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浮游!你看到?jīng)]有,剛剛那個穿白裙的小姑娘!看我都看呆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又好看了。”陸雨褚跟在談修齡身后上了馬車,想起茶樓里呆愣的小姑娘,搖著玉扇得意地炫耀。
談修齡挑眉,“那如果翠玉樓的擴(kuò)建就因為她才擱置了呢?”
“???”
“那是岑斂的侄女,岑府的三小姐?!毙揲L的手指挑起車窗掛簾,向著茶樓的方向看了一眼,腦海里還浮現(xiàn)著少女水眸瀲滟的樣子,輕笑,“高家的宅子就是她找人買了?!?p> “這怎么可能!”陸雨褚一躍而起,卻忘了這是在馬車?yán)?,砰的一聲,腦袋撞了車頂疼的齜牙咧嘴,“怎么可能?她一個還沒出嫁的小姑娘要那宅子做什么?而且出價一千兩,那可不是閨閣小姐能拿的出來的?!?p> “所以才奇怪啊……”談修齡閉目斜靠,淡淡出聲。
“既然這樣,那我們跟她商量下再把宅子買回來就是了,雙倍,不,三倍價格!翠玉樓必須擴(kuò)建,不然那么多東西往哪放?也不知道錢媽媽當(dāng)初怎么安排的,要不是我不方便出面,怎么會出這么大紕漏!還有那小姑娘,長得挺好看,誰知道竟是個惹事的苗苗兒……”
陸雨褚還想再說什么,轉(zhuǎn)頭一看,車中另一人已經(jīng)睡著了!睡著了!
茗香樓里,岑子衿終于緩過神來,秦夫人正在和江氏閑聊,“我也是聽侯爺說的,談家這位三老爺雖然聰慧,可是自小有主張,所以常年在外,很少回家,這不,回家一趟又到臨安來了……”
“這談家三老爺看上去年紀(jì)也不大,男人嘛,年輕的時候喜歡出門游歷也是常事。”劉氏接口,言語間還有些許避諱,不過劉氏今年也才不到三十的年齡,雖比談修齡似乎也大不了幾歲,劉氏已為人婦,自當(dāng)避諱。
“說是這樣說,可是他已經(jīng)二十有四了,還未成親,也不知道是不是……”秦夫人說到這里,想起一旁和岑子衿說悄悄話的談雯,便尷尬地岔開了話題,聊起當(dāng)下臨安世家之間的一些八卦。
這邊談雯正雙手捧著下巴,側(cè)著臉直勾勾地盯著岑子衿,“岑三小姐,我們有好一段時間沒見了,上次說有時間可以陪我到臨安逛逛的,也沒見你的帖子,反倒是去了戚家一趟,經(jīng)常被戚家學(xué)館里的那群小姐借故邀著出去賞花游湖,你就不覺得抱歉么?”
岑子衿給她添了一塊點(diǎn)心,神態(tài)誠懇地道歉,“是我的錯,子衿在這里給談小姐道歉?!?p> 談雯斜眼睨她,“就這樣?難道不是該立刻保證回去就給我下帖子,陪我逛遍臨安么?”用筷子夾起那塊點(diǎn)心,小小的咬了一口,又皺眉放下。
岑子衿又給她添了杯茶,“這點(diǎn)心可是茗香樓的招牌之一,不過有些偏甜,你配著茶應(yīng)該合口味?!比缓蠼忉?,“最近我兄長在準(zhǔn)備考試,我也有點(diǎn)事情,所以還沒來得及給你下帖子,但是聽你這么說,近來應(yīng)該把臨安逛的差不多了吧?”
其實(shí)她有點(diǎn)想不明白這位談小姐對她這么大的興趣所為何來,僅是一面之緣而已。
“哼,我知道你不想陪我,其實(shí)我也不喜歡那些逛街賞花的事,太無聊了!如果哪天能跟著小叔父去看看南邊的波瀾大海,西邊的荒蕪沙漠,還有更北邊的蒼茫雪原就好了。如果我是個男子,肯定也能做個上陣殺敵,領(lǐng)兵縱橫的大將軍……”
說起這些的時候,談雯圓潤的小臉上再也看不見酒窩,反而是有些遺憾寂寥之意,但只是一瞬,又轉(zhuǎn)頭笑盈盈地看著岑子衿,“不如等秋闈結(jié)束,我們跟秦表哥他們一起去郊外狩獵吧?你去么?”
