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院思過房。
一副做錯事的模樣,吳勉低垂著頭解釋道:“我只是在修煉朱雀陵光訣。以前修煉白虎監(jiān)兵訣和青龍孟章訣的時候,我都要好幾天時間才能練成,所以我以為我這次不會練成。沒想到只是嘗試一下就成功了……”
周長生陰沉的表情微微變緩和了些,但是依舊冷著聲音道:“修煉法術(shù)本就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尤其是朱雀陵光訣這類法術(shù),稍有不慎就會毀了身邊的東西!你怎么能在自己房間里面修煉呢?”
“秘籍上面沒有寫……”
周長生頓時被噎了一下,隨后怒道:“就算秘籍上面沒寫,你不會動腦子想一想嗎?能殺妖孽的法術(shù)還會像你打個噴嚏一樣,用了什么事都不會發(fā)生?也虧得這幾日天天下雨,門口就有水給你滅火,不然東苑還不被你給燒了!”
吳勉無言以對。
他確實在這上面疏忽了,想到朱雀陵光訣的威力會這么大。
當(dāng)然,他更加沒想到的是自己第一次使用朱雀陵光訣居然還成功了!
前面修煉白虎監(jiān)兵訣和青龍孟章訣,哪一次不是用一次次失敗積累手感和經(jīng)驗才成功的,現(xiàn)在朱雀陵光訣居然一發(fā)入魂。
不過這些他現(xiàn)在也沒機會驚喜,現(xiàn)在這情況下他要是敢在周長生面前露出一絲喜色,周長生不抽他一頓就怪了!
想及此,他做出深切懊悔的表情,低垂著頭盯著鞋子一動不動。
周長生見他這個樣子,有氣也發(fā)不出來了,只能冷哼了一聲,隨后嘆了口氣。
“好了,你就在這待著面壁思過吧。燒了房子,你也總要給人一個交代,等大師兄辦完事去朗州的時候來提你吧。”
說完,周長生轉(zhuǎn)身就走,卻又在走了幾步后回過身道:“禿子有辦法解決種魂術(shù)的問題,不過他現(xiàn)在還有些事情,明天才會過來。還有!別再這里給我練朱雀陵光訣!一直到大師兄來提你,我每晚子時會給你一個時辰讓你出去練法術(shù)!”
吳勉咧了咧嘴:“我知道了?!?p> 又盯了吳勉片刻,周長生嘆著氣離開了。
等他離開后,吳勉也是嘆了口氣,隨后環(huán)顧了一圈自己的房間。
狹小、陰暗、潮濕。
一個角落里有一張翻個身都會摔落的床,被褥亂糟糟的團著,隱約有一股腐臭,另一個角落則放著一個馬桶,供人排泄。
這就是一間牢房,專供給犯了大錯的學(xué)子待著反省的地方。
一臉蛋疼到床邊坐下,吳勉頓時感覺屁股一陣冰涼。
起身一看,他就見床上沒有任何床墊,只有一塊木板,在這陰暗潮濕的房間內(nèi)積蓄了不知道多久的冰涼。
“嘖!”
咂了一下嘴,吳勉將有著一股腐臭的被褥攤開,打算鋪在床上將就一晚的時候,卻猛地抖出了一道黑影。
側(cè)身躲開之后,他定睛看去,頓時面色一黑。
那是一只死老鼠!
“囚犯也是有人權(quán)的?。r且我也不是囚犯……”
急忙將被褥扔到一邊,吳勉一臉穢氣的看著床,見上面還有一些星星點點的東西,赫然是已經(jīng)死去的蛆,頓時更覺惡心。
“這環(huán)境……一般人進來待幾天就會生病了吧?”
原地站了片刻,吳勉激發(fā)了四象護身法,使房間充滿光亮后,又去撿起了被他扔掉的被褥,小心的捏著還算干凈的一角將床上的死蛆揩去,然后一臉膈應(yīng)的坐在了冰冷的床上。
“看來只能用我的體溫度過這寒冷的夜晚了……自作孽不可活,誰讓我自己闖禍了呢,也只能忍一下了。再說我的根基是兩儀功,倒也不怕因此生病……希望大師兄早點辦完事吧?!?p> 靠著墻壁,等身體的熱量傳導(dǎo)到墻壁和床板上,不會覺得涼意凍人后,吳勉便閉上了眼睛,緩緩睡了過去。
………………
九二小樓,正百無聊賴的趴在榻上,玩著一個龜殼的偃師茜見周長生陰沉著臉回來,立馬滿臉笑意:“你師弟居然在修煉法術(shù)的時候把房子燒了……哈哈哈……我從來沒見過這么蠢的人!”
周長生瞪了她一眼,隨后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也沒想到那孩子居然……唉!二師兄都比他穩(wěn)當(dāng)一些!”
“還孩子,你又大不了他幾歲?!?p> 偃師茜翻個身坐了起來:“我記得思過房的環(huán)境很差吧?他也算是一個小少爺,在那種環(huán)境里待得住嗎?可不要到時候給他生出怨念來,讓你的計劃功虧一簣?!?p> 周長生冷哼了一聲:“那你也太小看他了。他雖然年輕莽撞,但是心思遠比一般人深沉,豈會因為這一點生出怨念?況且這本就是他錯了,錯了就該受罰!我們昊天門執(zhí)著于禮,他若是連這一點都看不透的話,那也不配成為昊天門弟子!”
偃師茜微微勾著嘴角:“如果!我說的是如果他生出怨念呢?有些人,明明看著很聰明,但是就是喜歡鉆牛角尖,犯糊涂?!?p> 周長生沉默了片刻,搖頭道:“師弟不會。”
“那你呢?”
