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采訪視頻,第一個鏡頭就是破落村莊畫面,青瓦紅磚房居多,也有土坯房子。連一條油路也沒有,二層的小樓也是少見,路口多是中年婦女。
“大嬸,馬克的家在哪???”似乎是攝像機師傅在問,聲音很清晰。
“馬克?誰啊?沒聽說有這人啊。”
“大嬸您別擔心,看見我這機器了嗎?我們是電視臺的,馬克唱歌出名了,我們要了解了解她的家庭情況,您不知道馬克嗎?”攝影機師傅繼續(xù)問道。
“馬克?是那個唱歌的大紅吧?好像是賺錢了,前兩天還把她姥姥接走享福去了。”
“大紅?是我說的馬克嗎?挺漂亮的,唱歌也好聽?我這還有視頻,你們看看是她嗎?”說著有人將手機遞了過去,馬克唱天黑黑的聲音傳了進來。
“是她,是她,就是她…她就是馬紅,在家是老大,我們都叫她大紅。這丫頭可闖出名堂了,電視臺都來采訪她了?!?p> “哈哈…是啊,那你們能跟我談談馬紅的事跡嗎,我們想了解一下她小時候的經歷,還有你們對她的評價,這個很重要,我希望你們實話實說?!?p> 大嬸高興地嚷道:“我們當然說實話,馬紅這孩子很難啊。她爸爸那會很窮,根本沒有女人嫁給他,馬紅的爺爺為了掙錢就跟人下煤礦,干了兩年煤礦塌了,老頭子沒出來。村里出人找到老板,給馬紅他爹要了十萬塊,再加上她爺爺兩天攢的錢,翻蓋了房子…沒兩年,馬紅她媽就嫁過來了?!?p> “她媽也不是個好東西,生孩子不看孩子,天天就知道打牌,還是仨男人一女人搓麻將,一打就是一夜,村里人都說她。人家都不在意,馬紅她爸也跟她吵架,沒用。人家該打牌還是打牌。這莊里人都笑話馬紅她爹,這事擱誰身上也扛不住啊,她爹一生氣就外出打工了,只有過年才回來幾天。但是,馬紅那會還小啊,還不到兩歲,沒人看不行啊,馬紅她姥姥,就是隔壁村的李大姐,把馬紅接走了。”
這時,攝像師傅插話了,“大嬸,馬紅姥姥是隔壁哪個村的,等下我們也過去采訪一下?!?p> 大嬸指了指東南方向,“往那走,大李集,五里地就到了,就叫李大姐?!?p> “好好,謝謝大嬸。咱們接著說馬紅,她怎么就學唱歌了,什么時候開始學的???”
大嬸接著說:“馬紅啥會開始學歌的我們也不知道,聽說她是跟她男朋友學的。都說她跟她媽媽樣,不是個好東西,才上七年級就跟人搞對象,還被學校抓住了。抓了好幾次,聽說還懷孕了,學校不敢收。她就不上學了,去給人唱歌,人給她發(fā)工資?!?p> “哦,那馬紅的媽媽和爸爸還在家嗎,我們過去采訪一下?!?p> 大嬸回答:“在什么家呢,年年不回來。馬紅她媽后來生了個大胖小子,男人跟她干了一仗,后來這女的也改了,一塊去外面打工,這不帶著小兒子出去后就沒再回來。連馬紅都很少回來,還是前幾天聽說她把她姥姥接走了,還算有良心。”
“這樣啊,那我們先去…大李集,深入了解一下。謝謝大嬸的配合,這是我們帶的糖果,你們嘗嘗,謝謝,謝謝?!?p> 鏡頭一轉,來到另一個村莊。
“大嬸,李大姐家在哪?就是馬紅的姥姥?”
大嬸說:“李大姐啊,就是那家。你們是干什么的?”
“我們是電視臺的,現(xiàn)在馬紅,也就是馬克唱歌出名了,領導讓我們來采訪一下,到時候你們都能上電視。我們聽說馬克把她姥姥接走享福了,你們知道去哪了嗎?”
