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冷眼看著羽云伊,他撩了撩頭發(fā)。
燦爛的笑著說道:“唐若,你這么多年了,還是這樣死板。”
難道你忘了三十年前,你做的此生后悔的事嗎!”
“你如何知道此事!”唐若握了握手中的劍,眼中是怒氣。
“你以為,有些人的出現(xiàn)是意外嗎!”羽云伊的眼睛掃過宋澄詞說道。
“你!”
“我記起你了,艾崇副手,羽云伊?!碧迫粢琅f冷著臉說道。
羽云伊飛身下來,站在宋澄詞的身邊。
溫柔的笑道:“姐姐,云伊好喜歡你,以后云伊可以常來找你玩兒嗎?”
宋澄詞聽得七葷八素,恨不得流著鼻血點著頭:“嗯嗯,一定記得來!小姐姐給你做好吃的!”
羽云伊笑的可愛,撒著嬌說:“好喜歡姐姐,那我要走了!對了,唐若,想必你想找這個吧!被我搶先一步。但是,還給你吧!”
說著,將手中的東西扔給唐若,用雙指畫了一個傳送陣,瞬間就消失了。
唐若看著手中東西,收回了皮袋子里,他轉(zhuǎn)向宋澄詞說道:“阿詞。”
“走,去看看玉晟君?!彼纬卧~笑了笑,向前廳飄去。
唐若跟在后面,心里五味陳雜。
“玉晟君,走吧?!碧迫粽?。
“唐若,別?!彼纬卧~搖頭道。
就見附魔石的光全然消失,落在了地上。
唐若撿起來,小心的收回皮袋子里,向外走去。
宅子的妖氣瞬間全部散去,已然是白天。
陽光明媚,卻刺痛了唐若的眼睛,他恍惚看見了那位故人。
他怔住,想要去抓住眼前的人,但是,當他去觸碰時,一切都消散。
卻是宋澄詞看著唐若伸手去抓她,卻怎么也抓不到。
唐若趕緊收回手,慌亂的說道:“走,走吧?!?p> 宋澄詞剛要說什么,還是收了回去,眼中有些淚水,卻怎么也流不出來。
兩人一路無話,回到了唐境。
說來,宋澄詞從來到這里,還未有好好看看這唐境的全貌。
回來時,已是半日過后,午后的唐境竟是如此愜意和舒適。
宋澄詞拿著一壺酒在“秘園”里飄來飄去,時而懸在樹上逗鳥,時而浮在水面欣賞魚兒游來游去。
“秘園,是哪個秘?”宋澄詞向到坐在窗邊的唐若問道。
唐若用手在空中畫了幾筆。
“這個秘不好,要改成這個覓?!彼纬卧~揮了揮手,園子的牌匾上變成了“覓園”。
唐若微笑著,看著宋澄詞忙前忙后的樣子,心里很是開心,他珍惜這樣的時光。
他不想再失去三十年,其實,當日看到宋澄詞的第一眼。
他就仿佛在哪里見過她,即使她不是那個故人又何妨。
若不是今日羽云伊故意道破,他還是不肯回想起三十年前鑄成的大錯。
“羽云伊,他今日的話,或許,阿詞的出現(xiàn)不是意外。”
“不是連阿詞自己都不知道為何來到這里!”唐若忽然想起什么,自言自語道。
這時,夕陽已經(jīng)西下,溫暖的橘色光芒灑在園子里,每一處都是這樣不舍的破壞。
宋澄詞也坐在花圃旁邊打坐很久了,她面帶著笑容,唐若搖搖頭走過去,輕聲喚道:“阿詞?!?p> “哥,我就來?!彼纬卧~依舊閉著眼睛打坐,卻笑的燦爛的應(yīng)著。
唐若心里想到:她在入夢。
“阿詞,進去吧。”唐若又喊了一聲宋澄詞。
“啊,哇,好舒服,這一覺。”宋澄詞笑的開心。
“我以為你在打坐,原是睡著。”唐若說。
“我打坐!除非天地顛倒。哈哈哈哈”宋澄詞飄向屋里。
“噢!你的臥室還有名字?”剛飄進去的宋澄詞又飄了出來,抬頭看了看上面的牌匾。
“聽語。這個名字好,深得我心。哈哈哈”宋澄詞這才安心的飄了進去。
唐若走進內(nèi)室,換了一身便衣出來,到處亂轉(zhuǎn)的宋澄詞看的呆在了原地。
只見,唐若除去了外出的黑色外衣。
換了一件褐色薄衫,發(fā)冠散開,只是用灰色發(fā)帶扎起一縷和長發(fā)垂在背后。
有些硬朗卻白皙的臉龐,因為已經(jīng)至無塵境界的瞳仁閃著藍色光芒,似是星辰。
不薄也不厚的嘴唇微微笑著,修長的手上搭著兩件衣服。
“天外之人!”宋澄詞看的出神,毫不吝嗇的夸獎道。
唐若聽到此,怔了怔,遂低聲說道:“花言巧語?!?p> 說著他坐在蒲團上面,往酒杯里倒了酒全都喝了下去。
“好酒量!”宋澄詞喊著,豎起了大拇指。
唐若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我的哥哥,你真美!你美翻了!”宋澄詞飄了過來說道。
“你就是身為女子的一點矜持都沒有?!碧迫魮u搖頭,本就磁性的聲音,略帶著寵溺。
讓宋澄詞瞬間飄飄然,托著腮說道:“在你面前,要矜持何用?!?p> “我們開始吧?!碧迫艉鋈徽?。
“干嘛?”宋澄詞疑惑道。
“你應(yīng)知今日我為何把附魔石帶回來。”唐若說。
宋澄詞的眼神忽然暗淡下來,點點頭。
“玉晟君府的靈根,我已經(jīng)讓樂家去搭助,玉晟君不會就此斷絕!”唐若說道。
宋澄詞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唐若,笑著說:“你,你真的!我就知道!”
