已經(jīng)在站臺接了。出了站坐小車，約一個半小時到達(dá)了香港家里。

　　瑪麗的媽媽在客廳迎接兩人，瑪麗擁抱了媽媽好一會，然后母女兩坐在沙發(fā)上聊天?，旣悑寢尣魂P(guān)心生意上的事，只是問些在內(nèi)地吃些什么，吃不吃得慣，幾點鐘睡覺，幾點鐘起床這類瑣碎事。

　　爸媽是潮州人，家里的廚師也是潮州人，瑪麗小時候最喜歡吃甜品，長大了還有這個習(xí)慣。潮州人吃的甜食用料特殊，紅薯、芋頭、南瓜、銀杏、柑橙、菠蘿、蓮子白果等都是甜品的上好原料。瑪麗最愛吃的就是清甜蓮子、羔燒白果?，旣惖膵寢寙栠@些東西灝州有沒有？還能不能吃到清甜蓮子，羔燒白果？瑪麗閉著眼靠在媽媽的肩膀上嬌聲說：“媽，這兩樣好久沒吃了，今天我要吃，還要吃生炊龍蝦、清湯蟹丸?！?p>　　她媽媽要她二哥馬上去廚房，告訴廚師今天中午增加這幾個菜。

　　中午，一家人吃了頓團(tuán)圓飯，瑪麗的兩個哥哥嫂嫂，除了在英國讀書的侄兒、侄女沒來，其他的都來了。昊耀嵐端著酒杯講了幾句祝福語。然后，鄧大海站起恭敬地向各位長輩敬了酒。給侄兒、侄女們發(fā)了紅包。

　　然后喝酒，二哥開了瓶紅酒，岳父、兩位哥哥和鄧大海都喝紅酒，侄兒、侄女們喝礦泉水，他們一家人都不喝飲料?，旣惡蛬寢尣缓染?，只吃飯。媽媽給瑪麗舀了碗清湯蟹丸放到她前面，還往她碗里夾了不少的菜。二哥笑著說：“媽，你只給妹妹夾菜，媽媽偏心?！?p>　　他媽媽說：“小時候，你沒少搶你妹妹的東西吃，你還要媽夾菜？”

　　瑪麗說：“就是，現(xiàn)在我還記得！”

　　二嫂，和幾個侄女們憋不住，捂著嘴笑。一家人在一起吃飯，歡樂融融，隨意和諧的氣氛使鄧大海為之感動。兩個讀小學(xué)的侄兒侄女有時向鄧大海提些古怪的問題，譬如：“中國比香港大嗎？我們老師說，香港原來是英國的，被中國搶去了，是真的嗎？”鄧大海愣怔了一下正想解釋，

　　昊耀嵐卻插話道：“你那老師胡說八道，這種吃里扒外的老師，會把小孩子教壞的！”

　　侄兒看見爺爺?shù)哪樕桓以賳柫耍Φ皖^吃飯。

　　吃完飯，昊耀嵐與鄧大海談了很久。鄧大海說，工廠的事情都是瑪麗在管，自己沒插手，瑪麗很辛苦。昊耀嵐說，你做得對，你不要介入廠里的事物，不要給別人留下口實，這樣對工廠有利，對你也有好處。內(nèi)地的官場我了解，據(jù)我的觀察可能這兩年內(nèi)會開展大的反腐動作。你在經(jīng)濟(jì)上一定要做到一清二白。昊耀嵐還說，瑪麗在灝州辦廠這一步走對了，主要是工資成本比沿海城市要低?，F(xiàn)在比東莞的老廠效益還好，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鄧大海第二天從香港回到了灝州。臘月三十參加了離退休老干部的坐談會，下午便開車回到了山坳村與自己的父母吃團(tuán)圓飯，晚上陪父母看中央電視臺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

　　鄧大海在山坳村住了五天，每天都忙著給叔叔伯伯們拜年。基本上沒在家里吃飯，村里的叔伯兄弟都爭著喊他吃飯，在山坳鄧氏家族中，官就數(shù)他最大，錢也數(shù)他最多了。近幾年村里很多年輕人在灝州制衣廠做工，村里大部分人的生活都得到了改善，不少人起了新房。能喊他來家里吃頓飯都會覺得很有面子。一些侄兒輩的人干脆清早就來到鄧大海家等著，后來的也就往后推。鄧大海不好推辭也就只好勉為其難的應(yīng)酬著。

　　初五的早上他從山坳回到了灝州市，打開電腦進(jìn)入QQ郵箱，瑪麗發(fā)來了很多圖片。有她單個的生活照，也有和家人的合照。

　　還有三天就要上班了，這三天是難得的清靜，作為管農(nóng)業(yè)的副區(qū)長，他要把新一年的工作規(guī)劃大致的疏理一下：他仍然把扶貧工作放在第一位，一直放不下金雞嶺村那幾戶特困戶。去年政府發(fā)的救濟(jì)款是他親自送到他們手里，可是每戶發(fā)的那幾百元錢又能解決多大的問題呢？他想這不是個長期的辦法呀。他打開筆記本，筆記本里記下了這幾戶的詳細(xì)情況。他一個一個地看起來，希望能為他們作出具體的有針對性的扶貧計劃。

　　戶主一，叫歐景亮，歐家組村民，三十九歲，小兒麻痹癥落下的殘疾要用雙拐才能走路，父母都已離世，前幾年靠乞討為生，在乞討生活中認(rèn)識一女的，兩人結(jié)為夫妻，妻子是聾啞人，生有一女，五歲。生活來源：山坡上一畝五分旱地，國家低保每月六十元。脫貧措施這一行還空著。

　　戶主二，叫唐勝利，唐家組村民，四十八歲，患嚴(yán)重肺病，長期臥床，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大女兒已嫁，二女兒初中輟學(xué)，兒子讀小學(xué)。生活來源：靠妻子種二畝旱地，女兒濟(jì)助，國家低保每月六十元。脫貧這行空著。

　　鄧大海還了解到：唐勝利曾經(jīng)也風(fēng)光過，他是外出打工最早的村民，吃苦耐勞，有一肚子力氣。他什么都干過，干過裝卸工，泥水工；燒過石灰，挖過煤。生活過得比一般人好，還起了三間大瓦房?；蛟S是勞累過度，或許是勞動時沒注意保護(hù)自己，使他染上了肺病。從此一家人的生活沒有了依靠。

　　……

　　他沒有往下看了，這兩戶是重點，他要先把這兩戶的問題解決。他拿起手機(jī)給首文化打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