大嬸似乎很生氣,拍了一下大腿說:“享啥福??!李大姐在醫(yī)院住著呢,就是大紅把她接過去的,一住就是十天,還給我們說接姥姥去享福。要不是村里老王去醫(yī)院看腰疼都不知道李大姐在醫(yī)院呢。”
“?。繛槭裁催@么說呢?”
大嬸接著說:“大紅她就是個騙子,就她那樣還能出名?你說李大姐對大紅有多好?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省下錢供她上學供她吃。你看看大紅干的事,不好好上學,跟人家學談朋友,還懷孕了。李大姐是跪著求老師求校長,就是沒人愿收大紅,氣的大紅姥爺拿笤帚打她。大紅一生氣跟個男人跑了,急的這兩口子到處托人找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大紅就是不跟他們回來,還跟人說不認識他們?!?p> “一下就把她姥爺氣病了,你想啊,這老頭養(yǎng)個牛掙個錢都花她身上了,結果養(yǎng)出一個白眼狼。一個女兒就氣的他夠嗆,外孫女也這樣,誰受得了?老頭兩年沒挺過去就死了,這丫頭是一次也沒回來,村長托人找到她讓她回來送送她姥爺,就是不回來!這哪還是人?就她這樣還能出名,你們電視臺就這樣的人?”
“那個…大嬸,你別生氣,她不是我們電視臺的人。我們就是了解一下馬克的真實情況,聽你一說我算是明白了。你還能說說她接姥姥去醫(yī)院是怎么回事嗎?”
大嬸似乎更氣憤了,“還能咋回事,就是騙我們呢!前些天,大紅坐著一個大轎車來了,說是接姥姥去城里享福,李大姐還不愿去,心里過不去那道坎啊,后來村長來了,就幫大紅說話,說那會小孩子不懂事,現(xiàn)在知道錯了,是來贖罪啊,都是血濃于水的親情,該原諒的就原諒。李大姐就同意去了,我們還說著李大姐算是熬到頭了。結果前兩天老王去醫(yī)院碰到了李大姐,就問她咋進醫(yī)院了,是不是身子有啥毛病?!?p> “李大姐就實話實說了啊,大紅把她接來就送到醫(yī)院了,給做了一些檢查,拍片子,查血,量血壓,驗尿,還非讓住下。大紅還教給她一些蠻子話,說的啥咱也不懂,說是閩南那邊的話。大紅還給李大姐說,有記者會到醫(yī)院采訪她,就說她老家是閩南的,到這來就是來照顧大紅的,來了就沒回去過。還讓她編瞎話說自己身子有毛病,可能活不過兩年了?!?p> “你說說,你們來評評理。有這樣的外孫女嗎?詛咒姥姥活不過兩年!還得在醫(yī)院呆著不能出去!李大姐委不委屈?就這樣的外孫女還能出名?她出名干啥,她的名早出了!你問問這三里八村的,誰不認識她?誰不知道她?小女孩家家的干的什么事!我給你說,你要是去醫(yī)院采訪,也問不出來啥,大紅都教給李大姐了。”
“大嬸,你消消氣。我們還是得過去采訪一下,事情不能只聽一個人說,我們都得詢問一下,俗話說偏聽則暗,兼聽則明……”
大嬸擺擺手,嚷道:“啥暗的明的,我不懂!我就告訴你,李大姐是個好人,那個大紅不是個好東西,你們報道也要好好報道李大姐,她太難了!”
此畫面到此結束,關木也示意主持人子楓按下了暫停鍵。
馬克臉色已經大變,蒼白的毫無血色,眼神中更是充滿了恐懼。
關木淡淡地說:“后面還有呢,還要繼續(xù)播放嗎?”