“你不是這么冷酷無情的人!你連我這來路不明的人都能收留救助,怎么可能不管玉晟君!”
“不,你不是,啊,你不是也救了我嗎?!碧迫粲杂种?。
“可是,玉晟君,她?”宋澄詞問道。
“她也自知罪責深重,她逆天而行已經(jīng)準備好要接受的懲罰?!?p> “但是,她說如若讓她就此消失,一點用處都沒有,還不如為你做點什么?!碧迫粽f道。
“為我?為什么?”宋澄詞問道。
“她說,這世間,她未見過有人,如你此般,能看透?!?p> “是非善惡,不是定則?!?p> “哪里有人善至無欲無求,只為他人。”
“哪里又有人惡至見人就殺,見命就拿!”
“無非都是世道所迫,人心多變?!彼纬卧~悵然道。
“將這個佩戴腰間,你就可以保持實體?!碧迫裟弥粭l腰帶給宋澄詞說道。
“這是?”宋澄詞接過問道。
“腰帶中間的玉石是玉晟君的附魔石?!碧迫粽f。
“她將自己煉化!為了我!”宋澄詞吃驚道。
“這是她唯一的要求。”
“士者,死得其所?!碧迫魡蜗ス蛑蜓鼛О莸?。
宋澄詞也趕緊向腰帶鞠了一躬,眼中盡是敬佩和感激。
宋澄詞將腰帶圍在腰間,突然,她感到一陣血流的溫暖,她用手去觸碰了一下唐若的肩膀。
“哥哥!我能碰到你了,我能碰到你了!”
“啊,啊,啊,嗚,嗚,嗚!”
“我能,我能碰到你了!”宋澄詞擁抱著唐若,緊緊的擁抱著,大哭起來。
唐若被宋澄詞緊緊抱著,她的體香,她的氣息,她的身體。
一點縫隙不留的貼在他的身上,他驚在原地,已經(jīng)忘記了思考。
宋澄詞抓著唐若的肩膀,看著他,臉紅的像是番茄。
才意識到,自己是女生,確實過于不矜持了。
她趕緊松開,捋了捋耳邊的發(fā)絲,小聲道:“我,我能觸碰到你了?!?p> 唐若呼了一大口氣,剛剛宋澄詞抱著他。
他幾乎不敢喘氣,生怕被宋澄詞誤會自己,輕薄于她。
他微微笑著,柔聲道:“縱然你是無人能敵的捉妖師。”
“卻也是女子,也有七情六欲?!?p> 宋澄詞忽然感到兩行淚水流了下來。
唐若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宋澄詞的肩說道:“哭吧”
“對了,你給我準備的衣服呢!”宋澄詞突然想起來,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笑道。
唐若拿起方才被讓在蒲團上的衣服。
看著眼前的宋澄詞一身奇裝異服說道:“如今這身裝扮,定是不妥,換上吧?!?p> 宋澄詞回頭微笑著看了看唐若點點頭,過了一會,宋澄詞從內(nèi)室里走出來。
“甚好?!碧迫翥读算?,隨即點點頭,笑了笑說道。
宋澄詞很久沒有仔細看看自己,二十年來她奔波于捉妖除妖。
她真的很久沒有停下來,哪怕只一會也好。
這身衣服很適合宋澄詞,純白色的內(nèi)搭長衫。
外穿著水藍色的長衫,腰間束著深棕色的腰帶。
中間的附魔石閃著紫色的光芒,長發(fā)豎起,英姿煥發(fā)。
“雖是男子裝扮!但是這衣服棒極了!阿唐?!彼纬卧~說道。
“那日你作的心有靈犀一點通,是何意?”唐若問道。
“哥哥,我餓了?!?p> “你會做飯嗎?或者我們點外賣!”宋澄詞沒有聽見唐若的問題。
只是左看右看著自己的衣服,又摸了摸肚子,說道。
“外賣?是何物?”唐若問道。
宋澄詞捂著嘴笑了笑,心想著居然又創(chuàng)了記錄,在古代說了外賣這個詞。
唐若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看著宋澄詞,說道:“呃,我去給你做些吃的?!?p> 宋澄詞瞇著眼睛點點說:“嗯,好的,我等你。”
等了一會兒,唐若端著三個菜走了進來。
“啊,好香?。 彼纬卧~開心的跳起來。
三步兩步的跑到唐若身邊,幫忙一起端盤子。
雕花的桌案拍上,擺上了三個精致的菜。
唐若說:“清菜,雞肉和豆干?!?p> “這叫碧玉紅心、白石溪流、小橋橫渡。”宋澄詞指著這些菜說道。
唐若微笑的搖搖頭,起身從櫥柜里拿出去一壺酒。
轉(zhuǎn)身坐在蒲團上,遞給宋澄詞。
宋澄詞接過看了看壺身。
行書寫著白色的“寒月夜”道:“你的字?好字,這名字有什么故事嗎?”
