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視角,此刻假扮德王的少天子荊祁玉此刻正坐著馬車回到自己的道觀,在撤掉了門口的內(nèi)衛(wèi)后,他便走進(jìn)正殿,在里面就看到了早已等候跪安的蘇瀚朗,他愣了愣,然后就上前,一腳把他踹倒。
“你太過分了!”
荊祁玉快步坐到貢桌上,臉上帶著慍色看向蘇瀚朗。
“朕要說你什么好,擅殺朝中重臣,我是不是應(yīng)該把你拖出去斬了!”
“臣先斬后奏,實是失職。還請陛下責(zé)罰!”
蘇瀚朗起身繼續(xù)跪在祁玉的面前,雖然語氣堅定,毫不避諱地承認(rèn)了自己的錯誤,但是同時他卻巧妙地轉(zhuǎn)移了罪責(zé),不是擅自殺死了一名臣工,而是先斬后奏的失職。
“那也是朕的臣子,朕可以想殺就殺,但你不可以!現(xiàn)在怎么辦?”
“陛下若是要找收場的辦法,臣沒有!”蘇瀚朗說著解下佩劍雙手呈上,“臣唯有解職歸家?!?p> 荊祁玉雖然人在氣頭上,一時間對著蘇瀚朗發(fā)火,但是他發(fā)完火也就消氣了,等蘇瀚朗把劍奉上的時候,他已經(jīng)開始思考蘇瀚朗為什么這么做,畢竟他不覺得自己殺了翁鑫和是什么錯誤的事情。
荊祁玉的目光在蘇瀚朗的臉上停留了片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他知道蘇瀚朗這么做必有深意,但此刻他更需要的是蘇瀚朗的解釋,而不是簡單的自責(zé)或是逃避。
“蘇瀚朗,”荊祁玉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你當(dāng)我不知道翁鑫和有問題嗎,但是他背后是誰?我的那些兄弟們在干什么,我還是希望可以查清楚以后再做定論?!?p> 蘇瀚朗的頭微微低下,他知道自己這么做確實給天子整了不小的麻煩,可是他也有不得不去這么做的理由。所以,就算是砸了天子的全盤掌控,他還是做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陛下,臣這次是有苦衷,所以還請您可以讓臣設(shè)法補救。”
“你真是膽大包天,竟然讓朕也參與進(jìn)這個漩渦中?!?p> “陛下您可在說笑,您一直在這個漩渦之中,不是么。即使現(xiàn)在遠(yuǎn)離朝堂,依舊如此?!?p> 蘇瀚朗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雖然沒看到明顯的什么人,但是周圍人的氣息并未消失,這都是他的屬下,也是天子內(nèi)衛(wèi)。
荊祁玉的眉頭微微皺起,他知道蘇瀚朗的話說的沒錯。
“你應(yīng)該慶幸,我不是那種重視君威的天子,這件事情剩下的就交由你去收拾吧,反正內(nèi)衛(wèi)頭領(lǐng)的牌子,就算從你這里拿走,我也不知道應(yīng)該給誰。”
“謝陛下?!碧K瀚朗抬起頭,直視荊祁玉的眼睛,堅定地問道,“陛下打算牽連多少人,把水?dāng)嚨蕉鄿???p> “放肆!”
荊祁玉喝住了他。他知道蘇瀚朗是絕對忠于他的人,但如果沉著的蘇瀚朗會如此魯莽行事,那只可能為了一個人,蘇嬋媖。也就是說,自己的皇妹很可能是主謀,可是自己現(xiàn)在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也不清楚她是不是知道自己的算盤。
可是又能怎么辦,總不能自己跑過去,然后對她說,我知道你要王權(quán),那么我應(yīng)該怎么做吧,那太蠢了,也太過于胡來。
“蘇瀚朗,如果你想的事情和朕想的一樣,那么這個水必須很渾,渾到甚至朕以為你與朕為敵的程度?!鼻G祁玉的聲音柔和了一些,“不這么做,你我還有其他人都無法給天下一個交代?!?p> 蘇瀚朗點了點頭,他知道這是荊祁玉在讓他走一步無比兇險的棋,這是對他的信任。
“對了,陛下,我讓刑部允許翁振明把翁鑫和的尸體帶回去安葬了,這件事……”
聽到蘇瀚朗的話,荊祁玉看著他,愣住了。
“呵呵,哈,你這不是已經(jīng)開始攪渾水了嗎?”
不過,真正重要的事情是蘇瀚朗后面說的話,其中的問題之大,讓荊祁玉真的不由得吃了一驚。
“還有世子荊褚柯,他不知道為什么帶人去了翁府,幫忙操辦了喪禮?!?p> “他?不應(yīng)該啊,一個兵部侍郎、一個世子?!?p> “陛下,這廣陽王……臣能否去查他?”
蘇瀚朗很清楚,對方畢竟是一介藩王,如果沒有天子授意,貿(mào)然去接觸,自己絕對討不到好。
“別動,先靜觀其變。”
荊祁玉抬頭看了看頭頂懸掛的匾額,‘正大光明’,按理來說,世子應(yīng)該提前通稟,可是非但人來了,還沒有提前知會,就很有問題了。
“他帶了多少人來?”
“五十家仆、七十家丁護(hù)衛(wèi)。不過,沒帶妻妾和孩子,就他自己來了?!?p> 聽到這句話,荊祁玉差點笑出來,畢竟這個世子歲數(shù)和他差不多,自己都尚且有數(shù)位妃嬪,而這個世子也聽說娶了兩房,現(xiàn)在一個都不帶,顯然是另有圖謀。
“你該去查一查別的事情了,比如說,哪家的軍隊里多了點人。兵部就有登記的典籍,只要查一查……”
說到這里,荊祁玉忽然愣住了,一種惡寒在他的心頭忽然升起。
“陛下?”
“壞了,蘇瀚朗備車,你……等下。”荊祁玉說著,從貢桌上下來,快步在正殿中來回走了兩下,“你讓人喊信王去皇宮,帶上一千最可靠的親信進(jìn)駐。朕現(xiàn)在啟程回宮!”
“陛下您難道是覺得……”
蘇瀚朗忽地顫了一下,然后他似乎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荊祁玉在擔(dān)心什么。
“臣再帶一支隊伍去抄了翁府,陛下您看可否?”
“還管那做什么!”荊祁玉吼住了他,“天要變了。”
“陛下,我們現(xiàn)在什么證據(jù)都沒有!”
蘇瀚朗立刻駁斥道,確實如此,當(dāng)他明白荊祁玉在擔(dān)心什么的瞬間就意識到了,很快就推斷出了天子要回宮的原因??墒?,他也理解,如果天子回宮,那對方立刻就會按兵不動,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jù),這件事情就會功虧一簣,之前設(shè)計的大局將會完全坍塌。
“你說得對,那先想個辦法通知天玥,我得想想還能做些什么。必須要想一個萬全之策……”
荊祁玉揚了揚手,示意蘇瀚朗先去做剛剛說的事情。
蘇瀚朗站起身,收起佩劍,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后緩緩?fù)顺隽苏睢?p> 荊祁玉看著蘇瀚朗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這場風(fēng)波里更大的風(fēng)暴已經(jīng)逼近了,他必須要給這兩個妹妹找出一個妥善解決的辦法,不過,他還是希望最好還可以帶出一些更大的事情,好讓他有理由搪塞世人,有始有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