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洛繼續(xù)烤著火,火上架著一個烤雞,絲毫不管已經虛脫無力的玉羅姍,但是玉羅姍卻很是氣憤,雖然身體站不起來了,但是嘴巴還要逞強。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
“太湖!”歐陽洛只是冷冷說了一句。
“你不要我,為何當初要把我從外面帶回來?”玉羅姍哭著說。
歐陽洛拿著烤好的雞,朝著玉羅姍走了過去,把烤雞遞了過去,然后不急不緩地說著。
“乖乖聽話,你可以吃這個,而且不會吃苦,學好了武功之后,還有機會回來見到你的姐姐,見到你的余飛哥哥。”
玉羅姍聽著歐陽洛說的這些,有些動搖了,她望著歐陽洛正經的樣子,頓了一下,然后接過了烤雞。
從這次之后,玉羅姍便再也沒有逃走過,乖乖地跟在歐陽洛的身后,因為她現(xiàn)在別無選擇,只能選擇相信他,也只有這樣,而且她聽到了一個有用的信息,那便是去太湖是學武功的,她心里想著,若是真的學到了武功,到時候自己想回來,自己想干嘛都不會有人阻攔。
也是從那時起,玉羅姍的眼中,歐陽洛是一個很有威信的人,而且非常能抓住別人的弱點,感覺是自己無法與之對抗的人。
歐陽洛正是這樣的人,他精于權謀厚黑,能夠了解別人的弱點,并且利用弱點建立自己的控制和優(yōu)勢,別忘了,他當年可是在諸多皇子中坐到了東宮太子的位置。
玉羅姍就這樣乖乖地跟著歐陽洛去往了太湖,并且由他親手交給了玄音門的掌門秦無霜的手上,將其收為自己的第二個關門弟子,也就成為了柳易涵的師妹,他唯一的師妹。
那年春天,花紅未謝,草青柳綠,微風徐徐。柳易涵倚門而望,歐陽洛牽著一個玉羅姍站在門前的桃花樹下。
要說起歐陽洛與秦無霜的關系,其實還得追溯到多年之前。當時,歐陽洛還是東宮太子禹王穆洛,老虞王舉辦大壽,普天同慶,穆洛便派人來太湖邀請秦無霜參加,并且為老虞王奏琴慶壽。
兩人便是在此契機相識,慶典結束之后,穆洛親自接待了秦無霜,當時便想留下他做自己的琴師,其實是見秦無霜武功高強,而且還是玄音門的掌門,有一定江湖地位,若是能拉攏作為自己的門客,以后培養(yǎng)勢力或者是助自己成大事自然都是極好的。
可是,當時卻被秦無霜拒絕了,秦無霜本就不是貪圖富貴之人,他只醉心于琴瑟樂曲之中,但是,秦無霜答應了穆洛,若是今后太子來太湖,定會盛情款待。見此,穆洛也就尊重他的決定了。
沒想到,兩人再次相見,穆洛已經從東宮太子變成了鳳凰莊的歐陽洛,落難太子來到太湖,并不是來敘舊的。當他解下自己的斗篷的時候,秦無霜見到那個歐陽洛臉上的刀疤之時,他便知曉了一切,此番歐陽洛前來,自然是有事相求。
幾句交涉之后,秦無霜望著他身邊的那個小女孩,以及如今這般境遇的太子殿下,頓時心生憐憫,便答應了收玉羅姍為徒,并盡全力教授她武功,將其培養(yǎng)成才。
“秦掌門,姍兒就交給您了,希望您能多加照顧,在下先行謝過。”歐陽洛作揖行禮。
兩人交談之后,秦無霜便牽著這個玉羅姍進了玄音門。秦無霜收這個玉羅姍做了自己的徒弟,從此關門弟子,由一變二,玉羅姍和柳易涵的生活都發(fā)生變化。
玉羅姍望著歐陽洛戴上斗篷離開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落花之中,她心里百感交集,這個男人便是既給自己絕望又給自己希望的人。
鳳凰莊中少了玉羅姍的日子并沒有什么不同,歐陽余飛繼續(xù)獨自練著手中的劍,然后繼續(xù)沒有練好,接受懲罰自己弄傷自己,接著接受玉羅嬋的包扎,繼續(xù)在心里埋下對她的喜愛。
時光緩緩地流逝,春夏秋冬四季不停地輪轉,院子里的杏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一晃七八年過去了,歐陽余飛也已經變成了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鳳凰莊少莊主。
那一日,鳳凰莊里,一劍含光落青云,輕身飛步踏無痕。歐陽余飛在院里的杏花樹下練劍,劍氣縱橫飛花散,清光四溢孤影橫。晚春的杏花在細膩溫軟的微雨之下,竟跟隨著劍氣飛旋飄轉,天邊傾泄下的光,雖然不夠強烈,卻也在含光劍身映下一記清淺光芒。