唐若點點頭從宋澄詞的手里拿過酒,慢慢給宋澄詞倒上,說道:“請?!?p> “嗯,好酒,溫柔醇厚,還有梨香?!彼纬卧~抿了一口說道。
“對了,阿唐,這腰帶?!?p> “我會有需要的時候再戴,平時我還是要回到你的身體里?!彼纬卧~又嚴肅道。
“不必如此,我能撐一段時間?!?p> “而且,而且,”唐若吞吞吐吐的說。
“而且什么啊。”宋澄詞急著問道。
“阿詞,你是女子,我是男子,這,這恐怕總是不方便的?!碧迫粽f道。
“不必在意這些,這是要命的事情?!?p> “就算你修為高,也扛不住靈體缺失?!彼纬卧~說道。
唐若盯著手里的酒,出神的想著什么:“阿詞,你為何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宋澄詞停了停手中的筷子,抬眼看了一下唐若。
他依舊愣在那里,自己在自言自語都不知。
宋澄詞握住了唐若端著酒杯的手,關(guān)心的問道:“你沒事吧?”
唐若回過神來說道:“無事?!?p> “那日,我哥親手將刀刺進了我的心臟?!?p> “我就這樣死了,哈哈哈,很好笑吧?!彼纬卧~輕描淡寫的說著自己的死因。
“你的兄長?”唐若吃驚的問道。
“嗯,啊,這酒真辣。”宋澄詞眼睛里閃過淚光,但是,又很快消失了。
“阿詞,你,罷了,敬你?!碧迫魶]有再去問事情的經(jīng)過。
這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前因和后果,追根究底,有時很傷人。
宋澄詞笑的燦爛,和唐若一飲而盡。
窗外,卻不知何時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蛙聲在窗下的池塘里此起彼伏。
“從我有記憶起,那便是在福利院?!?p> “唉,想一想那段時光,真的是感觸良多?!?p> “哈哈哈,而且那時候我不想拜師,我?guī)煾赣彩亲分易屛野輲?。?p> “哈哈哈哈,你說好笑嗎!”宋澄詞說著曾經(jīng)的事情。
唐若在燭火間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宋澄詞。
她時而低頭撩一撩頭發(fā),時而笑的開懷。
唐若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宋澄詞,或者這些都是。
“阿唐,你知道嗎,這20年來,我可忙了,我盛名在外的?!?p> “我記得有一次,我遇到一個厲害角色,也算是到目前為止的勁敵?!?p> “那是修煉三千年的青鳥,修的招靈道,卻墜入了邪路,竟以幼兒的純潔靈魂為食,以求正果!”
“我和他大戰(zhàn)了兩天,終于將他除掉,可是,我也受了重傷?!彼纬卧~說道。
“我在住處,閉關(guān)了十天,差點沒命,好在我挺了過來。”
“這,十日,并無任何人,哪怕問候你一句?”唐若有些心疼的問道。
“哪里有人啊,哈哈哈?!?p> “哎呦,沒事兒,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彼纬卧~拍著唐若的腿笑道。
“此話怎講?”唐若詫異道。
“那一戰(zhàn)更鞏固了我的江湖地位?!?p> “哈哈哈,反正,當時拜師入門時,我定命如此。”宋澄詞漫不經(jīng)心的說。
唐若端起酒杯向宋澄詞敬了過去說:“阿詞,無論你曾經(jīng)經(jīng)受過什么?!?p> “從今往后,你就是我唐若的知己。”
宋澄詞鄭重的點點頭說道:“我宋澄詞要與你唐若做生生世世不分離的知己!”說完,便仰頭飲盡杯中酒。
“阿唐,你活了這么久,寂寞嗎?”宋澄詞瞇著眼睛問道。
“我沒有空閑寂寞?!碧迫袈淠恼f。
“我懂,你一生伏魔降妖,一心為天下,由不得你寂寞?!?p> “也只能卻話巴山夜雨時了?!彼纬卧~望著窗外的雨呢喃道。
唐若起身,走到窗邊,看著遠處雨中的燈火。
也是這樣多少個雨夜,他與那位故人徹夜長談。
可是,他如宋澄詞的兄長一樣,卻親手結(jié)束了他的性命。
唐若后悔了,他當初應(yīng)該和他站在一起,或許事情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
這時,桌子上的皮袋子自己跳躍起來。
宋澄詞走過去,打開,一個紅色的鳥兒飛了出來。
“海州靈雀?!?p> “后日,海州戰(zhàn)氏舉行海州盛宴,請我們?nèi)??!碧迫艨粗纬卧~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