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是精疲力盡。在山上休息了一會兒,日頭就升到了中天。
衣服早就被汗浸透了,濕達達地粘在身上。再被太陽一曬,更悶得難受。
突然,劉富喜滋滋地走過來,對幾人招了招手。
劉豐和劉獲立即湊過去,寧成君也上前幾步。
劉富壓低嗓音說:“我在后山發(fā)現(xiàn)了一處水潭。那里頭的水又清又涼,可舒服了!走,我?guī)銈內ハ丛瑁 ?p> “太好了!在哪里?趕緊走!”劉獲一躍而起。
“你小聲點!”劉豐敲了一下劉獲的頭,“要是別人聽見了,大家都往那里擠,咱們還洗得上么?”
劉獲一驚,趕緊閉了嘴。連呼吸都放輕了,躡手躡腳地往前走,就跟做賊似的。
只有寧成君站在原地沒動。
劉豐走出幾步,發(fā)覺少了人,又折回來招呼道:“成老弟,一起啊!”
寧成君心里“咯噔”一聲,連忙搖搖頭:“我不熱,你們去洗吧!”
“哎喲,洗個澡而已,怕什么嘛!”劉豐上來拉寧成君的手,“大家都是男人,別搞得跟個娘們似的。走咯!”
寧成君還是搖頭,壓低聲音說:“我真的不用洗澡。我小時候家里條件不好,起過疹子?,F(xiàn)在雖然好了,但沾了涼水還是會難受?!?p> “這樣?。 眲⒇S眼里頗有些同情。
他拍了拍寧成君的肩膀說:“你放心,這事我們一定替你保密!”
寧成君一愣,馬上明白過來。劉豐是怕自己因為這個受到歧視吧!
原來他也是個粗中有細的人。
“那就多謝幾位了!”寧成君微微一笑。剎那間,普普通通的面容居然生出了熠熠光彩。
那幾人都走了,自己站在原地也沒意思,還得跟熊猛大眼瞪小眼。
寧成君就挑陰涼的地方,隨意走走。
突然,面前出現(xiàn)了一座雅致的小院,與白云觀的建筑風格不一致。
寧成君看看四周,這里應該還是在白云觀后院一帶。只是,上一次來時,卻沒看到這樣的小院。
粉墻黛瓦,修竹掩映。只是遠遠看著,就覺得一陣清涼適意。
是怎樣的人,會居住在這里?
寧成君好奇,不由得走近了些。見院門虛掩著,就探頭往里瞧。
里頭非常干凈整潔,栽種著各色奇異草木。一看就是長期有人打理。
突然,她看到一角熟悉的水墨色衣擺,隨風飄揚,由遠及近緩緩而來。
寧成君一陣心虛,轉身就跑。
居然是那家伙?他難道住在這里?
說來也怪,他又不是寧國人,怎么老在新寧城出現(xiàn)?
寧成君覺得自己跑得夠遠了,便停下腳步,往后看了一眼。
這一看,她大吃一驚。
“丹頂鶴”就站在身后,眸沉似水,莫測高深。
為什么自己居然絲毫沒察覺?
寧成君越想越心驚。
她抬起頭,勉強露出一絲微笑,裝作不認識的樣子,說道:“這位公子打擾了。在下初來此地不識路,若沖撞了貴地,還望見諒?!?p> 萬一自己撞見的是人家的什么秘密據(jù)點,會不會被滅口?
“無知者無罪。”對方嗓音清且冷,不疾不徐,“只是,閣下似乎有些眼熟?。 ?p> 眼熟?寧成君心猛地一跳,有一種被拆穿了的惶恐。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么緊張。
照理說,面前這人光風霽月,除了太冷太傲,江湖上沒有一點惡名。自己又沒礙著他的事,他也應該不至于把自己怎么樣。
但也許是前世的教訓太過慘痛,人心復雜難測,她現(xiàn)在已經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寧成君眼珠一轉,一片茫然:“這么說,公子見過與我長相相似的人?”
她天生眉眼濃麗英氣,此刻迷茫的眼神帶著幾許天真,遮去了原本的銳氣,顯出幾分溫婉來。
這眼神一絲不漏地落在對面那人眼里。可他臉上仍然平靜無波,只冷冷地說了兩個字:“是嗎?”
語氣不明,意義更不明。寧成君下意識想逃。
正好這時,前院傳來教頭的高亢嗓門:“開飯了!”
寧成君連忙以此為借口,溜了。
在她走后,莫問卿還立在原地,遠遠地看著,若有所思。
這一次,午飯是白云觀提供的素食,非常精致,看得人食指大動。
“嗨!還是這些道士會享受,吃的比我們好多了!”
士兵們一邊嚷嚷著,一邊爭先恐后地擠過去。
“難得我們能吃頓好的!”劉豐洗完澡回來,又看到吃的,心情格外好。
寧成君卻搖了搖頭:“好是好,只怕不夠分。白云觀的道士比我們人少多了,能供應多少飯食?何況是這么精致的,一看就不便宜?!?p> 劉豐想了想,說了句“我去去就來”,便離開了隊伍。
寧成君也在四下觀察,還有沒有什么可以果腹的東西。不知道背上來的包裹里的干糧能不能動?
突然,前面的人大聲嚷嚷:“都分完了!散了吧!”
“這么快?”劉獲一臉沮喪,“累了這么長時間,還以為能吃頓好的呢!”
寧成君便安慰他:“別急,我們不會沒飯吃的。”
“快過去!”就在這時,劉富拉了他倆一把。
寧成君抬頭一看,劉豐正在不遠處沖他們招手。
三人一跑過去,劉豐就得意地拿出手上的東西:“一人一份,從道士那買的,算我請大家的,都別客氣!”
“多謝劉大哥?!睂幊删舆^自己那一份,連忙道謝。
“哎喲,客氣啥?再說,要不是你提醒了我,我還想不到這一招呢!”劉豐笑了笑,“再晚一點,連買都買不到了!”
寧成君淡淡一笑:“應該的?!?p> 劉富掀開飯盒,頓時撇起嘴:“大哥,你吃虧了!這樣的飯,就算有四份,又哪里值一兩銀子?”
劉獲已經吃下去了:“我覺得味道不錯哎!”
寧成君看了看,飯菜倒是很精致。不過一兩銀子四份的話,確實貴。但眼下情況特殊,也沒辦法。
果然,劉豐不高興地說:“你小子就別再精打細算了!是那些道士從自己的伙食里摳出來的,不多給點錢,哪里弄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