周長生斜睨了她一眼,也不回答。
見他如此,偃師茜一臉苦惱的搖了搖頭,隨后正色道:“好了,你師弟的事我也不提了。還是說說正事吧。千面狐你打算怎么處理?”
周長生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你先去東院,想辦法確認白瑤是不是真的是千面狐。單憑師弟一面之詞,我也不能隨意動手?!?p> 偃師茜點頭道:“我知道了,只要讓那個什么白瑤露出她是千面狐的敵襲就行了吧?這是小事,我們傀儡宗有的是攝魂勾魄的法術(shù),如果千面狐真是奪舍了白瑤的肉身,被傀儡宗的法術(shù)一激就會露出破綻的?!?p> 周長生微微頷首,然后道:“小心一點,如果確認她是千面狐,那就立刻向董院長報告,不要以身犯險。千面狐少說已經(jīng)修煉了五百年,道行高深,你不是對手。”
偃師茜雙眼一亮:“你是在擔(dān)心我嗎?”
“算是吧?!?p> 周長生擺了擺手,淡淡道:“如果沒什么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p> 偃師茜眨了眨眼睛:“我不能在這休息嗎?”
周長生沒有回答,只是冷漠的看著她。
和周長生對視了片刻后,偃師茜驀然冷哼一聲,跳下榻走出了九二小樓。
看著偃師茜離開,周長生沒做任何挽留,只是在看不見人,也聽不見任何腳步聲后,才低聲道:“到現(xiàn)在還是一事無成,我哪里值得你喜歡了?以前如此,現(xiàn)在也如此……”
低聲自語罷,他驀然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隨后起身到書桌后坐下,打開抽屜抽出了一封信。
信封落款赫然是邱明志。
這是他今日白天才收到的信,不過因為事情繁多,他到現(xiàn)在才有時間看。
撕開封口抽出信紙,他就見上面寫著兩列字:
趙國屯兵秦州邊界。
秦州龍脈有變。
這兩列字潦草難辨,筆跡飄忽不定,似乎是在運動中草草寫就,若非他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邱明志的字體,只怕還認不出來。
但是現(xiàn)在認出來了,他瞬間感覺背脊發(fā)寒……
趙國屯兵秦州邊界?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事!秦州龍脈有變,這是要出亂子了?
我從來沒有布局過秦州,為何現(xiàn)在秦州出了這么多當(dāng)年沒出現(xiàn)的事情?
起身煩躁的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片刻,周長生腳步驀然一頓:“看來只能請諸葛先生出山了!我記得這兩年他是住在互州青葉鎮(zhèn),大師兄去朗州正好可以路過!”
做好決定,他立刻來到書桌后,取出紙筆寫了一封信。
寫好之后,他又看了一遍,確認文辭沒有問題后,正欲松口氣,忽的又想起一事。
“大師兄此行會在朗州得文曲天命,事情繁多,而師妹似乎還會因為一些事情有些磨難,恐怕無法時時護住師弟,而師弟又有些莽撞……諸葛先生有個弟子是有大福的人,不若讓他護著師弟吧?!?p> 想及此,他又再次提筆。
………………
睡夢中,吳勉感覺自己的臉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爬,癢癢的,正想伸手去撥,驀地想起自己是在思過房里,臉上在爬的東西可能是老鼠之類的,立刻驚醒。
但是睜眼之后,他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什么老鼠,只是一個美麗的女人正在自己笑瞇瞇的看著他,手里拿著一根狗尾巴草。
“偃師姑娘?”
認出眼前美麗的女人的身份的吳勉立刻向后退……撞到了墻上。
“這么怕我作甚?我又不會吃了你?!?p> 收回了狗尾巴草,偃師茜環(huán)顧了一圈吳勉的房間后,笑道:“修煉法術(shù)是為了變得強大,現(xiàn)在卻落得如此境地,豈不是可笑?你何不用法術(shù)燒了思過房跑出去呢?”
我像是傻子嗎?待在這里確實不舒服,但是我沒幾天就能出去了,要是燒了思過房,那就沒有以后了!
吳勉嘴角抽了抽,笑道:“偃師姑娘真是說笑了,我有錯,受罰乃是合理的,豈能為了一己之私燒了思過房呢?!?p> “哦~”
偃師茜把玩著秀發(fā),一臉玩味的看著吳勉:“那你可怨周長生把你關(guān)到這里?這里又小,又臟,又潮,又冷,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他把你關(guān)在這里,真是過分吶!”
她的聲音驀然變得磁性誘惑,帶著神秘的魔力,吳勉頓時感覺腦袋一昏,思維變得遲滯,近乎呢喃的說道:
“這里確實待著不舒服,有小又臟,還有死老鼠,讓人睡覺都不安生。但是錯了就是錯了,怨師兄作甚?我還不至于連自己的錯都擔(dān)不起?!?p> 偃師茜再次玩味的盯著吳勉片刻后,笑道:“還算有點良心嘛……醒來吧?!?p> 渾身一顫,吳勉的瞳孔瞬間一縮。
看著面前巧笑倩兮,眼中卻有著淡淡冷漠的偃師茜,回想自己剛才說的話,他頓時背脊發(fā)寒,脖子后面似乎有股冷風(fēng)在吹拂。
他知道自己剛才是著了偃師茜的道,若非他真的沒怨過周長生,那么他可能后果之嚴重絕對不敢想象!
“真抱歉吶師弟,你師兄說你不會怨他,我不相信,所以就來問問,你不會怪我吧?”
吳勉嘴角抽了抽,有些勉強的笑道:“不敢。不過現(xiàn)在偃師姑娘也清楚了,該回去了吧?北院可不歡迎外人……”
偃師茜的目光瞬間一冷:“外人?我是你師兄的未婚妻,哪里是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