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
中年男子把酒店客房門前的移門關上后,周橙光很賣力地將一支沉重的大提琴穿插進了移門兩邊的門把手之間,然后三人找了沙發(fā)和屏風遮擋在玻璃移門之后作為掩體,總算是斷決了六樓以下與這層之間的通道,三人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從商場二樓一路跑到六樓之間,這個小男孩一直拉著身旁的中年男子的衣角,中年男子一件亞麻制作的長袖衫被小男孩拉得嚴重變了形,即使這樣中年男子也沒有對他生任何氣,反而是蹲了下來,小心地安撫著小男孩,展現出了一個父親應有的慈愛形象。
這讓周橙光心里也溫暖了起來,雖然此時他的腦中還想象不出有哪個人的身影可以出現作為一個可以安慰他的角色。因為他此時仍然是丟失了大部分可靠記憶的狀態(tài)的。
而此時周橙光的黑色戶外登山背包正背在小男孩的背后,登山包的大容量尺寸和他小小的背明顯非常格格不入。
當然周橙光不是為了拿回背包才救下這對父子的,他剛才的義舉很明顯是出于他見義勇為的良好品格。
“這位……先生,你是誰?”周橙光接著問道,“你是這里的居民嗎?你能告訴我這里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中年男子似乎聽出了周橙光語氣里的急促和疑問,“對,我們是這里的居民,這里發(fā)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p> “能和我仔細地說說嗎?先生,我非常想知道?!敝艹裙饴冻隽藷o奈和虔誠的眼神,他實在是太想知道自己的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了。
“可以,我會告訴你的,但是這里還不安全,我們在這里找一間屋子坐下來說吧。”中年男子知道面前這個男人身上應該也發(fā)生了不好的事情,但他不打算現在直接拆穿,他指了指玻璃門的方向,剛剛的屏風是半透明的,仍然沒有完全遮擋住通透的視線,還有這扇脆弱的玻璃大門,似乎確實是不太安全和可靠。
“那天下午,就變成這樣了?!痹谡覍ち艘婚g靠窗的房間后,中年男子開始娓娓道來,還夾帶著一絲沉重。
“什么事情?”
“我們和那些綠皮們打了起來。”
“綠皮們?”
“你真的不知道?”中年男子很嚴肅地詢問面前這個看上去像是外來者的人,并開始檢查他的身上是否有打斗過后留下的傷口。
“惡魔們!”小男孩插了句嘴。
“惡魔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這里的,當我醒來時我就躺在對面那棟酒店的房間里?!敝艹裙夂芎闷嫠麄兯f的綠皮們和惡魔們究竟都是誰,同時還朝著房門大致的方向指了指,意味著他醒來時的位置。
中年男子將信將疑,不過還是準備繼續(xù)說下去,他從面前這個青年男人的身上看不到什么欺騙的痕跡,更多的是干練和直爽,但是他是否是真的能讓人放心還有待商榷,因為畢竟他不知道這個突然殺出來的人自稱不知道發(fā)生什么是否在說謊,因為在這片土地上所發(fā)生的事情,所有人都耳目共睹。但從青年人救了他們這一行為來看,還是必須要有所報答的,只是有些更為深入的事實,還是不方便此時告訴他。
“就是這里的軍隊,我們管他們叫綠皮,你真的不知道這些事情?年輕人?”中年男子再次提出反問,語氣中增多了一分嚴肅的拷問,因為他想更多的了解這個陌生人,有沒有可能萬一在自己遇到危險的緊要關頭時可以值得信任,不至于棄他們而去。
周橙光看出這個中年男子略帶沉重的口氣后,趕緊作答。
“相信我,先生,我剛才的詢問是有些魯莽,請聽我說,我昨天醒來時就出現在這里了,我醒來時什么都不記得,不記得為什么會在這里,我不認識這里,這里的每一個地方對我來說都很陌生,所以我懷疑我不是這里的居民,而是其他地方過來的,但是為什么會過來我更是不清楚緣由了,我就住在對面那家酒店的頂樓,我可以帶你去看的,呃……可能上不去了,但是我真摯得請你們相信我,我應該不是壞人,我只是想弄清楚所有的情況,回到屬于我的地方去……”周橙光邊說著邊開始哽咽起來,幾乎就要流下淚水了,他相信這樣的真誠可以打動每一個人。
“沒關系,孩子?!敝心昴凶与p手搭在了周橙光的肩膀上,他完全被周橙光的真誠打動了,他不像是個壞人,因為壞人的壞字都是會寫在臉上的,憑他多年的人生經驗來看。
“我相信你孩子,你也不用過多解釋了,我只是有些好奇和驚訝罷了,不過你這樣的遭遇還真是不多見呢,就像在電視劇里發(fā)生的一樣,我能理解,但是,你聽我說,我們,可能認識你?!?p> ……
“什么?”周橙光大喜過望,“你說什么?,你們認識我?”