這件事岑子衿也聽岑子初提起過,不過當(dāng)時只是入耳一聽,并未在意,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臨安的學(xué)子們商量好,準(zhǔn)備集體考完放松的意思。
也不想一再拒絕談雯的邀請,就點(diǎn)頭,“好啊,到時候我兄長也要去,我就問問他能不能把我也帶上好了,我記得那里還有幾處溫泉,也可以去試試?!?p> 談雯頓時眸光發(fā)亮,興奮地和她商量到時候穿什么獵裝,什么時間打獵,什么時間泡溫泉,岑子衿被她感染,眼底也生出幾許期待。
回到澤芳院,青瓷還沒等岑子衿說話就一頭扎進(jìn)了庫房,“小姐,我記得庫房里有兩匹羽緞,用那個做斗篷,做獵裝肯定都好看!再做一雙配套的馬靴,還有之前放起來的一套黃金秋葉圖的茶具,到時候拿出來肯定應(yīng)景……”
岑子衿笑著搖搖頭不去管她,這件事還沒稟了祖父和劉氏,哪用這么著急,而且現(xiàn)在大家都不知道考試結(jié)果怎么樣,這樣大張旗鼓的準(zhǔn)備肯定不合適,況且她還在擔(dān)心鏢局那邊事情進(jìn)展。
榮喜堂里,方老太太眼角帶笑地靠在迎風(fēng)枕上捻著佛珠,劉氏,董氏和孔氏分坐兩旁。
“方家回信說過了這個月就會派人過來,到時候老三媳婦就多幫襯著些,方銳那孩子我雖然沒見過,但是看信里說的,應(yīng)該不錯,方銳今年也參加了秋闈,說不定還能雙喜臨門呢。”
董氏坐立不安地張了張口,又閉上了嘴巴。
劉氏鳳眼一瞇,恭賀,“這可真是要恭喜老太太,恭喜四弟妹了!清姐兒要是嫁過去,說不定明年老太太就能抱上重外孫了呢!”
“是啊,妾身在這也恭喜老太太和姐姐,清姐兒長得漂亮,聽說方銳也是個俊俏的,可真是天作之合。”孔氏也站起身恭賀,雖然已經(jīng)是正經(jīng)抬進(jìn)門的姨娘,但是身上還是有曾經(jīng)做丫鬟的影子,怯懦卑微。
方老太太笑著拉過孔氏,拍了拍她的手,又看著董氏強(qiáng)撐笑臉的樣子,臉上的笑慢慢消失,不滿地說道,“老四家的,你是不舒服?”
董氏連忙上前扶住老太太的胳膊,“沒有沒有!我就是想著清兒馬上就要嫁了,心里有些難受,不過既然娘都說好,清兒嫁過去又不會受什么委屈,我也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p> 看方老太太臉色有所緩和,又問,“娘,我想著清兒嫁的這么遠(yuǎn),您是不是能再去封信,等考試結(jié)束,讓方銳那孩子過來一趟,好歹我也見見不是?您也知道我就清兒膽子小……”
方老太太看著泫然欲泣的兒媳婦,原本心中的怒氣也消散了些許,想想她說的也有道理,這高嫁女低娶媳,哪怕是自己的娘家,這邊到底也是自己的親孫女,就答應(yīng)再給汾陽方家寫封信,說自己想娘家人了,讓方銳到時候陪著過來看看。
等董氏回了自己房間見到過來請安的岑子清,更是失聲痛哭好一陣。等到晚上岑故從外面回來,董氏讓小廚房廚房送了些小菜和一碗香菇雞絲粥來,看岑故臉色還好,便再次提起了岑子清的婚事,“清兒的婚事,你再跟娘說說吧?”
岑故皺眉看她,“這件事不要再說了,既然當(dāng)初已經(jīng)決定的事情,怎么能隨意更改?娘不是已經(jīng)同意讓方銳過來給你看看,你還想怎么樣?”
不耐的語氣,冰冷的態(tài)度,讓本就在方老太太那受了委屈的董氏這擰了脾氣,“我能怎么樣,橫豎你現(xiàn)在除了兩個女兒,還有個兒子,嫁出去一個也沒什么,我還能說什么?”
聽了她這話,岑故把手里的粥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冷面道,“你看看你現(xiàn)在那里還有大家閨秀的樣子?說話陰陽怪氣,腦子里整天尋思一些不知所謂的東西,我看都是每天太閑了?!?p> 這話刺的董氏心中一痛,眼淚就落了下來,“岑故,你說話講不講良心!當(dāng)初要不是為了你那點(diǎn)破事兒,我至于到現(xiàn)在都讓闔府上下背地里戳脊梁?你幸了我的陪房丫頭,還讓她懷上,我舔著臉去求了母親把她給你納進(jìn)來,你如今倒是覺得我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了?你說我陰陽怪氣,你怎么不說你自己一點(diǎn)兒也不關(guān)心自己女兒的前程?”
“夠了!”岑故怒喝,“這件事你還要翻來覆去說多久?那就是酒醉誤事,當(dāng)初是不是我說讓她流了那個孩子你不讓,還自作主張去了母親那把她納進(jìn)來?這些年,我去她那幾次?你說我不關(guān)心女兒,可是跟瀟哥兒比,我哪里慢怠過她們?”
董氏氣的口不擇言,“你們都沒錯,錯的是我!我沒能給你生下兒子,沒能看管好自己的丫鬟,沒能討的母親歡心,沒能,沒能讓清兒她們投個好胎……”
岑故看著自己的發(fā)妻哭成這個樣子,縱然心有不滿,也還是軟了語調(diào),“你別哭了,這件事你要相信我,方銳那孩子真的是不錯我才同意讓清兒嫁過去的!如果是個斗雞遛馬,不學(xué)無術(shù)的人,我是肯定不會同意的。”
又是一番軟言溫語,董氏才紅著眼眶又繼續(xù)伺候著他用了宵夜,盥洗休息。
因為岑府有三個參加大比的,這個中秋也就沒有大操大辦,只是在中路的蘭亭設(shè)了兩桌,男子一桌,女子一桌,中間用一副山水素屏隔開。
各有心思,這頓家宴就變的有些乏善可陳,早早便散了,各自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