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亭內(nèi),劉云霄一手拿著棋子,面色淡然的看著棋局。
在他對面,煌音正抱著棋碗,盯著棋局皺眉苦思,秀氣的五官幾乎要擠到一塊去了。
驀地,劉云霄問道:“你跨入木行了?”
侍立在一旁的吳勉立刻回答道:“是的,弟子已經(jīng)晉入木行?!?p> “昨晚?”
“昨晚。”
“白虎監(jiān)兵訣也練成了?”
“練成了?!?p> 劉云霄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后,淡淡道:“不錯。看來你修行很是刻苦?!?p> “這要多虧了煌前輩的糖葫蘆以及一元子道長的法訣。若無煌前輩的糖葫蘆滋潤五臟,弟子也不可能這么快晉入木行,若無一元子道長在法訣上的批注,弟子也不可能這么快練成白虎監(jiān)兵訣?!?p> “太謙虛,不是好事?!眲⒃葡鰮u了搖頭,又是一陣沉默。
片刻后,煌音將棋碗往棋盤上一放:“不下了!”
“呵呵……”劉云霄輕聲笑了笑,也將手中的棋子放入棋碗,隨后看向吳勉道:“阿勉,我要你辦一件事?!?p> “什么事?”
“去城北時音樓找成武照,和他一起找出藏在城北的妖孽?!?p> 吳勉一愣,正想回答,煌音驀然插口。
“他現(xiàn)在才什么水平,你讓他去和成武照找妖孽?”
劉云霄并沒有回答她,而是靜靜的注視著吳勉。
“師傅之命,弟子必當(dāng)遵從?!?p> “那回去收拾一下,和長生說一聲,就過去吧?!?p> “喏!”
答應(yīng)之后,吳勉倒退三步,轉(zhuǎn)身離開了文心亭。
煌音皺著眉頭道:“小劉,你是打算讓這娃子送死嗎?”
劉云霄淡淡道:“只是給他一個教訓(xùn)而已,我會讓長生跟著的。”
“教訓(xùn)?他有什么好教訓(xùn)的?一個月沒到的時間練成兩行,還練成了四象護(hù)身法的一種法門,你們昊天門也沒幾個吧?”
劉云霄嘆了口氣,然后道:“他的內(nèi)力確實跨入木行了,但是心法還是水行,甚至連水行都沒悟透。這般貪功冒進(jìn),若是以后出了差池,那便是我這個師傅的不稱職?!?p> “那也不用讓他和跟著小成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成現(xiàn)在正在追的那妖孽是什么水準(zhǔn),而且擅長變化幻惑之術(shù),以他現(xiàn)在的心境和修為,根本就是去添亂的?!?p> “正是因為那妖孽擅長變化幻惑之術(shù),我才要讓他去。吃一塹長一智,還有什么比失敗能更讓人醒悟的?!闭Z氣平淡的說完后,劉云霄笑了起來:“我已經(jīng)讓長生拿了環(huán)佩琴,護(hù)他周全是沒問題的?!?p> 煌音聽了這話,也就搖了搖頭,不再管吳勉的事,轉(zhuǎn)為說道:“天兵山的地脈似乎摻進(jìn)了什么東西,你將這事跟安王說一聲。”
說完,她的身體慢慢變淡透明,片刻后就消失在了劉云霄的面前。
劉云霄也不吃驚,只是看著被煌音放在棋盤上的棋碗低聲道:“前輩的分身投影之術(shù)是越來越好了,神魂也堪稱造化,天兵山投過來的幻影居然能拿動?xùn)|西,可惜了……”
也不知在可惜什么,他拿起了煌音的棋碗,拿出棋子在棋盤上下了一子后,笑了笑:“這不就破局了嗎?”
