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樹林中,捕食的夜梟不時飛過,趙夢杰隨找了高樹,便睡去了,第二天一早才找了艘客船離開。
管家話少,只是默默地劃槳,趙夢杰站在船頭,江風清冷,他在想在這樁舊事里父親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該如何對父親趙東陽說起自己心中疑慮,不知道怎么說才合適。經(jīng)過幾日的水路行程,趙夢杰終于到家,而趙東陽早已在書房等他。
趙夢杰便直接去了書房,未等趙東陽說話,趙夢杰便開口道:“父親知道邱荷嗎?”
趙東陽:“那封信上的荷葉指代的和小武所說的那個無辜的人,便是邱荷?”
趙夢杰:“正是,小武原名叫邱東奕,正是邱荷的弟弟,父親可知?”
趙東陽:“不知?!?p> 趙夢杰:“那為何當年長寧街上,在一群流浪兒中,父親為何唯獨帶走了小武?”
趙東陽:“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你覺得,真是我害死了邱荷?”
趙夢杰:“孩兒不敢?!?p> 趙東陽:“我如果知道,又何必讓你去查?”趙夢杰想想也的確如此。隨后便將這一行的收獲告訴了趙東陽,包括小武的身世、三少對邱荷的覬覦、劍客的仗義相助以及劍客被抓,邱荷求助等事告訴了趙東陽。
趙東陽感嘆道:“原來這世間竟有如此巧的事,真是命運弄人啊。”
趙夢杰:“父親此言何意?”
趙東陽:“二十年前,邱荷的確曾找過我,求我救一個人,只是我最后沒有出手。”
趙夢杰:“邱荷求父親救的人,便是那個劍客吧,那劍客是何人,為什么邱荷會覺得父親一定會出手呢?”
趙東陽:“因為那個劍客,便是你的二叔趙毅?!边@句話仿佛耗盡了趙東陽的全部力氣,當他說完這句話時,顯得那樣疲憊,他的眼神,好像在追悔著什么。
而這個消息對趙夢杰來說,是那樣驚人,原來自己苦苦尋找的那個劍客的身份,便是二叔趙毅,只是這個消息不過只是帶來了更多的疑問而已。
二人沉默良久,像是這個消息,對說的人和聽的人,都顯得有些難以接受。
趙夢杰:“那父親為何不出手呢,那可是二叔啊?”
趙東陽緩緩道:“是我誤會了你二叔,等我回過神來時,一切已經(jīng)太遲了?!?p> 趙夢杰:“那是怎樣的誤會?”
趙東陽緩緩向趙夢杰說著當年往事,趙夢杰從未想過,父親那時對二叔的不信任,會釀成慘劇。
原來趙毅和趙東陽關(guān)系并不算融洽,因為趙東陽認為趙毅仗著自己劍術(shù)自鳴得意,而且常?;ㄌ炀频?,流連于花街柳巷之中,因此對于趙毅的評價極低,而趙毅則覺得自己哥哥對自己太過苛刻,不理解自己,所以兩人關(guān)系越來越差。
所以當趙毅在江西被捕,被判以奸淫罪的時候,趙東陽一點也不覺得意外。直到邱荷來找自己時,趙東陽仍然不覺得趙毅是被人冤枉的。趙東陽任邱荷在門外哭得死去活來,也未曾讓她進門。這個女子的希望終于一點點地幻滅掉,踉踉蹌蹌地離開了。
趙毅半信半疑,派了個人跟蹤邱荷,而不幸的消息終于傳來,邱荷死在了三少的府中,尸身被扔到了亂葬崗,同邱荷一起死去的,還有她腹中的胎兒。趙夢杰心顫了一下,原來最后這女子還是沒能逃脫三少的魔掌。
趙東陽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然而此時邱荷已是一具冰冷的尸體,趙毅的案子已經(jīng)板上釘釘,趙毅本人也被投入暗無天日的地牢,一切的一切,再無挽回的可能。最后在趙東陽的斡旋下,趙毅終于出獄,然而許多事情,已然于事無補。
趙東陽將往事說完,兩人又是長久的沉默。這次換趙東陽開口,趙東陽低著頭,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p> 記憶中,這算是父親第一次認錯,趙夢杰可以感受到趙東陽的壓抑下,悲傷洶涌,趙夢杰道:“二叔會原諒你的?!?p> 趙東陽迅速恢復了冷靜,道:“眼下說這個,沒有多大意義,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是,誰在針對我們趙家?”
趙夢杰克制住悲傷,道:“現(xiàn)在看來,無非兩種可能,其一是對趙家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邱荷報仇?!?p> 趙東陽:“我之后查過邱荷的背景,小武和你二叔已死,邱荷沒有其他血親了?!?p> 趙夢杰:“其二便是趙家的其他敵對勢力,利用邱荷這件事情,最大限度地打擊趙家?!?p> 趙東陽:“你覺得最有可能是誰?”趙夢杰還沒來得及回答,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原來是黃山叟,他的手中拿有一封信。
黃山叟:“老爺,少爺,這是來自金陵的密信。”
趙東陽接過信,只見信上面寫著:魔教金陵異動,挑動紛爭,陳曉雨楊羽芊卷入,現(xiàn)暫時安全。
趙東陽:“魔教異動?真是屋漏偏遭連夜雨,船破偏遇打頭風?!壁w東陽將信遞給趙夢杰,看到那兩個名字時,他的眼角還是挑動了一下。
趙夢杰:“此二人對我有救命之恩,孩兒不得不去。”
趙東陽道:“夢影無蹤暫時不會有什么大動作,你想去便去吧,趙家這邊有我。”
趙夢杰:“多謝父親。”說罷便拜別了趙東陽,準備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