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英王府內(nèi),一切的建筑上都掛著白綢。這里的,來來往往的人,神情都很嚴肅。他們知道,王爺這兩天,很憤怒,很悲傷。至親離去,任誰都不會好過,巨大的靈堂設(shè)在一片小湖的邊上,黑白分明的色調(diào),顯得是那么沉痛哀傷。羅陽已經(jīng)在這守了整整一個月,公務(wù),交給府內(nèi)那些幕僚代辦,他內(nèi)心的愧疚之情,始終無法消散。當初他許下的承諾,他沒有做到,他食言了,姐姐現(xiàn)在是否平安,他也無法知曉。深深的不安將他籠罩,當年,他就該直接將姐姐的劫回來,哪怕背負罵名,后面這些事兒也不會發(fā)生了。
一個身著青衫的人來到靈堂,他的胳膊上綁著白綢,那是羅陽手下的第一謀士。
“徐公,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那人微微欠身,對羅陽拜了一下:“王爺,根據(jù)前方探子的情報,那些參與火燒莊園的門派最近似乎有動作?!?p> “我真想馬上去滅了他們!”羅陽抓起一個杯子,對著湖狠狠擲去,湖面上激起一陣水花。
“還請王爺息怒,保重身體?!?p> “我最親之人都已離去,我還有什么可保重?”
那人捻著胡須,沉思一下:“王爺可否還有個姐姐,”
“有?!?p> “是否是為她所遇之事不平,想去滅了那些門派。?”
“我恨不得生撕了他們!”
“貧道有一計,既可解王爺心頭之恨,又可去保下王爺姐姐的安全?!?p> “有何妙計,速速道來!”羅陽心中充滿了欣喜,此人說有計,那一定是萬全之計,這是在數(shù)次大戰(zhàn)中得到檢驗的。
“將火燒莊園一事,與之前幾起綠林盜賊作亂的事相連,上報圣上,只需指明最近武林人士猖獗,以圣上和王爺?shù)年P(guān)系,王爺?shù)氖聝?,他不會不知道,到時候必然把玄羽騎重新授予王爺,到時候,王爺領(lǐng)兵去滅便是。貧道可以身混入那群人之中,為王爺探聽他們到底是想做什么?!?p> “萬萬不可!”羅陽聽后直接拒絕了:“前面的請兵之事,我可以去辦,但是潛入之事,我萬不能讓徐公前去。”
“我明白王爺擔心什么?!毙煨绽险邔α_陽笑笑:“我早年與那些人有些交情,所以拿我混入,不會有什么人起疑心。況且他們再次聚集,我有十成把握,他們是瞄著蕭小姐手里的閻羅追魂釘去的。我為王爺收集情報,您也好保護蕭小姐?!?p> “徐公高義!那您的安全該如何保證?”
“這點無妨,我會每天修書一封,派人送回,若有一天未送到,便先帶兵去滅幾個門派,此后每少一天滅一個,他們那群人不會不有所忌憚,他們還敢動我嗎?”
“羅陽再次謝過徐公?!绷_陽沖著老者便是一拜,這次老者真是幫了他大忙。
老者趕忙攙起羅陽:“若不是王爺在戰(zhàn)場上相救,徐林這把老骨頭早就葬送在了馬蹄下了,還請王爺早去準備吧?!?p> 羅陽換好盔甲,便直奔皇宮大內(nèi)御書房。不一會兒便得到傳召,皇上讓他進去。
進入書房,羅陽跪下施禮:“參見吾皇,”身著明黃色龍袍的人擺擺手,示意讓房內(nèi)的閑雜人等退去。房內(nèi)只剩下了兩人。
“趕緊起來吧,”羅陽站起身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陽子,有什么事???伯父伯母的事,別太傷心,現(xiàn)在,你戾氣太重了,”男子將羅陽拉過來,與自己同坐。
“我想再指揮一段時間玄羽,我要去給那些武林門派打擊,讓他們好好長長記性?!?p> “可是朝中那些大夫,怕是又會對你群起而攻之吧?!?p> “之前那群綠林大盜,有一段時間,做過亂吧,再加上這次京城縱火,以此為由。我只需要用半年,半年足矣,”
男子沉思一下:“好吧,不過,一切小心,我不希望你出什么問題,畢竟你救過我的命,我不希望你出事?!?p> “圣上放心便是。”
妙音閣宗主大殿內(nèi),燈火通明,數(shù)十位門派的門主與宗主聚集于此,玉玨,坐在上位,手中拿著一摞圖紙,面前放著一堆零散的零件。
“諸位,想必各位都知道了,那傳說中已經(jīng)失傳的暗器,閻羅追魂釘,現(xiàn)在就在我手中,”他從底下的眾人展示了一下那圖紙。下面的眾人皆目露貪婪之色。
“既然玉宗主得到此至寶,為何還要叫我等前來,單單讓我們眼饞一下嗎?”一個禿頂老者冷哼一聲,看得出他的不滿。
“但那魔女蕭云依手中拿著最關(guān)鍵的一張圖紙,讓我始終拿不到,因此我今日叫諸位前來為的就是借諸位之力,逼那魔女交出最后一張圖紙,斷這魔器之后?!?p> “那蕭云依可是玉宗主的夫人,玉宗主這么舍得大義滅親啊~以后晚上自己一個人怎么辦?”
