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殿下,我......我叫做時奈......來自......來自拜倫,是哈爾修道院首主教大人......派我來的?!睘榱瞬槐憩F(xiàn)得手足無措,時奈手里捏著一本《神經(jīng)》,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她的手有些發(fā)顫。
可是被那個叫做格雷的皇子一直盯著,她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目光,緊張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首......首主教大人......希望我......能在這里......這里建立一個教會的......據(jù)點,希望......希望能得到您的支持?!?p> 結(jié)結(jié)巴巴說了半天,時奈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說些什么,她真害怕皇子殿下把她當成是冒充教士的騙子,那可就冤枉她了,她在修道院的時候每次教士考試都是第一。
面對這個漂亮小姑娘的自我介紹,格雷對她有了個初步的了解。
“嗯......”沉吟了一會兒,格雷終于開口了,“你的頭發(fā)是黑色的,你是南陸的人?”
在這個世界第一次看到黑頭發(fā)的人,他竟然覺得有些親切。
“啊......我......我父親是南陸的人......我母親是南界的人。”提到自己的來處,時奈緊張得把手中的圣書捏得緊緊的。
南陸位于奧拉帝國所處的東陸的南方,兩片大陸之間隔著一片汪洋大海,只有在東陸的東南角,兩片大陸有一個不寬的連接處,那個交界處,就被叫做南界。
“是嗎......”格雷開始打量起她的頭頂來,因為南陸是獸人生活的地方,如果她父親是獸人的話,那她說不定頭頂會長出毛茸茸的獸耳來。
但是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任何異樣,除了頭發(fā)是黑色的,時奈就和奧拉普通的女孩幾乎一樣,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膚,和海藍色的明亮眼睛。
“咳咳,尊敬的時奈小姐,能夠告訴我您是怎么來到冰原城的?據(jù)我所知,從入冬開始,就已經(jīng)沒有來到冰原城的商隊了才對啊?!笔栈厮季w,他又問著一些不著邊的問題。
“這個......我......我從科索爾城......走路來的......”
“走路?”格雷吃了一驚,他是知道科索爾城離冰原城的路途可不算近,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有些拘謹瘦弱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堅韌的一面。
“這么漂亮的姑娘,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安全到達這里的?!痹谛睦锟嘈α艘环?,他竟然有些不忍心說出趕走她的話了。
又盯著手足無措的時奈看了一會兒,格雷終于回歸了正題,“那么,請出示教會為您派發(fā)的教士通證吧,您是知道的,要有教士通證,我才能確認您是真正的教士,畢竟盜賊兇犯冒充教士逍遙快活的例子可不少?!?p> “我明白,”時奈點了點頭,然后從包裹里翻找起來,但是找了半天,她眉頭越來越緊,最后驚叫起來,“啊.......”
“怎么了?”
“我......我......我的通證在路上......丟了......”時奈這才想起,她的通證還在“護送”她的那兩個騎士手中,她離開的時候并沒有帶走它。
“哦?丟了?那抱歉,冰原城無法確認您的教士身份,所以......您明白的,冰原城并不能讓您留下。”
思量一番,格雷還是決定說出那句有些打擊人的話。
“......”
聽到格雷的回答,時奈眼眶里立馬蓄滿了淚水,“皇子殿下,請您相信我,我是一名真正的教士!”也許是害怕被趕走,她說話不結(jié)巴了,但是變得有些發(fā)抖,還帶著哭腔。
“抱歉,時奈小姐,我并不是為難你,但是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您回去之后可以向教會說明情況,教會一定不會為難你的?!?p> 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時奈穿著的教士服已經(jīng)洗得發(fā)白,一般來說只要在修道院待過,就不可能為衣服發(fā)愁,他倒不是質(zhì)疑時奈的教士身份,他通過她的眼睛就能知道她并沒有撒謊,但是身為教士又過得不太好,只能說明她在修道院的日子過得很艱難,甚至是受到壓迫或者欺負。
“可我真的是教士......”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時奈不敢想象離開冰原城她還能去那里,回到拜倫?院長一定不會放過她的,至于教士通證,有院長的阻攔,更別想得到了。
一時間,她待在原地,手腳有些發(fā)軟,鼻子也酸了起來,要不是心中的最后一絲堅強支持著她,她真怕自己嚎啕大哭起來。
“請放心,時奈小姐,如果您不想回拜倫,我會派人送您去其他城市中教會的據(jù)點,我會寫一封親筆信,想必那里的教士一定會理解你的?!备窭滓膊幌氚岩粋€小姑娘弄哭,但是為了冰原城的將來,他不得不把事情做得絕一些。
“我不去!”時奈幾乎當場脫口而出。
她當初選擇拜倫的修道院就是因為那里是奧拉少數(shù)可以允許女教士存在的地方,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女子的修道院,結(jié)果管理者卻是一個男人,而且他總是對里面的女孩毛手毛腳的。
時奈不敢想象,要是去了全是男教士的地方,到底會發(fā)生什么。
“求求你,皇子殿下,請收留我吧,我真的是一名教士,”抹了把眼淚,時奈繼續(xù)哀求著,“不信的話......您可以隨意詢問關(guān)于教典上的任何問題......”