歐陽余飛迎風而立,手中的含光劍耍得飄逸,在風影飛花中,也能望見他的面龐,一雙清秀的眉眼,左邊眼角一記淺淺的淚痣,就好像是淚水凝成的一般,眼下是如孤峰的鼻梁,高挺而又孤寒,緊閉無言的嘴唇,似乎隔絕了一切。
零落的劍法透露著無情與冷酷,就像歐陽余飛自己那般,決絕而又孤獨。那是他第一次練成了完整的劍法,而且自己創(chuàng)了絕招,正愁著不知道給這劍招取名字。
忽而,歐陽余飛感覺身后有一陣輕緩的腳步聲,他回過頭望去,玉羅嬋正端著茶水而來。此時的玉羅嬋也已經出落得清純多姿,只見她眉間一抹朱砂,雙眼美若星辰,鼻峰素白光凈,雙唇粉嫩微張。在這杏花紛飛的風中,投來一記溫柔多情的淺笑。
“嬋兒,你怎么來了?前幾日的‘綠腰’都已經學會了?”歐陽余飛見到玉羅嬋前來,眼里多了一份溫柔,臉上也融了一塊‘冰霜’。
“回少莊主,方才已經給莊主表演過了,他很滿意,所以特地讓我今日早些出來,你都練了一上午的劍了,快喝口茶歇會。”玉羅嬋笑著說,眉眼明媚柔軟。
“好,對了嬋兒,我剛剛創(chuàng)了一招,卻難在了不知該為此劍招取何名字,你來替我想想?!?p> “那就請少莊主展示一番吧?!?p> “好?!?p> 一劍含光落青云,輕身飛步踏無痕。劍氣縱橫飛花散,清光四溢孤影橫。
歐陽余飛拿著手中的含光劍,在這杏花微風中使出了這一式飄逸的劍招,玉羅嬋在一旁認真地觀看著。
“怎么樣?”歐陽余飛收住劍,朝著玉羅嬋走來問著。
“嗯,我見你這一式劍招,出劍迅疾,輕挑風中落花,回擺之間竟然落下了一記清淺光芒,不如就叫‘挑花落影’吧?!?p> “劍起挑花,劍回落影,果真是很符合這一式劍招,而且聽起來亦很優(yōu)美?!睔W陽余飛聽著這個劍招的名字,只覺得心里很是滿意,竟然在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淺笑。
亦是從那時開始,歐陽余飛開始接受歐陽洛命令,卻執(zhí)行任務。他所做的第一個任務,便是去刺殺一個貪官。
歐陽洛跟他說,這個貪官亦是依附于麟復臻的,不僅貪錢走私,而且還糟踐人命。讓歐陽余飛獨自一人刺殺貪官,而且只給他兩天時間,兩天若是見不到貪官的人頭,便要歐陽余飛的一根手指的懲罰。
斷一根手指不會死人,照樣可以使劍,只是那種殘缺會一直存在,一直提醒著自己失敗是要受到懲罰的。
歐陽洛深刻明白這個道理:失敗是要付出代價的!自己的代價便是東宮太子,虞國君權!
歐陽余飛接受了任務,手里握著自己的含光劍,穿上了夜行衣,深夜穿入貪官的府宅之中,趁著其睡著了,含光劍起,一道寒芒閃過,然后星夜提著貪官的人頭回了鳳凰莊之中。
這是歐陽余飛第一次殺人,出劍那一瞬間確實很難,但是,揮劍而下斬下頭顱之后,卻覺得并沒有那么難,他并不覺得此人死有余辜,只是覺得,這樣的人不配自己損失一根手指。
凡是均有一個代價這個道理,他從小就被歐陽洛所灌輸,從來就沒有什么全身而退。
歐陽洛見到歐陽余飛完成了任務,并沒有獎賞什么,也沒有多說什么,好像是這本來就不值得稱贊的一個任務,只是,接著給他布置了第二個任務。
就這樣,一個任務接著一個任務做,一個人接著一個人的殺,歐陽余飛覺得殺人已經是家常便飯了,但是他一直都知道,其實自己真正要殺的人只有一個,那便是殺害自己一家的麟復臻,所有的殺伐都是為了實現(xiàn)這最后的計劃。
玉羅嬋這些年在鳳凰莊之中,琴棋書畫樣樣都學,但是,訓練最多的仍是舞蹈。
翹袖折腰的長袖舞,婉若游龍的驚鴻舞,絢麗多彩的羽衣舞,飄逸轉動的胡旋舞,輕盈柔美的綠腰舞,古韻清雅的公莫舞等等,除了單純的舞蹈之外,還有舞劍,舞帶這些都是需要學習。
好在玉羅嬋本身并不覺得這些很討厭,相反地,在跳舞的過程中,她是極為投入和享受的,感覺那一刻自己擁有這完整的靈魂,可以盡情地表達自己,只是這種表達別人并不能察覺和理解。
雖然歐陽洛當年做東宮太子之時,見過太多這樣的舞蹈和風雅場面,但是也只能知其形而不能會其意,他知道一點,他的皇弟福王,如今的虞國新主穆云很是歡喜癡迷這些風雅之好。
知道這點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