關木沒有過多的諷刺,他原本沒想將此視頻播放出來,畢竟是關于一個女孩子的聲譽,還是有可能走進娛樂圈的女孩子,這不外乎是毀滅性的。
但是,對方抱的僥幸心理太重了,尤其是自以為跨過關木提的兩個疑問就無敵了,以為他真的沒辦法了。
關木手上還有一些馬克老師們是視頻,她的同學,她的前男友……關木也沒想到郭老板竟然能搞到這些東西。
馬克顯然已經方寸大亂,眼神飄忽,根本不知道怎么辦,求助地將目光轉向黃一。
于是,所有人都將目光注視到黃一身上。
但黃一老神自在,眼睛微瞇,似乎睡著一般,根本沒在意周圍的目光。
關木輕笑地看向主持人。
子楓臉上浮出笑容,“黃一老師,您怎么看?”
黃一似乎被驚醒般,淡淡地說道:“我沒任何看法。只是一段視頻,播放不播放有什么關系?里面的內容是真是假我說了也不算,我是音樂人只對音樂負責,至于故事什么的跟我無關?!?p> 剩下的幾個評委都微微皺眉,這根本就是一個不負責的態(tài)度。因為歌曲涉及到黃一,如果視頻里的講述是真的,那他的帖子就是假的!
怎么會說與他無關?
但是評委們沒有說話。
主持人又將目光轉向馬克。
馬克的臉色更加蒼白,身子似乎也在微微打顫。
關木笑道:“嗨,裝睡著的那個…就是你黃一,你是打假的。其實我也是打假的,同行是冤家,你來說說我這視頻是真是假?”
黃一睜開眼,目光冷冽,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關木!你只是一個高中生,一點禮貌都不懂嗎?怎么說我也算得上是你長輩,有你這樣對長輩說話的嗎?”
關木目光也沉寂下來,嘴角依然掛著冷笑,“長輩?你何止是長輩,你就是編故事的祖師爺,騙子的祖宗!披上一身皮就敢當老師了?我今天就問你你的帖子是真是假?我的這段視頻是真是假?你敢回答嗎?”
黃一平靜注視他片刻,冷笑一聲,再次坐下后說道:“是真是假,大家自然會分辨。我是音樂人,咱們來也是討論天黑黑歌曲的版權問題,你似乎跑題了?!?p> 關木哈哈大笑,“那你認為版權會是誰的呢?”
黃一平靜地看向攝像機,淡淡地說道:“如果這段視頻內容是真的,也不能說明歌曲不是馬克創(chuàng)作的,只能說明馬克夸大了事實的部分。當然她對你,對我,對大家的隱瞞,這個真假需要節(jié)目組去核實。但是,我說了,故事與音樂無關。即使你證明了馬克是在說謊,那也不能證明這首歌不是她的。對不對?”
關木再次輕笑起來,輕輕拍著掌,“老師就是你老師,這口才,不去當國際辯手都是國家的損失。你何止是故事大王,你還是牛逼大王,這邏輯這臉皮讓我無從還擊?!?p> 關木將頭轉向主持人,“你呢,怎么說?你們節(jié)目組是來做裁判,裁定這首歌的版權是誰,還是讓黃大師裁定?還是我來裁定?這鬧劇是不是該結束了?我明天還有課呢?!?p> 關木已經處在爆發(fā)的邊緣,心底憋了一股火,越積越怒,即將控制不住。
主持人說道:“事情的發(fā)展很激烈,可以說是跌宕起伏,幾位評委老師的情緒也很激動,嘉賓也請注意一下。歌曲的裁定呢當然是由評委來做決定,但是視頻里的內容我們回去核實,我們會及時在平臺上公布,還請大家繼續(xù)關注?!?p> 主持人停頓了一下接著說:“確實,咱們已經直播了近一個小時了,時間也該到了。不管能不能有個結果,咱們評委都表個態(tài)吧。支持高中生的請站左側,支持馬克的請站右側。當然,我們后續(xù)會繼續(xù)跟蹤,及時向大家反饋調查的消息,請大家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