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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秀才

第15章 塵埃落定

賊秀才 井中撈魚 3171 2020-01-14 22:15:57

  “跑……跑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王司吏,那張狂的笑聲戛然而止。

  “蘇知縣跑了?”

  趙推官已經邁出大堂的一條腿又縮了回來,愣愣地定在那里。

  凌蒙心下不由一振,隨即雙肩一塌,整個人都松了下來。

  他布置的這招后手總算及時趕到,來的正是時候。

  羅典史還不知道大堂上發(fā)生了什么事呢,見這里亂糟糟的,三步并作兩步來到趙推官身前,細說道:“大人,下官到達十里鋪時,那蘇知縣已不見蹤影,連行李物品也都不見了。”

  “你是說……”趙推官的腦子又有點糊涂了。

  “這是下官在屋中找到的,那蘇知縣及一干隨從已不知去向?!绷_典史遞過一份官碟。

  趙推官雙手顫顫地接過官碟,臉上依舊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凌蒙適時越眾而出,高聲說道:“那假知縣已經畏罪潛逃,真假已辯。事實已然清楚無誤,請大人繼續(xù)審理此案?!?p>  凌蒙的聲音有點大,大到堂外的百姓都能聽清。

  隨即堂外便響起了“原來那個才是假知縣”、“假知縣逃了”之類的驚呼。

  趙推官終于反應過來,反身又回到大堂內。

  何鋪長已經癱軟在地上,兩眼發(fā)直,目光呆滯。

  王司吏口中不停地喃喃:“怎么會,這不可能……”

  趙推官重新坐回太師椅上,一拍驚堂木,堂上皂役趕緊各就各位,又喊了一遍堂威:“威武?!?p>  王司吏被這一喊給驚醒了,猶自垂死掙扎,忙道:“大人,那蘇知縣未必就是畏罪潛逃,或許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王司吏愣是想不出借口。

  堂外的百姓齊齊發(fā)出一聲噓聲,對他的無恥表示反感。

  趙推官冷哼一聲:“只是什么,那假知縣已然逃跑,你還想要怎樣狡辯?”

  王司吏干脆也不再做狡辯了,改為一個勁地向他使眼色,提醒他自己可是有廉主簿做靠山的喲,你還不趕緊裝糊涂。

  趙推官眼角抽了抽,陰著臉不再說話了。

  王司吏見有了效果,隨即“建議”道:“大人不如先與廉主簿商議一下,此案押后再審?!?p>  趙推官坐在太師椅上發(fā)愣,似是陷入了猶豫。

  王司吏見他那模樣,笑了笑,蹬鼻子上眼,進一步威脅道:“大人若是一意孤行,只怕廉主簿那里……”

  哪知他話還沒說完,趙推官猛地站起,顫抖著雙手,將頭上的烏紗帽取下,放在桌上。

  堂上眾人都瞪大眼睛看著他。

  趙推官抿著嘴唇,環(huán)視了大堂一圈,身體顫抖個不停,最后須發(fā)皆張,咬牙切齒道:“我趙世顯即便不做這個官,今日也要將你這等賊蠹法辦。”

  “???”王司吏被他那疾言厲色嚇得一癱。

  趙推官一拍驚堂木,厲喝道:“茲有本縣假冒知縣一案,經本官堂審,證據(jù)確鑿,清楚無誤。十里鋪鋪長何某,勾結賊人,詐取官碟,誣陷朝廷命官,犯‘詐假官’、‘誣告’,判斬。青陽縣刑房司吏王某,勾結賊人,串供作偽,構陷朝廷命官,犯‘詐假官’、‘誣告’,判斬?!?p>  “至于在逃一干人等,即刻下發(fā)海捕公文,待捕拿歸案,再行判處?!?p>  堂上眾人都被趙推官的發(fā)飆給驚到了,久久沒有反應。

  趙推官又沖一幫皂役喝道:“還在等什么,將王司吏、何某拿下,押入大牢?!?p>  皂役慌忙領命,趙推官現(xiàn)在威風著呢,他們哪敢怠慢,跨步上前就去拘拿何鋪長、王司吏。

  何鋪長不知什么時候自己爬了起來,雙目發(fā)直,看著兩個來捉他的皂役大笑道:“蘇知縣,你回來了?他們都說你畏罪潛逃了,我才不信呢。你說過要給我升職的,哈哈哈,我要升職了,我要當官了……”

  兩個皂役愣愣地看著他,又對視一眼,這人是瘋了嗎?

  何鋪長自己在那傻笑了一會兒,又抱著一個皂役說道:“爹,你怎么來了?你看見了嗎,蘇知縣給兒子升職了,兒子要當官了,我出息了,咱們蘇家要發(fā)達了……”

  皂役嚇得一把將他推開。何鋪長腦袋磕在地上,頓時破了個口子,鮮血流到了臉上,猩紅的一片,加上他此時瘋癲的姿態(tài),讓人覺得尤為恐怖。

  “你們愣著干什么,還不將這瘋子押入大牢。”趙推官催道,又一指王司吏,“還有他,一并押入牢中。不可讓他半路逃了,要是你們敢徇私,半道將他放了,絕不輕饒?!?p>  皂役凜然從命,何鋪長被帶下堂去,可王司吏卻掙扎著不肯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道:“趙大人饒命啊。趙大人,我……我沒有參與詐假官,我對他們的事根本就不知情啊,我也是上當受騙了?!?p>  趙推官冷冷看著他,根本就不理他。

  王司吏不知哪來的力氣,竟從兩個皂役手中掙脫了出來,跪在趙推官案前,磕頭如搗蒜,哀求道:“趙大人,我只是因為害怕被牽連而與何鋪長串供做了為證,對于他們之前假冒官員、詐取官碟的事真的一概不知。求趙大人明察啊?!?p>  “明察?”趙推官此刻心中無比暢快,冷哼道,“你不是說只要廉主簿保你,就誰都奈何不了你嗎?”

