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福氣
徐成暄遞上茶一時間竟不知說什么好，畢竟父子膈膜已久，一下子難以轉(zhuǎn)圜。
姜如月看看他，心下明白，主動開口說道：“父親，剛才福伯和我們講了您的事，身為兒女，輕漫父親，實在不孝。父親當(dāng)年義薄云天，豪情滿懷，實在世間罕見，如月如果是您的士兵，也愿意為您生為您死，求父親打開心結(jié)，不要讓甘愿為您死的士兵在天上難過?！?p> 一句話勾得侯爺老淚縱橫：“可他們都死了，都死了，你們知道嗎，我現(xiàn)在享受的榮華富貴都是他們拿命換的，我對不起他們，我有愧啊…”
福伯趕忙上前安撫。
徐成暄開口道：“父親，如月的話正是兒子想說的。死者已矣，生者如斯，父親的命既然是士兵拿命換的就更應(yīng)該好好活著。兒子會奏請皇上從這次的籌款中拿出一部分撫恤老兵和烈士家屬。今后憮恤老兵的事情就由兒子來做?！?p> 徐成安、徐成業(yè)附和：“我們和大哥、大嫂的想法一樣，求父親不要傷懷?！?p> 侯爺穩(wěn)住情緒，看看跪在地上的四個人，老懷安慰，接過茶喝了：“好了，好了，快起來吧，老夫倒是沒想到還能有今天?！?p> 看著站起身的姜如月，心里感激，嘴上卻說：“好兒媳，你這也嫁進(jìn)來三年了，肚子怎么還沒動靜。我瞅著你和成暄兩個人眉來眼去的，要抓緊呀。福伯的孫子都能上樹掏鳥了?！?p> 這都什么話呀，什么時侯眉來眼去了，虧我還可憐你，姜如月不免腹誹。
徐成暄見姜如月面紅耳赤，開口道：“兒子會抓緊?！?p> 姜如月心想他是要抓緊和自己還是蔣碧婷生兒子？心里不由一陣心酸。
不愿去想和徐成暄的關(guān)系，姜如月叉開話題：“父親，可否把您在燕門關(guān)的故事在籌款宴上講一下，讓朝上那些說您沒本事和撞大運的人都閉上嘴，而且父親的故事這么精彩，一定可以幫我們募到更多的善款?！?p> 侯爺想想倒沒反對，聲音又有些哽咽：“好，說說那些將士是怎么為我而死的?！?p> 姜如月點頭：“明天我?guī)дf書馬先生過來。父親，福伯說你們營后來就剩下六個人，其余四個人在京城嗎？想不想趁這個機會請來聚聚？”
福伯眼神閃過驚喜：“這個主意好，雖然有書信往來，侯爺一直在寄錢寄物，但二十多年沒見了，侯爺一定想見見他們，雖然他們不在京城，可以派人去接過來。”
侯爺一臉興奮，看向徐成暄，感慨道：“成暄，你成婚三年了，我倒是不知道你給我娶回來了一個好兒媳。我要不是看她真心可憐我，就你們?nèi)齻€待我的態(tài)度，待薛姨娘的態(tài)度，我死了都不會說，現(xiàn)在看來我還真是有福氣。”
“如月，他要是敢欺負(fù)你，你來找我，我替你出氣?！?p> 徐成暄倒是沒猶豫，脫口而出：“娶了如月也是兒子的福氣，兒子可不敢欺負(fù)她?！?p> 徐成暄轉(zhuǎn)頭看向姜如月，眼神清澈明亮，直達(dá)心底。男人的嘴騙人的鬼，自己還被他少欺負(fù)了嗎？姜如月狠狠瞪了他一眼，徐成暄也不惱，反倒嘴角上揚，眼里滿是寵愛。
徐成安和徐成業(yè)不淡定了，大哥大嫂什么時候這么恩愛了？
接下來的日子自然是忙碌的，但姜如月喜歡忙起來充實的感覺，樂此不疲。
