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平在平安的府邸修整了幾日,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這日午后,他換好平安拿給他的一身白衣,握著劍,走到平安書房門口,輕輕敲了一下門。
沒有人應(yīng)答,他想了想又走到后面的茶園,果然平安真的在那里,這幾日,平安時常扶著韓平來到這個茶園透透氣。
韓平走到茶園門口,沒有急著進去,他看到平安低著頭,仔細查看茶葉的嫩芽,陽光灑在他的側(cè)臉和身上。
微風(fēng)吹動臉龐一縷發(fā)絲,陣陣花香沁人肺腑,韓平竟看的出了神,沒有聽到平安在喊他。
“韓公子,你來了?”平安走到韓平身邊,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微笑道。
韓平猛地回過神來,尷尬的笑了笑點點頭。
“來,你摸摸這茶葉的嫩芽?!逼桨参兆×隧n平拿著劍的手,本能的想要抽回去。
可是,平安卻沒有意識到,只是把他的放到茶葉上便分開了。
韓平有些局促,他輕輕摸了一下嫩芽,笑了笑。
“感受到了嗎,這是新的生命在成長,這么茁壯?!逼桨部粗n平的眼睛說道。
韓平和平安這樣相互看著對方,一直沒有動,只是深深的看著。
仿佛這一刻周圍的一切都停止了,只有兩人不斷急速的心跳聲,撞擊著火熱的胸膛。
韓平一陣慌亂,隨即從腰間拿出一封信遞給平安。
平安微微蹙眉,打開看到:多謝幾日照料,恩情無以為報,怎奈緣淺,遂將離開,如他日有需,吾定當(dāng)?shù)谝粫r間來此。韓平。
“你要走?”平安有些吃驚,更多的是不舍。
韓平點點頭,他猶豫的伸出手握了握平安拿著信的手,轉(zhuǎn)身要離開。
平安想了想,扔掉信,一把拉住韓平的胳膊,緊緊的抓著。
抓的他微微有些疼,還是沒有松手,只是緊緊的盯著韓平。
“可以多留,多留一段,一段時日,你的身體還需要調(diào)理?!逼桨餐掏掏峦碌恼f著。
韓平竟有些高興,他微微翹起一邊嘴角,但是又怕平安看見,隨即便掩飾過去。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之前到底經(jīng)受了什么?!?p> “我在書院門口發(fā)現(xiàn)你時,你那樣虛弱的暈倒在那里,緊緊抓著那把劍?!?p> “我本想只把你送到醫(yī)館即可,可是,你微微睜開眼時,抓住我的手,對我說帶你回家!”
“那一刻,我就決定讓你有個家?!逼桨仓钡拿摽诙觥?p> 韓平有些哽咽,他忍著淚水,看著眼前這個男子。
即使是一城之主,即使是三十幾歲的男人,卻仍然像是一個大男孩,害怕自己珍視的人要離開一樣慌張。
韓平眼含著淚水,開心的笑了,他拉起平安的手,寫下:好。
平安歡樂的像是失而復(fù)得一樣,他來來回回走著:“我去收拾屋子給你,啊不,你住我的屋子即可,我再去收拾一間?!?p> “你喜歡吃什么菜?菜園里有很多,你盡管挑?!?p> “還有,這身衣服很適合你,這是我二十歲時,我的未婚妻親手為我裁制的?!?p> 韓平笑出了眼淚,他不停地點著頭,看著平安跑前跑后的安排。
入夜時,韓平坐在長廊上,抬頭看著月光,一切都是這樣平靜和安逸。
“還沒睡?”平安拿著一壺酒走了過來,也坐在了韓平的身旁,韓平朝著平安笑了笑。
“對不起?!逼桨餐蝗徽f道。
韓平有些詫異,皺眉看著平安,拿起劍,腳下的花壇里畫道:為何這樣說?
“我這個城主,很窮,哈哈,沒有仆人,沒有門徒,什么東西都要自己動手做,你是客人還要讓你幫忙干活?!逼桨怖⒕蔚?。
韓平聽到此,搖搖頭,用劍畫道:不要這樣說,這里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謝謝你。
平安看到這幾個字,內(nèi)心一陣火熱,舉起酒壺喝了一口說道:“多謝!”
韓平笑了笑,繼續(xù)寫道:正式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平靜,是平安的弟弟。
平安愣住了,他緩緩側(cè)過頭,看向韓平:“你,你愿意?”
