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舉薦匠人
聽完這張飛如此直接的戰(zhàn)略謀劃,沮授不禁吸了口氣,低頭暗自嘆了一口。
“你這酸儒就知低頭!”
徐朗知曉沮授這是避開與張飛的沖突,坐在主座上的他忙擺了下手,沉聲道:“翼德,還是先聽聽公與先生有何應(yīng)對之法吧!”
這是數(shù)月以來上谷郡所遇的第一場戰(zhàn)事,也是沮授來后他所遇到的第一場戰(zhàn)事,他也很想知道,沮授會如何應(yīng)對這個事情。
同時他知道,對于沮授一來他便給予沮授一個僅次于他之下位置的事,令許多人多有不服,這數(shù)月來依舊如此,所以他也想借著這個機會給沮授立威。
畢竟未立寸功便被的定位為除自己以外的軍政主導(dǎo)者,再加上沮授一來就四處探查情況,也沒怎么顯山露水,所以單指這事擱誰心里都不是很服氣。
尤其是向來以拳頭說話的軍中之人,借著這次戰(zhàn)事,徐朗自然要給沮授立威的機會,在讓沮授明白自己對他的信任的同時,讓他自己也為自己正名。
心想于此,徐朗舉手示意了一下,朗聲道:“公與,說吧,大家也都好好聽著?!?p> 換一個人如此說話,張飛可能不會給他這面子,但此時說話的徐朗既是他的上官,又是讓他心口俱服的人,于是他也偃旗息鼓,忍著心里的不耐煩,后退了幾步,與其他人一起看向了沮授。
聽完徐朗的話語,將撫摸八字胡的單手放下的沮授先是向主座上的徐朗行了一禮,旋即又環(huán)視著,向在座諸位也行了一禮,然后沉聲道:“府君、諸君,方才也說到了這鮮卑人此次到來,很有可能是受我上谷郡的交流會,即往來更頻繁的商賈所吸引,所以授以為解此局的重點依舊在這商賈之事上。”
“考慮到此前,我們與這鮮卑游騎之間的交鋒都是難以占到優(yōu)勢,就是因其來去極快,行動迅捷,難以圍剿,故此次我上谷郡眾將士非但不該主動出擊,反倒應(yīng)當(dāng)示之以弱......”
“呸!”聽完這話張飛又是忍不住準(zhǔn)備破口大罵。
其實不僅是他,就連吳豐、周倉都是臉上流露出了不滿,竊竊私語了起來,因為這話分明就是在說與鮮卑人的戰(zhàn)績是敗多勝少。
盡管這是熹平六年被鮮卑大敗以來不爭的事實,但作為武人而言,尤其還是有骨氣的武人,這都是他們所不能也是不愿接受的。
徐朗倒是沒這種想法,相反他反而覺得沮授說的總體戰(zhàn)略方向是對的。
在冷兵器時代,面對擁有機動性極強的對手,比如說這種游騎、輕騎,就是應(yīng)該想辦法讓他沒辦法發(fā)揮他們機動性的優(yōu)勢。
再者這幫鮮卑游騎,也算是贏慣了的驕兵,在有足夠應(yīng)對措施的情況下,示之以弱,并不代表不能獲得更好的戰(zhàn)果。
“禁聲!”
為了鎮(zhèn)住場面,徐朗難得發(fā)怒了,重重地拍了一下面前桌案,站起身來怒喝道:“有意見的、覺得臉面上過意不去的,都給我在戰(zhàn)場上找敵人把丟失的臉面找回來,而不是在這跟自己人在這撒氣!”
一語落下,殿內(nèi)瞬間寂靜了下來。
見自己發(fā)怒有了效果,徐朗這才重新落座,“公與,你繼續(xù)說,大膽把你的法子說出來。”
沮授方才其實已經(jīng)盡可能委婉了,但他并沒有低估殿內(nèi)武人的反應(yīng),甚至已經(jīng)想好了如何安撫他們的說辭,可在徐朗的幫助下,看樣子是不用再說道了。
重重地點了點頭,沮授的眼神里不知不覺又多了一份對徐朗的贊賞,朝對面的武人們拱了拱手,表了一下歉意后,繼續(xù)說道:“簡單來說,我的法子就是示之以弱,以餌釣魚?!?p> “授以為,論搏殺我們絕不輸于這幫北蠻,只有當(dāng)他們在來去自如的馬匹上時,我們才稍顯不足,所以應(yīng)當(dāng)想辦法讓他們自己下馬,或者難以發(fā)揮他們馬上的優(yōu)勢?!?p> “為此,我們可以先遣一隊士卒,裝作逃離上谷郡的商隊,以此為餌,吸引鮮卑人的注意力?!?p> “與此同時,設(shè)下埋伏,將那些被我們投放的誘餌勾來的鮮卑人引入埋伏之地后,當(dāng)即裝作敗逃,扔下輜重誘他們下馬去搶?!?p> “等到他們都下馬去搶奪輜重時,埋伏的部隊再同時殺出,將沒了馬匹相助的他們前后夾擊,一并圍殺,不讓放走他們一人,此舉既可令其難以逃跑,亦可盡數(shù)殲敵!”