因為蔣碧婷每日去瑞王府練琴，排演，徐成暄把發(fā)邀請、回帖的活也給了姜如月。
姜如月不滿意原來的請貼，全部重新寫過，在回帖上加了男眷、女眷、仆從等項目，便于統(tǒng)計，徐成暄見了眼神深了深，姜如月解釋道：“如果光寫人數(shù)，只能大致知道有多少人會來，可我想著在宴會前按照回帖做好名牌，排好坐位，丫鬟、小廝也能提前知道要服侍的人是誰，方便招呼。等收齊回貼，女眷的排位我會找母親幫忙，男眷的排位就交給你了?！?p> “好。”徐成暄簡短回答。
姜如月又開口：“義賣是在男賓那邊，女賓這邊只有說書和琴藝表演，時辰有點空，要不把我那些首飾拿出來義賣吧，也湊個趣，那些首飾我是真不喜歡了，放著也是浪費。”
徐成暄瞅瞅她，平時看她梳妝也很是簡單，不過人瘦下來后，不加修飾反倒靈氣逼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好?！毙斐申堰€是一個字。
自從那次姜如月和他攤牌以后，徐成暄和她單獨在一起的時候話就很少，他是放棄了吧，再說他原本只是撩拔自己，并不是真得喜歡她吧…
徐成暄看她臉上陰晴不定，開口問她：“你怎么了？”
“沒什么，…，我去母親那定一下筵席管事的人?！苯缭掠行┗艁y，轉(zhuǎn)身疾步走遠(yuǎn)。
徐成暄望著她的背影，長嘆一口氣，現(xiàn)在有比確認(rèn)她的心意更重要的事。
三兄弟向平西侯敬茶認(rèn)錯的事，夫人王氏自然很快知道了，徐成安和她細(xì)細(xì)講了平西侯的往事，王氏雖然沒有什么家國情懷，可也心生景仰，帶著劉姨娘一起去見了侯爺，抱著他又哭了一通，雖然夫妻感情不深厚，可畢竟一起生養(yǎng)過兒女，侯爺心里發(fā)酸卻感覺溫暖。
王氏自打姜如月收拾庫房后就沒再苛責(zé)過她，經(jīng)過侯爺?shù)氖伦匀挥指呖此谎郏虼吮M心指導(dǎo)她如何籌備筵席，一交上手，發(fā)現(xiàn)她還真是認(rèn)真，每一步，每個環(huán)節(jié)都要弄得清清楚楚，背后也是下了不少功夫。
看姜如月進(jìn)來行了禮，王氏心疼道：“你最近可是又瘦了不少，你呀就是心思重，昨晚是不是又寫流程了，看看眼圈都是黑的?！?p> 姜如月一聽，摸摸臉，剛才徐成暄是不是也看到自己形容憔悴了？心里懊惱自己怎么這么不注意形象，嘴上把要和王氏拿主意的事說了一下。
“咱們府上之前辦筵席都是由李大總管統(tǒng)管，他跟了我?guī)资?，這個人你放心用，況且你已經(jīng)做了不少事，等一下我叫他來，有什么要安排的你和他說?！?p> “那可好了。其實還有不少事情要做，迎來送往、菜肴的準(zhǔn)備、端茶傳菜這些。”
“不過，如月，李大總管畢竟是男人，像服侍女眷的丫鬟、幫廚的婆子都是由管事嬤嬤管，這之前，李大總管都會交給秦嬤嬤去做?！?p> “秦嬤嬤？”姜如月皺了眉，
“你要是不愿意，就和李大總管說，讓他換個人?！蓖跏现狼貗邒叽蛄怂畟€耳光，后來因為春燕的事還沖撞了她。
“母親，您覺得秦嬤嬤做事怎么樣？”
“她這個人是刻薄了點，不過她在府里也有年頭了，倒是能管住人?！?p> 姜如月點頭：“那讓我和她聊聊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