說著,時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地把手中的書翻開,推到格雷面前,一臉祈求地看著格雷。
“這......”比起眼前已經(jīng)被翻得有些破舊的書本,格雷更在意她已經(jīng)抖得不行的雙手,看來她還真是害怕自己再次拒絕她。
看見少女睜大眼睛盯著格雷,以及如牽線般流下的眼淚,奧黛爾也覺得有些看不下去了,也許這個不知道歷經(jīng)多少磨難來到冰原城的小姑娘真的很想留下。
“抱歉?!?p> 格雷合上書,把書推回了她的面前,一臉的堅決。
在這一刻,時奈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被世界拋棄了一樣,世界從彩色變成了黑白。
“......抱歉......打擾了?!?p> 背起自己有補丁的包袱,拿起發(fā)黃的破書,時奈忘記了自己是怎么離開城主府的。
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她有些失魂落魄。
她一直把自己比作一顆種子,在泥土里折服許久,但終有一天會發(fā)芽。
但是在現(xiàn)在,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被凍死了,再沒有機會發(fā)芽。
也許當初離開家的決定是錯的,就算過著平凡的生活,“神罰”的痕跡也并不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
可是她已經(jīng)沒有回頭的路。
茫茫的風雪拍打在她的臉上,她突然覺得自己和這些雪花十分相像,都是隨著風飄蕩,停下來就要融化。
“時奈,怎么樣?”
一只大手不知道從那里伸出來,揉了揉她的腦袋。
“凱爾......姐姐?!睍r奈木然地抬起頭,原來凱爾一直在門口等她。
“嗯?怎么哭了?”凱爾伸出手抹去她的淚痕。
“唔......”感受到凱爾大手的溫暖,時奈鼻子又酸了起來,她終于再忍不住,撲倒在凱爾的懷里,大聲哭泣了起來,“嗚嗚嗚嗚......”
“可憐的小丫頭。”凱爾也皺起了眉頭,輕輕摟住她,撫摸她的脊背,“好啦好啦,別哭別哭?!?p> 抱著她哄了一會兒,時奈的哭聲終于漸漸停了下來。
“殿下和你說了什么?怎么哭成這樣?”凱爾捧起她的臉,再次為她擦去眼淚。
“嗚......”
一邊抽噎著,時奈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怎么會?殿下他......”聽過時奈的哭訴,凱爾不自覺地朝城主府門口看去,她覺得這件事不像是格雷的風格,他應該向來都很包容才對。
“凱爾姐姐,謝謝你......”深吸了口氣,時奈止住哭聲,緊了緊有些破爛的背包。
“算了算了......”凱爾也嘆了口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格雷不要她留下,她身為騎士,怎么能背叛主人的命令。
“先去吃飯,吃飽了再說。”
想不出辦法的凱爾不由分說地拉著時奈的手臂迎著漸漸變大的風雪朝著食堂的方向走去,“這么大的風雪,你想走也走不了啦?!?p> 與此同時,格雷也站在房檐下,看著從天空中撲簌簌抖落的大雪。
“那個笨姑娘,這么大的雪,她不會真要走吧?”
“我聽科爾說,凱爾騎士長已經(jīng)領(lǐng)著她去吃飯了?!眾W黛爾也對那個姑娘很在意。
“哈,沒想到來的是個小姑娘,這樣就好對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