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兄,要不我們登記之后去看看?”有人帶頭之后,圍觀者中有人低聲商量。
“嗯,我也覺得可以去看看,若是價格合適,提前下手免得夜長夢多!”
“不錯,來回也就百十里路,不好不買也罷,反正就當游山玩水了,海港雖近,我也好久沒去過了!”
“走吧,我們?nèi)サ怯?!”兩個男子一番簡單交流之后也站出來登記,很快也都各自領(lǐng)到一個茶盞和一塊小木牌聯(lián)袂而去。
“諸位,小龍灣海港地勢優(yōu)越但地段狹小,無論倉庫還是鋪面皆都數(shù)量有限,而且我們還在楊公鎮(zhèn)同時宣傳登記,帶來的禮物和抵扣券皆都數(shù)量有限,先登記先得,發(fā)放完畢就沒有了,還有意向的請盡快!”
少年這樣一說,圍觀者頓時更加熱鬧起來,瞬間就有七八個中年人和老者擠進來要求登記,而人群中還有些人使勁兒擠出人群往別處奔跑,看來是要把這個消息通知還有意向購買碼頭商產(chǎn)的親朋好友。
青年文士被圍在中間,一邊大聲詢問一邊奮筆疾書,一件件禮物,一個個木牌很快都被發(fā)放出去,而登記完的人也都很快提著禮物拿著木牌興致勃勃的離開。
而此時,遠處還有更多被鑼鼓歌舞和消息吸引而來的人群,短短不到二十分鐘,靈橋橋頭這片空地便被擠得水泄不通,有人往里擠,有人往外擠,其中還有人手上提著布袋,口口相傳之下都說里面免費發(fā)放禮物,人群更加洶涌喧嘩起來。
“讓開讓開,何人在此處擁擠喧嘩?”
伴隨著一陣破鑼般的大吼,圍觀的人群一陣慌亂紛紛兩邊散開,只見十多位披甲持刀的兵卒如同虎狼一般撞開人群沖了進來,緊隨其后一個人高馬大的魁梧大漢,手按腰刀威風凜凜的走了進來。
“見過童縣尉!”雖然人群慌亂擁擠,但人群中還是身份體面的人拱手打招呼。
童縣尉微微點頭之后眼光落在了懸掛在當中的一副巨型海港宣傳圖上,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驚訝。
一群花枝招展的妓院女子驚嚇的尖叫著全部躲到馬車后面,幾個青年幫工也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垂首站在旁邊,只有一個灰衣少年不卑不亢的矗立在中央,旁邊還有一個年輕文士提著筆臉色略微有些緊張。
“你們是何方人氏?這是在干什么?莫非不知道今日崇國公和諸位大人在碼頭觀看龍舟比賽?”童縣尉從畫布上收回眼神看著少年和書生厲聲喝問。
“稟縣尉,我等是楊公鎮(zhèn)人,只是借地宣傳一下小龍灣海港而已,實在不知崇國公在此處,若是驚擾諸位大人,還請恕罪,我們這就撤走!”少年趕緊拱手說。
“撤走撤走,趕緊撤走,若非今日端午節(jié),某定然將你等拿去縣衙打板子!”童縣尉擺手。
“慢著!”
就在趙頎無可奈何的轉(zhuǎn)身招呼幫手準備收攤子的時候,隨著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就看見一群身穿紫朱青綠等色官袍的人簇擁著一位神態(tài)威嚴的老者穿過人群而來。
“拜見崇國公!”圍觀的人群皆都一陣歡呼。
“吳老,這些人是楊公鎮(zhèn)來的,宣傳一個什么小龍灣海港,也不知是何買賣,下官正想將他們驅(qū)散!”童縣尉趕緊抱拳說。
“先不急,今日端午節(jié),各行各業(yè)皆都在碼頭岸邊熱鬧,又不曾聚眾鬧事,何必驅(qū)趕……”
老者說話之時眼神落在了這副巨大的海港宣傳圖上,臉色略有些驚訝的端詳許久,然后轉(zhuǎn)頭看著身邊隨同而來的一群官員和隨從笑著說:“此畫有些意思,與那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頗有幾分神韻,布局宏大層次分明,遠景近物皆都比例合適,深諳界畫布局,只可惜筆法生澀,又是以細布為底,墨跡有些沁散,不過遠觀仍不失為一副精巧之作!”
“崇國公說的是極,創(chuàng)意精巧但筆力不足,上面這明州小龍灣海港幾個字也頗有幾分蘇大學士的痕韻,可惜未曾習得精髓,浮于表象!”
“袁通判說的自然也在理,但這幅圖明顯是匆忙畫出來的,并未精雕細刻,而且這字也是一氣呵成,并無添畫痕跡,書者至少有十數(shù)年功底,且非宣紙書寫,能達到這個境界已然不可小覷?!崩险呋仡^笑著說。
“崇國公說得是,字畫雖然有高下之分,但一切皆由心生,此畫創(chuàng)意精巧,字也寫的頗有章法神韻,定然不會是普通畫工所為,算的上是一副不可多得的佳作,即便是懸于廳堂,也還入眼!”
“是極是極!”
一群官員儒生皆都點頭附和。
“這幅畫是何人所作?”老者從畫上收回眼神,落在了趙頎和書生身上。
“稟崇國公,此畫是幾位普通畫匠臨摹而成,字是學生所為!”青年書生趕緊拱手回答。
“你是……”聽書生自稱學生,老者頓時有些摸不清底細。
“廣州舉子陳紀,拜見崇國公!”年輕書生趕緊再次拱手。
“原來還是一位州學舉人,難怪難怪,你這字寫的很好,不知師從何人?”老者驚訝不已。
“學生恩師趙時清,不知崇國公可有耳聞!”陳紀恭敬無比的回答。
“趙時清……”老者捻須沉吟片刻之后眼神一亮,“莫非是魏王之后,號華癲先生者?”
“正是!”
“哈哈,原來是故人學生,老夫與華癲先生雖未謀面,但卻有過書信來往,七年前老夫當丞相之時,你恩師還輾轉(zhuǎn)托人送老夫一封書信,談及許多治國方略,讓老夫受益頗多,可惜老夫丞相位置還沒坐熱乎就被趕出了朝堂,你恩師一番心血自然也付諸東流,那封信老夫一直還保留著,你這字也頗得華癲先生韻味,有蘇大學士風骨,好,好,果真是名師出高徒!”老者暢快無比捻須稱贊。
“學生愧不敢當,此次本來與一位廣州同學去京師參加春闈,可惜名落孫山,后來盤纏用盡流落海港,幸得趙兄挽留接濟,我們才得以體面!”陳紀羞愧的把趙頎推出來做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