韓平用力的點著頭,拿過平安手里的酒壺喝了一口。
平安激動的一把把韓平擁在懷里,哽咽道:“平靜,平靜,我一定給你平靜的生活?!?p> 韓平笑著,從此世間再無韓平,只有平靜,這樣三年過去后,風(fēng)浪無情的席卷了這安寧。
卻說平安與南靖城城主南十風(fēng)一直交惡。
倒是平安是這樣溫潤平和的人,都實在難以忍受南十風(fēng)粗俗不堪,而且他還經(jīng)常騷擾平安的未婚妻。
因的兩成相鄰,南十風(fēng)這日又來到平安的府邸。
“平城主,這么不待見我南十風(fēng)嗎?”南十風(fēng)全然不顧自己是一城之主,掐著腰站在平府門口大喊大叫道。
“南十風(fēng),你這幾日連番騷擾,是何用意?”平安走了出來,身后跟著平靜。
南十風(fēng)剛大撒潑,卻見平靜站在平安的身后,
只是一眼,便勾起了南十風(fēng)的邪念,他舔著臉疾步走到平靜面前。
“你作何?”平安迅速挪了一步,擋在平靜身前。
平靜一愣,隨即笑了笑,心里很是感動,他總是護在自己前面。
“平安兄,這位是?”南十風(fēng)的眼睛里冒火,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意欲何為。
“與你何干?”平安厭惡道。
“生的好生俊俏,好妹妹,跟哥哥回家,哥哥會疼你的!”南十風(fēng)像哈巴狗一樣,擠在平安的胳膊上,向后瞧著平靜。
“南十風(fēng)!他是我弟弟!”平安怒道。
“呃,那個,宋小姐呢?”南十風(fēng)一聽,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正色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對我弟弟無禮,有問我未婚妻在何處?南十風(fēng)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逼桨采跎侔l(fā)火,這一次,他是真的生氣了。
“怎么說宋茜也是我的遠方表妹,她就要與你成婚,我也要送上厚禮不是?!蹦鲜L(fēng)說著,向后面的門徒揮了揮手。
門徒抬上來一個豎著的大盒子,南十風(fēng)說道:“這是我特意從定州最有名的召蘭寺求來的,希望你們能早點開枝散葉?!?p> 說著,南十風(fēng)打開盒子,就見里面是一個玉雕,雕的卻是男性的器官!
南十風(fēng)輕笑玩味的看著平安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
平安怒火中燒,一陣掌風(fēng)將這玉雕打碎在地怒吼道:“南十風(fēng),你還有沒有羞恥心!”
南十風(fēng)喊道:“哎嗨,我說平安,你說誰沒有羞恥心??!我好心送你新婚禮物,你卻打翻在地,還辱罵我,我看是你沒有教養(yǎng)吧!”
此話一出口,更讓平安想要殺死南十風(fēng),平城自古就是以文和醫(yī)著名的,平安更是一代名家文人,醫(yī)中圣手。
這樣被南十風(fēng)羞辱,心中的怒火早已經(jīng)達到頂點,他喊道:“滾!”
南十風(fēng)卻耍起無賴,不但不滾,還甩起手中的鞭子向平安的小腿揮去。
這鐵寒鞭也是聞世靈器,平靜見到,疾步上前揮劍擋去。
卻還是沒來得及,一鞭重重的抽在平安的腿上。
瞬間平安單膝跪在了地上,血流不止,露出森森白骨。
平靜見此,轉(zhuǎn)向劍鋒向南十風(fēng)刺去,手中的鞭子被劍挑飛了出去。
“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南十風(fēng)死皮賴臉的笑道,還摸了一下平靜的手。
平靜身子一陣,眼中都是殺意,南十風(fēng)一陣害怕。
“阿,阿靜?!逼桨参嬷軅耐龋€是摁不住。
平靜一劍揮斷南十風(fēng)的發(fā)帶,怒氣沖沖的轉(zhuǎn)身向平安奔去。
南十風(fēng)屁滾尿流的跨上馬,還不忘說一句:“平安,你以為你的好事兒能成嗎!”
平靜蹲在平安的身邊,仔細看著他的腿,聽到南十風(fēng)的話,猛地回頭瞪了他一眼。
平安試探著站起身來,平靜趕緊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扶著他進到了內(nèi)宅。
來到房間里,平靜把平安扶到床邊,讓他依靠在床框上。
用力撕開腿部傷口邊的褲子,生怕觸碰到傷口,極為小心翼翼。
平安低頭看著認真的平靜,欣慰的笑了笑,拍了拍平靜說道:“阿靜,去書房把醫(yī)藥箱取來?!?p> 平靜點點頭急匆匆的跑去書房把醫(yī)藥箱拿了過來給平安。
平安從醫(yī)藥箱里拿出剪刀、紗布、針線和傷藥開始給自己處理腿傷,平靜趕緊蹲下為平安綁住紗布。
他輕輕摸著綁好的傷口處,抬頭看向平安,那眼神中是心疼和愛憐。
平安心下一驚,閃躲著目光說:“呃,那個,謝謝,你休息下吧?!?p> 平靜站起來點點頭,將平安扶著躺在床上,走到香案處的蒲團上坐下來打坐。
平安的心如一團亂麻,此時他應(yīng)該想的是自己的未婚妻宋茜,可是平靜擔(dān)心的表情卻在思緒中揮之不去。
他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去,漸漸他逐漸進入了夢鄉(xiāng)。
幾日后,平安的腿傷恢復(fù)的差不多,平靜日日夜夜的細致照顧,讓平安越來越覺得深陷不能自拔。
他自己也不明白,情不自禁的是什么,是習(xí)慣還是愛意?