收拾了棋局,他把玩著一枚棋子,低聲沉吟:“雖然有長生看著,阿勉不會有問題,不過他畢竟是命中已死之人,現(xiàn)在五氣尚未朝元,無法自守命宮,出了北院怕是之前被北院攔下的命數(shù)會再度影響他,還需再用些手法瞞過天命……安王的信物倒是可以一用?!?p> “啪!”棋子落入棋盤,激起一聲脆響。
……
離開文心亭,吳勉臉上的恭謹(jǐn)之色慢慢褪去。
“師傅看起來有些不高興啊……看來他是對我這么快晉入木行有意見?!?p> “想來也是,師兄成天和我說先后,希望我不要貪功冒進(jìn),結(jié)果我現(xiàn)在水行心法還沒悟透就晉入木行,師傅怎么可能看得過眼?!?p> “只是不知道他這次讓我出門和成武照捉妖是個什么心思?!?p> “最壞的可能是打算不要我了,不過這應(yīng)該不可能。我才拜師,就算現(xiàn)在跳脫了一些,但是世人總會允許別人犯一兩次錯誤,而且我這錯誤也不大,他要放棄我也只會是在我三番四次犯同一個錯誤的時候?!?p> “既然如此,那么師傅應(yīng)該是打算敲打一下我,讓我知道天高地厚,以后不敢貪功冒進(jìn),這是最可能的。”
“如果是這樣,那么成武照要捉的妖應(yīng)該是我無法對付的,而且還應(yīng)該是對我沒有掌握的心法而導(dǎo)致心神修為不足的妖孽……”
“希望師傅做好溝通啊,我可不想真正遇到危險。”
來到九二小樓,和周長生說了劉云霄的任命后,周長生一邊搖頭一邊嘆氣,然后將一枚吳勉曾經(jīng)見過的同音螺遞給他。
“這枚同音螺你拿著,上面已經(jīng)施了法,你注入內(nèi)力就可以啟動,和周圍五里內(nèi)同樣擁有同音螺的人聯(lián)系上。”
“還有,記得帶上安王給你的信物。你命中已死,前途坎坷,在北院之內(nèi)有學(xué)子文氣可以暫時攔下你的命數(shù),但是出了北院,被攔下的命數(shù)勢必再度影響你,一不小心就會鬼迷心竅,做出危險之事。而安王乃是皇孫貴胄,天生貴人,金口玉言足以改一個人的前程命運,他的信物同樣如此,你拿著他的信物,命數(shù)倒也不會那么快影響你?!?p> 等周長生碎碎叨叨的說完后,吳勉接過了同音螺,笑道:“師弟知道了?!?p> “笑笑笑,也虧得師傅這幾年脾氣變好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瞪了吳勉一眼后,周長生想了想,又到一旁拿出一枚銅鈴:“成中尉現(xiàn)在捉拿的妖孽是陰像蛇,擅長變化幻惑之術(shù)。變化之術(shù)這點沒辦法,只能靠自己觀察,或者借用執(zhí)金吾的照妖鏡看出端倪,而幻惑之術(shù),這枚震心鈴會提醒你的?!?p> “多謝師兄了!”
拿了同音螺和震心鈴,吳勉回到一廿三,拿了安王給的玉佩和早上從周長生處求得的劍,順便帶上了四象護(hù)身法的法決,就出了北院,就往時音樓趕去。
所謂時音樓,就是鐘鼓樓。
看天定時終歸不是非常準(zhǔn)確,所以有鐘鼓樓的存在,晨敲鐘暮擊鼓,讓人知道時辰。
長商城規(guī)模宏大,所以東南西北各有一個時音樓,城北的時音樓在一個小湖邊,周圍沒幾戶人家。
這也正常,一般人誰沒事喜歡住在鐘鼓樓附近?
白天就算了,大晚上的擊一下鼓,就算鼓聲低沉,但是那么近的距離,還是會震人心魄,那還讓不讓人睡了?
所以住在時音樓附近的,大多就是敲鐘擊鼓的小差。
來到小湖邊,吳勉稍稍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后,就整理了一下衣冠,向時音樓走去。
才一靠近,一個守在時音樓前官兵沉聲喝問:“站??!來者何人?所為何事?”
“學(xué)生乃北院永嘉學(xué)派吳勉,奉師傅劉云霄之命前來尋找成武照成中尉,這位兵爺,可否替學(xué)生通報一聲?”
“北院的學(xué)生?”官兵盯著吳勉看了片刻后,道:“你稍等片刻?!?p> 說完,他便跑進(jìn)了時音樓,片刻后領(lǐng)著一個腦門反光,身體圓乎乎的和尚走了出來。
“呀呀呀,果然是吳勉你?劉堂長怎么會讓你過來?”
吳勉立刻認(rèn)出了這個和尚是悟空:“悟空大師?你怎么在這?”
“我都說了幾次了,別喊我大師,會惹笑話的。喊我戒名就可以了?!蔽蚩諗[了擺手后,對領(lǐng)他出來的官兵道:“這家伙我認(rèn)識,確實是北院的學(xué)子。”
官兵這才放行。
進(jìn)了時音樓后,悟空又問道:“說吧,劉堂長怎么讓你來了,難道是有什么消息需要你傳達(dá)?”
“師傅讓我跟著成中尉捉妖?!?p> “啥?捉妖?就你?”悟空拍了拍吳勉的肩膀:“我說吳勉啊,你可不要騙我,不是和尚我看不起你,你才修煉多久?我們這次要抓的妖孽可不是小妖怪,我一巴掌就能拍死的那種,你這小身板是過來給它加餐的嗎?”
吳勉無語了片刻后,道:“我昊天一氣功晉級了,又練成了四象護(hù)身法的白虎監(jiān)兵決,所以師傅讓我來歷練歷練。”
“……”
這次輪到悟空無語了。
他努力瞪大被胖乎乎的臉頰擠成縫的眼睛盯著吳勉片刻后,道:“你小子吹牛不打草稿!練成白虎監(jiān)兵決就算了,看你能夠從四象護(hù)身功中琢磨出四象護(hù)身法,想來在術(shù)法這方面有天賦??墒悄阏f你昊天一氣功晉級了,這就離譜了!雖然我不修煉昊天一氣功,但是尋常人要練成五行一篇少說也要一兩年,就算你有四象護(hù)身功打底子,那也該要幾個月吧?現(xiàn)在你拜師才幾天?一個月都不到!你說你昊天一氣功晉級了,騙誰呢?”
“我又何苦騙你呢?”吳勉伸出手,將水行和木行內(nèi)力送出,瞬間,他的手上就出現(xiàn)了滋潤和生發(fā)的感覺。
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悟空張了張嘴,又閉上嘴,好一會兒后,才憋出一句話。
“長生這是活到狗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