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真相
初秋的西北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涼了,云層很高,大片田地被收割后露出黃色的土壤,黃楊樹的葉子開始變黃,風(fēng)吹過卷起黃土和葉子更顯蒼涼。
一群大雁飛過,姜尚祈拿出小金弩瞄準(zhǔn)發(fā)射,一只大雁應(yīng)聲落地,姜尚祈一陣歡呼,雀躍地下馬去撿。
姜如月在后面看得清楚,大雁不是姜尚祈打下來的,而且前方騎一匹棗紅大馬的小男孩射下去的。
姜尚祈揀起大雁看到身上插的箭就知道不是自己射的了,抬頭看見一個紅衣少年正低頭瞧著自己,手里拿著弓箭,看年紀(jì)不大,卻騎在一匹棗紅大馬上。
姜如月也打量著小男孩,身材瘦削,皮膚黝黑,五官倒是秀氣,眼神透著英氣和倔強。
“小哥哥,這大雁是你打下來的?你的箭術(shù)可太牛了!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姜尚祈?!苯衅硪贿B串的問題。
“趙英姿?!?p> “你家住哪?我能去找你玩嗎?”
還沒等趙英姿回話,兩個護衛(wèi)模樣的人騎馬過來:“小…公子,您怎么又跑出去了,老爺和夫人從草原回來了,您趕緊回去吧?!?p> 趙英姿無奈調(diào)轉(zhuǎn)馬頭,跟隨護衛(wèi)而去。雖然個頭尚小,騎馬的姿態(tài)卻很從容。
“小哥哥,你的大雁。”
“送給你了?!壁w英姿頭也沒回。
姜如月問阿強:“這是誰家的孩子?”
阿強回道:“應(yīng)該是趙大善人的公子。趙大善人是去年從草原來這里定居,聽說很有錢,但人很大方,經(jīng)常接濟窮人,前段時間還在禹水邊開墾了荒地給交不起租的窮人種?!?p> 姜如月來了興趣:“禹水在哪兒,你帶我們?nèi)タ纯窗??!?p> 騎了半個時辰,果然看到一條大河,河流不疾不徐,秋日的陽光格外睛朗,映照在有些渾濁的河面上反射出道道金光。在京城沒見過這么寬的河,姜家姐弟倆都有些興奮,在河邊玩了好久。
后來沒事的時候,姜如月經(jīng)常帶著姜尚祈騎了馬沿著河流溯源而上,再多騎一會,還能看到整片的沙丘,連綿起伏,零零星星散布著幾株沙棘,一天之內(nèi)倒是能看到不同的地形風(fēng)貌,京城雖大,其實大部分時間只能囚于侯府,現(xiàn)在天大地大,策馬奔騰,好不恣意。
姜維澤上午會教姜尚祈讀書識字,阿強有時進來跟著學(xué)兩個字,時間久了,附近農(nóng)莊上有人求了雷叔送了孩子來學(xué)習(xí),姜維澤想著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教書育人自得其樂,姜尚祈有了玩伴當(dāng)然也高興。
姜如欣則跟著楊氏做女紅,姜如月無趣,便跟著雷大嫂學(xué)做拉面,西北的面有勁道,做出的拉面很好吃。雷嫂子人也樸實,不嫌姜如月笨,手把手一遍遍地教,姜如月雖然拉不成面細(xì)如絲,但好歹能下鍋了。
對比在侯府每日如坐針氈,如籠中之鳥,這里的日子真是太舒坦了,周遭的人都很樸實,沒那么多心眼,自己每天不用費什么心思。
不過沒了侯府或者說某人的搓磨,在侯府掉下的肉又一點點長回來,姜如月是圓臉,一長肉就顯臉大,好在及時發(fā)現(xiàn)控制著沒再發(fā)展,可是瘦不到從侯府離開的時候了。
有時靜下來,姜如月會想起徐成暄落在自己臉上的那滴淚,話可以是假的,難道眼淚也是假的?他眼里的惶恐和心碎也是裝的?姜如月還從來沒見過那般脆弱無助的徐成暄。
不過瑞王說過他心里只有蔣碧婷,只是拿自己當(dāng)代替品,看來只是演技好吧。又想起徐成暄說的絕情的話,男人倒底都是只看外貌膚淺動物,重色輕友、背恩忘義的徐成暄和那個賤人還真是天生一對!唉,到底還是意難平。
……
數(shù)日前,京城一處密室里。
瑞王少有的極言厲色:“成暄,你知不知道你冒險出城帶來多大的風(fēng)險,我們的布署差一點功虧一簣,這兩天本王在后面做了多少功夫,才讓張國舅相信姜氏一家被山賊所殺,而你只是恰好出城而已?!?p> 徐成暄面色也不好:“瑞王,我們不是說好王爺安排人將他們送到西北軍營嗎?為什么王爺反倒是安排人殺他們?”
瑞王氣極:“成暄,你什么時候這么婦人之仁了?如果張國舅知道他們在西北軍營后果會怎樣?你不是不懂成就大業(yè),必需有所犧牲?!?p> 徐成暄寸步不讓:“可是不能犧牲姜如月?!?p> 瑞王搖頭:“成暄,你就這么難過情關(guān)嗎?先是蔣碧婷,現(xiàn)在是姜如月?!?p> “這不一樣。我對蔣碧婷用情不深,而且早已情斷,她極致利己,為達(dá)目的,竟不惜對我下藥。哪怕現(xiàn)在利用她,我對她都毫無愧意?!?p> “姜如月不一樣。沒有她,王爺和王妃能和好如初嗎?王妃能愿意頂著嘲諷到處和王爺秀恩愛嗎?”
“王爺要試探她是否對我真心,慫恿她讓她給我下毒,結(jié)果你也看到了?!?p> “為了王爺?shù)牡弁鯇氉呀?jīng)犧牲夠多了,被綁架,被休下堂,被流放,還不夠嗎?”
“為了王爺,我徐成暄愿意與張國舅、蔣碧婷虛與蛇委,找出張國舅的把柄扳倒他。為了王爺,成暄甘愿犧牲我的生命,但是不能犧牲姜如月的命,這是我的底線?!?p> 瑞王聞言心里大驚,聲音弱了下來:“成暄,本王倒不知道你們感情如此深厚了,那你為什么不護在身邊,卻讓她下堂、流放呢?你怕蔣碧婷加害她?”
“也不全是。上次姜如月被綁架,我恰好上朝,張國舅又刻意拖延,直到中午才接到迅息。就算很快找到扎布的藏身點,我卻想不出辦法救她出來,他們就是想她死。還好他們想偽裝成雨天路滑馬車跌下陡坡的假象,給了她逃出來的機會?!?p> “也正是她寫了那張欠條,后來又差點被人強暴,給了我順理成章嫌棄她和蔣碧婷重歸于好的理由?!?p> “可她愛惜名聲,千萬百計地自證清白,那個鐲子差點被她從蔣碧婷的屋子里搜了出來。還有她始終不相信我會背叛兄弟、背叛國家,她覺得我是被下了降頭,所以她才不忍心下毒,詐死想點醒我?!?p> “那次詐死,我差點著了她的道。如果她再待下去,恐怕我沒辦再演下去,她也會更危險。”徐成暄想著自己被她騙了眼淚去,再看到她一定要好好討回來。
瑞王默然,這個姜如月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短短幾個月能和徐成暄建立如此的信任。這種信任,他只在他和徐成暄的身上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