“人家玉宗主現(xiàn)在可是夜夜笙歌呢,哪愁沒女人睡啊,”一個女子嫵媚的聲音響起,一片起哄的聲音。
“此等魔器,只有入我等之手,才能讓它不見天日,我寧可大義滅親,”玉玨的話中充滿正氣。
“好一個大義滅親!”角落里一個聲音喊出,眾人回頭一看,一個身著道袍的老者正在那兒喝酒。
“這件事兒,老道我也想摻一腳,不知諸位樂意嗎?”
“你他媽誰??!”一個光膀子大漢直接將手中的圓環(huán)砸向道人,道人雙手穩(wěn)穩(wěn)抓住那對圓環(huán),再一使勁兒,圓環(huán)直接碎裂。
“切,原來是個草包?!?p> 有些年老的,看到后沉思了一下,眼中,露出了畏懼的光:“你是……癲道人,徐林!”
“不錯,正是老道我,多年不見,還是有些想念諸位啊?!毙炝譀_著他們笑笑,繼續(xù)喝壺中的酒。
他們中的年輕一輩,立刻沒了聲息,徐林,那是上個時代,他們不可觸碰的強者,雖然老了,但實力絕對不壓亞于當年,剛剛那事兒便是最好的例子。
“徐林!聽說你當了英王府的人,我們的事兒,你還敢摻和?”
“我也想見見傳說中的魔器嘛,再說了,你們玉宗主可以大義滅親,我們王爺,怎么不可以?那女魔頭,可是我們王爺?shù)慕憬?,你們啊,說白了就是想要那魔器,我們王爺也想要?!?p> “那我們不要了,你們英王府的人慢慢來,”一個男子施展輕功,想要逃走。
“這可不行,”徐林拿起一顆石子,隨手一扔,把他打了下來。
“這扼殺魔頭的“美名”可不能讓我們英王府一家背了?!?p> “徐林,你欺人太甚!”有個光頭大漢拍桌而起,直指徐林。
“喲,這不王二嗎?鐵掌門到你掌權(quán)了?沒錯,就是欺負你們,你們又奈我何?”
“信不信我們?nèi)浩鸲ブ涯銣鐨⒂诖?!”玉玨陰翳的眼神看了上去。羅陽絕對是故意的!
“殺我當然可以了,玉宗主?!毙炝痔傻沟厣?,“只是,殺了我,王爺一天得不到我報平安的信,那就滅一家宗門。
這在場的人都陷入了遲疑。在場的人,宗門勢力都不大,都是想借助那東西,提升自己的門派地位,那羅陽,說要滅宗門,還真不是和他們鬧著玩兒。
“好,那接下來,我們便制定計劃吧,免得讓英王大人等急了?!庇瘾k突然改換臉色,他想出對策了。
“那么,滅魔計劃,正式開始?!?p> 夜半,明月高懸,密林中一片漆黑。徐林來到湖邊,看到那堆起的雪人,不由得悲從中來,這孩子,命太苦了。
蕭云依在湖邊發(fā)呆,眼神中充斥著麻木。不知在這坐了多久。
徐林走了上來:“小依,還記得我嗎?”
蕭云依回頭,看到一個身著青色道袍的人,她的思想好像被凍住了,無法移動。
徐林的淚從臉頰滑落,這孩子,怎么成這樣了?昔日的活潑和歡快全都不見了,只剩下了麻木和哀傷:“一只烏鴉,黑又黑……”徐林緩緩道出這句話。
“一只烏鴉,黑又黑,兩只蛤蟆,八條腿……”堅冰融化了,思想開始流動了,這是徐叔叔教她的,那個總是送她小玩具的徐叔叔,那個為了她丟失的小簪子,在河里找了整整一天的徐叔叔,那個總是和她開玩笑的徐叔叔。多年來沉積的委屈,不安,郁悶,憤怒,在這一刻全部爆發(fā),她仿佛還是那個小女孩兒。她也確實還是個小女孩。
“徐叔叔!他,他殺了我爹娘!他……”蕭云依撲入徐林懷中,那聲音仿佛耗盡了全部力氣在傾訴。
“孩子,叔叔都知道,知道你這些年受苦了,受苦了……”徐林感到衣服上的大片淚痕,內(nèi)心更痛了。
“是我害了我爹我娘……是我害了他們……我當初就不該嫁給他……”
“孩子,這件事我們也有責任,”徐林嘆了口氣:“蕭兄弟庇護了我們幾個老家20年有余,結(jié)果,我們在最后卻沒有能去幫一把。”
“叔叔,那和你們沒關(guān)系?!?p> “為了報答蕭兄弟的恩情,小依,和叔叔走,他們明天就會來殺你,和叔叔走吧,我們會保護你周全的,保護你一輩子!”
“叔叔,”蕭云依擦擦眼淚:“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明天,他敢來,我就拉他一起下地獄。!”
“孩子!別做傻事兒……”
“我意已決,叔叔,我有些累了,”蕭云依走到木屋門口:“再見了,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