“對,但是我只是說可能,因為我并沒有怎么記住你的長相,我覺得大人物之間的事情和我們這種小人物沒什么太大的關系?!?p> “你繼續(xù)說!”周橙光十分期待地督促道,接下來這位中年男子的口中可以知道很多他想知道的事情,對他的幫助實在是太大了。
“你也不要太興奮,我不知該從何說起,或者我所陳述的內容對你究竟有沒有幫助?!?p> “沒關系,對一個失憶者來說什么都有幫助?!敝艹裙饴柭柤缬贮c點頭,表示繼續(xù)聽講。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這里的居民大部分都不是原生市民,我們有自己的家鄉(xiāng),只是被迫居住在這里,但是政府對我們非常不友好,對我們的待遇就像是二等公民,我們享受不到許多的公民權利,我們甚至在咖啡店里討論有關政治的話題就會被帶到警備隊的拘留所里詢問一整天,他們不允許我們說他們的任何壞話,平時可以去的地方也受到限制,很多地方我們去不了,我們沒有言行自由。”
“這么殘忍?”周橙光詫異道,他沒想到能從這個中年男子嘴里聽到這些讓人心生憤慨的話。
“這不算什么,他們在接下來的一周里會對我們采取監(jiān)視。”
“監(jiān)視!在哪?”周橙光雖然失憶了,但是最起碼的倫理道德他還是懂的,此刻他不希望從對方那里聽到的就是一個地方。
“當然是家里啊?!敝心昴凶诱f到這里語氣明顯開始激動了起來,他的雙手忍不住地顫抖起來。
……
“這種樣子多久了?”周橙光問道。
“很久很久了,我們這座城市有著三十多年悠長的歷史,并且直到最近的大半年,從年初的時候開始,每個月都會少人?!?p> “為什么?”聽到這里簡直刷新了周橙光對世界的三觀。
“我們沒有直接的證據,很多平時生活里偶爾會見到的人都不見了,但奇怪的是我們會漸漸把這些事情遺忘掉,直到身邊沒有人記得有熟悉的朋友曾經存在過。”
“我知道這種感覺,失憶!”周橙光大聲地說了出來,這正是他現在的感受,“明明知道以前發(fā)生過什么,但自己卻就是不知道自己知道了什么。”
“差不多是這樣,但是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伙伴和朋友消失在我們的生活中,因為他們就是我們生命中的一部分啊,我們可不是手無寸鐵任人宰割的那類人。”
“什么意思?”
“我們中有人發(fā)現了這些事情,并公布了出來,刊登在每日最新的網絡上,這樣我們就每天都能強迫自己記起我們正在遭受什么樣的迫害?!?p> “這簡直就是一個英雄?!敝艹裙饴詭Яw慕地答道,到目前為止如果一切都講地通的話,那么最講不通的地方就在這個地方的市民自己身上了,他們到底做了什么?會讓這個地方的政府和士兵對他們如此惡毒地對待?
“但是后果是他們變得更加變本加厲,當他們詢問出什么不該被我們知道的真相后我們遭到了暴力的對待,我親眼見到他們在警備廳的后門又皮帶抽死了一個剛剛滿10歲的男孩,那天我剛好走在回去的路上?!?p> “你們難道沒有任何反抗?”周橙光開始坐不住了,有些義憤填膺的情緒在他的心中慢慢燃燒起來。
“我們當然有反抗,我們不是簡單的平民,我們有自己的辦法去討回一些尊嚴?!?p> “比如說?那位替你們伸張正義的英雄出面了?”周橙光很關切地問道,他對這位素未謀面的人物產生了一絲好奇心,同時他更加想要知道這里為什么會發(fā)生這么奇怪的事情,在他的世界觀里,道德和遵守法律法規(guī)是擺在人民第一位的,人們遵守法律法規(guī)的同時也享有應得的自由和權利,這樣社會就能正常地運行,人們擁有道德理想,每個人就能活地輕松幸福。
但是這里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周橙光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世界觀出了什么問題,但是失憶并沒有讓這些簡單的社會觀念消失,那就是這里的人們本身發(fā)生了問題。
“是的,他出手了?!?p> “成功了嗎?”
“可以說成功了,但是一切就都亂套了,他們對我們下達了追殺令,軍隊正在將我們肅清,這里還爆發(fā)了瘟疫?!?p> “等等,如你所說,你們成功了,那為什么現在外面會變成這種慘淡的樣子?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政府和軍隊都會與你們?yōu)閿??難道是因為你們做了什么讓他們必須要對你們產生警戒的事情?”
“我覺得我和塔沙不需要隱瞞你任何事情,我們也沒有隱瞞你的權利,小伙子,仔細聽我說。”中年男子停頓了一下,眼神盯著一米以外的年輕小伙子,用很淡然很輕松但也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一樣的語氣說道。
“我們這里生活著的,全都是陸地上的罪犯,或者曾經是罪犯,或者是罪犯的后代,或者是罪犯后代的后代,這里就是一座人造的大型海上監(jiān)獄?!?
橙家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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