作為大漢子民,對于周圍常年襲擾漢地的異族都沒有什么仁慈之心,而沮授的這個計劃就是打算將敵人全部殲滅,不讓一人逃走。
這個計策看上去中規(guī)中矩,毫無精彩可言,但若想真的一戰(zhàn)盡全功,完美地做到盡殲敵軍,也并不是那么簡單的。
所以心中已經(jīng)應(yīng)允此方案的徐朗在聽完沮授這個主意后,并未立刻就此發(fā)表看法,而是先問了一下大家的意見,同時也是繼續(xù)給了謀劃此計策的沮授又一繼續(xù)解釋的機會。
果不其然,在沮授的又一番解釋之后,大家紛紛點頭贊同此方案,就連一開始并不贊同的那些武將們,都朝徐朗拱手請戰(zhàn),愿意去做那引誘鮮卑游騎的排頭兵。
“主公,俺愿偽裝去引誘那幫賊寇!”第一位出聲請命的張飛又一次說道,“不管來犯賊寇幾何,俺一人便可率眾盡誅之!”
而吳豐和管亥等人也不甘落后,一并出列,盡管徐朗和沮授已經(jīng)告知了作為誘餌的風(fēng)險,但他們依舊一副義不容辭的樣子。
看到這一幕,徐朗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既是為了他們愿意以身涉險而滿意,也是為了沮授的這個辦法能夠得到大家認(rèn)可而欣慰。
就在一切都安排妥當(dāng),并且眾人紛紛退下,準(zhǔn)備回去做好自己那份應(yīng)對這次危機的事宜時,適才一直不曾言語的盧植留了下來,看上去似乎有什么事要跟徐朗說。
從徐朗認(rèn)識盧植起,在他的印象里盧植就是一位直來直往的可愛老頭,此次也是,等到其他人走光了后,也是毫不遮掩地拉開了話題:“天通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他怎么這么問?我有什么事情被他發(fā)現(xiàn)了?”
驀然之間被這樣問詢,徐朗略微怔了一下,感覺很是莫名其妙。
自己瞞著盧植的事情多了去了,他怎么知道盧植這回了解到的或者想了解的是哪一件。
而且即使那些瞞著他做的事情,諸如私下派人聯(lián)系宦黨買官、暗地里言語唱衰大漢等事真的被盧植知曉了,就算是有確鑿的證據(jù)證明他都不會承認(rèn),更何況是回答這種如此問題。
于是快速調(diào)整過來的徐朗,當(dāng)即否認(rèn)道:“盧公此言何意,我瞞著盧公什么了?”
聽了徐朗回答的盧植并未馬上說些什么,而是以從未有過的目光細(xì)細(xì)打量起了徐朗,半晌才又繼續(xù)詢問道:“當(dāng)真沒有什么瞞著我的?”
“沒有?!毙炖蔬@回答得更加的利索,可被盧植這么盯著的他,心卻提到了嗓子眼。
輕輕咳了數(shù)聲,眼神還是在徐朗眉宇臉頰之間游走徘徊的盧植緩緩說道:“我聽聞你最近在忙于一些奇巧淫技,還頻繁讓人去市集購置一些木石材料,可有此事?”
徐朗微微點頭,心里的警惕卻沒有松懈,“是的,不過是臨時起了興趣,偶爾鉆研鉆研?!?p> “那天通可需要專攻這方面匠人?”
“盧公難道有合適的人選推薦?”聽到這,徐朗又是驚訝了起來。
盧植頷首,微笑道:“呵呵,正是!”
“在我來這前,就碰見過這么一位匠人,名為馬伏,就是一位精于奇技淫巧且十分難得的匠人,那時我還在洛陽,將他從閹黨那救下也是因為機緣巧合?!?p> “我從洛陽出來前,怕那些閹黨會繼續(xù)找他麻煩,所以就先讓他跟我家眷一起去了涿縣,若是天通需要,這兩日我可遣人去涿縣請他過來,也好幫幫你?!?p> 聽到這,徐朗這才意識到自己是想多了,原本懸到嗓子眼的心也被他咽了回去,急忙應(yīng)道:“好,那就有勞盧公了!”
徐朗本想邀請盧植再坐一會,好好感謝一番,不過盧植把這事情說完便準(zhǔn)備離去,搖了搖頭,回絕道:“不了不了,他那人脾氣也古怪,雖然我也算救了他,但要請他來,也得好好想想理由,尤其是得好好想怎么把他們父子倆一道請來?!?p> “父子?”
“對,對,差點忘了說了,單請這馬伏來還不行,還一定得讓他兒子一塊過來。”
徐朗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于是好奇地問道:“盧公此話怎講,莫非他兒子也是精于此道的匠人?”
盧植捋了捋胡子,笑著解釋道:“不錯,若說這馬伏是精于各種奇巧淫技方面的匠人,那其子馬鈞則更甚之,在這方面對比其父,完全可以稱之為‘青,取之于藍(lán)而青于藍(lán)’?!?p> “當(dāng)初我如此大費周章想救下他們父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馬鈞?!?p> “馬鈞?”在心里默默咀嚼起這個名字的徐朗有些驚疑。
“不會是那位三國第一發(fā)明家的馬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