他要斬斷這些思緒,他不能拖住平靜,他還有大好的前程,而自己給不了。
而且兩人這樣的情愫定是不能被世人接受的,這樣只會越陷越深。
“阿靜,我與宋府定了下個月的婚期,你幫我看一看這一身禮服如何?”平安穿戴好禮服后,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笑道。
平靜看到穿上禮服的平安,愣了一下,隨即微笑著圍著平安轉(zhuǎn)了一圈,伸手幫他整了整已領(lǐng),豎起大拇指。
平安微微低頭看向比自己稍稍矮一些的平靜,不受控制的緊緊抓住了整理衣領(lǐng)的雙手,是有些冰涼的,柔聲道:“多謝。”
此時的平靜,因為燈火映出禮服的紅色在臉上,卻是有一絲春色和嬌俏,他本就生的女相,薄薄的嘴唇微微動了動,眼波流動著藏不住的深情。
微熱的呼吸吹到平靜的耳根,兩人看著對方的眼睛,越來越近,近到平安可以看見平靜額頭上的細細汗珠。
“噼啦”一聲,燭火爆出火花,平安趕緊松開手,平靜向后退了一步,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平安剛要說什么,就見平靜又跑了進來,滿臉通紅的看著平安,向門口甩了甩衣袖。
平安才意識到,自己在平靜的房間,慌忙的踩著衣服下擺就大步跨了出去,到門口時,因為腿傷不利索,差點摔個大跟頭。
平靜急切的想要去扶著,可是,就看見平安的發(fā)帶松夸夸的掉落下來,沒有忍住笑了起來。
平安回頭看了一眼平靜的笑,自己也笑了起來。
還未到一月后,一切不測頓生,也繼而催發(fā)了后來的慘烈。
南十風(fēng)的陰險是平安和平靜沒有預(yù)料到的,他利用宋茜對自己沒有戒備,更是欺騙她是表姨宴請她。
將她失身于自己,宋家只得將宋茜嫁于南十風(fēng)。
深夜,借酒消愁的平安痛苦的捶打著自己被南十風(fēng)弄傷的腿,剛剛愈合不久的傷口,又被他撕裂。
他將禮服剪了個粉碎,將未來剪了個粉碎。
平靜提著醫(yī)藥箱走進來,重新為平安處理和包扎。
平安醉眼看去蹲在身旁的平靜,心里更是痛的,如今正好,他什么都沒了,也不會拖累他,只要趕走他,自己是死是活有何妨。
平安用力推開平靜,平靜被突如其來的推力,推到在地,右手上扎滿了同時打碎的瓷藥瓶碎片。
“你沒,走開!不用你管?!逼桨惨惑@,心疼的剛要問平靜沒事吧,可是隨即還是狠心的說了一句不要管。
平靜皺眉看了一眼右手,把幾塊碎片拔下來,繼續(xù)為平安包扎完傷口。
可是,平靜還沒碰到平安的腿,便被平安用劍指著吼道:“拿著你的劍!滾!快滾!”
平靜向前動了動,劍劃傷了脖子處一點皮,平安顫抖了一下身體,還是沒有把劍移開。
“滾!”平安已經(jīng)泣不成聲,他祈求道。
平靜默默站起來,從平安的手里拿過自己的劍,離開了平府。
平安痛哭著,把醫(yī)藥箱扔了出去。
此時的南靖城里卻是歌舞升平,南十風(fēng)要娶妾的消息傳遍了唐州,娶的還是平城城主曾經(jīng)的未婚妻。
這種奇恥大辱,任誰也是無法忍受的,平靜面無表情的坐在南靖城的一家酒肆里喝著酒,聽著身后的人們議論紛紛。
“什么失身啊,我給你們說,這個宋家早就看不上平城,要武力沒有武力,要靈力沒有靈力的,成天就會吟詩作對?!?p> “是啊,現(xiàn)在是誰的武力值高,誰當(dāng)城主,一個酸腐文人就寫寫字作作詩就好了?!?p> “對啊,關(guān)在家里作詩,哈哈哈,好過人家戴綠帽子?!?p> “什么!綠帽子?”
“是啊,你們還不知道嗎,宋家小姐是南十風(fēng)的遠房親戚,他們倆早就定了私事。”
“??!這么大的綠帽子!平安竟是不知道!”
“他知道又怎樣啊,殘廢一個,就算沒被打殘腿,也爭不過南十風(fēng)啊。”
“唉,真是可憐啊?!?p> 平靜用力的捏碎了手中的酒杯,碎片再一次扎進剛剛的傷口里,他卻不覺的疼痛,他現(xiàn)在只想刮了南十風(fēng)。
像三年前那一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