  王司吏此時已經嚇昏了頭,一聽到廉主簿,就像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稻草一樣,急忙說道:“對了,是廉主簿,與何鋪長串供做偽證都是廉主簿教我的。廉主簿才是主犯,我……我是被他教唆的?!?p>  “你說什么?”趙推官臉上閃過一絲驚喜。

  “只要趙大人饒我一命,我可以指認廉主簿?!蓖跛纠魹榱嘶蠲?,豁出去了。

  趙推官還在猶豫要不要信他,凌蒙就見一個五十余歲,面相溫厚的人從后堂疾步沖了進來。

  他身上穿著一件綠色帶練鵲補子的官服,應該就是廉主簿了。

  一進大堂,他就笑瞇瞇地沖著趙推官說道:“趙兄,聽說刑房王司吏藐視公堂,行為無狀。都是我管教不嚴,我這就給趙兄一個交代?!?p>  趙推官說道:“那都已經不值一提,如今案情又……”

  不等他把話說完,廉主簿就對自己帶來的差役招了招手,幾個差役拿住王司吏,對著嘴巴一陣抽打。

  趙推官急著說道:“此人已是重犯,不可動用私刑?!?p>  可惜已經晚了,只見王司吏牙齒都被打掉了好幾顆,滿臉血污,已經暈了過去。

  ……

  在青陽縣南部,有一座九華山。

  山上有一處泉水蜿蜒而下,貫穿整個青陽縣,直達銅陵縣大通鎮(zhèn)匯入長江,這便是青陽縣的交通命脈——青通河。

  這一日,在青通河的新河口,從上游漂來一艘烏蓬小船。

  附近的船工、漁民一開始還沒注意,直到太陽落山,大家都收工了,才發(fā)現(xiàn)那艘烏篷船上竟無人操船。

  眾人這才用鉤子把船勾到岸邊,上船一看,卻見船上整整齊齊躺著四個人。

  一個老頭,一個富態(tài)中年,還有兩個后生。

  四人全都被五花大綁,嘴巴用破布塞住,此時見到有人來搭救,都激動得“啊啊啊”的搖頭晃腦。

  眾人將他們救下,問他們是什么人,從哪來,為何被綁在船上,他們卻不答。

  這一行四人當然就是胡有財、胡大郎他們。

  說來也是蹊蹺,胡有財也沒搞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先是昨天夜里,有人從門縫里塞進來一封信。

  那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就寫了七個字——詐假官,已知,速逃。

  胡有財當時被嚇得惶惶不安,不管這寫信的人是出于善意還是惡意,都說明他們假冒官員的事情已經敗露了。

  情急之下,胡有財根本沒有時間考慮,當即帶著徒兒連夜逃走。

  當然,騙來的錢財也是要帶走的。

  所幸他們的運氣也很不錯,河邊正好泊著一艘烏篷船,談好價錢,一行人便登船跑路。

  可令胡有財想不到的是,那艄公竟是一個強盜,船行至半路,便將他們四人制服,捆綁起來,劫走了他們的錢財。

  想到這些,胡有財此刻正心疼得厲害,辛辛苦苦騙來的錢,就這么沒了。

  “師傅,咱們的行李還在,錢財一分不少。”胡大郎忽然湊到耳邊說道。

  “什么?”胡有財一愣,腦子越加糊涂了,強盜不劫財,那綁他們干什么?

  正當他心里疑慮的時候,上游有一艘快船急速駛來。

  船上載著十幾個官差,一路走一路向沿途的船工問道:“有沒有見到一艘烏篷船,船上一老兩少外加一胖子?!?p>  船工一聽,紛紛指向岸邊。

  官差精神大振,呼喝一聲便沖了過去。

  胡有財還沒反應過來,官差就已經將他們團團包圍,大喝一聲:“官差辦案,閑人散開。”

  船工、漁民作鳥獸散,胡有財心驚膽戰(zhàn)地問道:“你們要做什么?”

  “做什么?當然是捉拿逃犯?!惫俨罨亓艘痪?,遲疑了一下才動手。

  畢竟他們也沒見過逃犯,只能先捉了再說,大不了捉錯了再放。

  胡有財被官差一綁,身體已經軟成了一團泥。

  胡大郎則急急喊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新任知縣,你們竟敢捉我?”

  官差眼睛一亮,大喜道:“沒錯了,我們捉的就是新任知縣?!?

井中撈魚

感謝“彭子勤”、“言非子”的推薦。   今天對這個小情節(jié)做了收尾,明天展開新情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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