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鑫來的世界里,克隆人由于倫理上的限制,是非法的存在,但在異界估計沒這個問題,畢竟異界里豺狼人都是人。
而且魔條當初把這個胚苗弄出來,也是用的魔法,而非技術,估計就算放到吳鑫來的世界,也不會受道德上的非難,因為生命的產(chǎn)生本身就像魔法一樣神秘。
既然吳鑫已經(jīng)確定自己沒有變成樹,便打算離開這個魔法池,如今自己的細胞膜可以變形,想混出去應該容易一點。
但這個小孩卻好像對自己的來歷很有興趣,不待吳鑫回答,繼續(xù)道:“我明白這個祭司把我培養(yǎng)起來的目的是想壓制我記憶片段中的那個樹精靈,但是我不清楚我跟他到底是什么關系。
我們現(xiàn)在顯然是兩個個體,但我既然有他的記憶存在,不知道算不算他的另外一個分身?如果我是他的分身,那么我算不算一個獨立的存在?或者說,我的存在只是別人生命記憶的一個片段組合?既然如此,我還是我嗎?如果我不是我,那我又是什么?”
吳鑫聽了這個小家伙的話,有點頭暈:“你只是一棵樹精靈,都還沒修煉出人形,這么有哲學深度的問題就先不要考慮了吧!你既然知道祭司培養(yǎng)你是另有目的,那我覺得你現(xiàn)在最應該想想的是怎么應對目前的困境,不要被祭司利用。”
小孩道:“非也,祭司既然花了那么多魂魄把我培養(yǎng)出來,那么讓我為她做點事也無可厚非,你們動物間不都是這種關系嘛?而且她本打算只是把你弄進來后做一個掩護,好讓那名樹精靈不發(fā)現(xiàn)她的目的,但機緣巧合之下,讓我吸收了你的蟲族精魄,提前覺悟了意識,我在她那里獲得的要比能給她的多太多,這一點其實是她吃虧了?!?p> 吳鑫奇怪道:“為什么你能吸收我的蟲族精魄?而且我身上還有其它的精魄,你怎么沒有吸收過去呢?”
小孩驚訝道:“這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啊,在我有意識之前,我一直都只是在樹木里孕育著,不明白外面發(fā)生的事,等我有了意識后,就已經(jīng)那樣了?!?p> 吳鑫心想,自己怎么清楚?之前不也是迷糊著的,而且醒得比你還晚。他想起之前蟲族螞蟻來襲,然后守護神獸出擊,祭司說她施法時不能有戰(zhàn)斗干擾,莫非就因為戰(zhàn)斗太激烈,所以出現(xiàn)難以預料的事了?
不過既然已經(jīng)是這樣了,就沒必要為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傷腦筋了,撓撓頭道:“我其實知道的也少,可能是因為祭司施法的時候很多蟲族殺了過來,打亂了她施法。不過既然你都有意識了,你還糾結什么?有意識不就是一個獨立存在嗎?“
小孩道:“你的意識里面有存在過別人的記憶嗎?我說的不是別人把他的經(jīng)歷告訴你,然后你記住了那種,而是就是別人腦中的記憶?!?p> 吳鑫道:“那當然沒有,我怎么可能有別人的記憶,這是什么奇怪問題!“
小孩道:“可是我就有,雖然我現(xiàn)在把那些記憶當成別人的片段,但是我要是不弄清楚它們到底是我忘記了所以以為是別人的,還是真屬于別人遺留在自己腦中的,我就不知道我到底是誰?!?p> 吳鑫不以為然:“這有什么難的?等你以后修煉出人形,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行動,祭司就無法控制你了,你當然就是一個獨立生命體了。“
小孩搖頭道:“沒這么簡單的,你們動物每天來去匆匆,可能沒有想過這些問題,但是我們植物每天都有那么多時間靜默,所以對這些問題很關心。我現(xiàn)在就問你一個問題,假如把你的所有記憶都移植到另外一個人身上,而讓你現(xiàn)在的身體如一個嬰兒一樣重新生活,你覺得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吳鑫聞言,有點頭大,吶吶道:“這個……,這個……”。
他是穿越到了異界的,按老頭的說法,雖然自己的身體還在原來的世界,但自己的意識是完全到異界了,所以吳鑫一直都當自己已經(jīng)完全到了異界,從沒想過意識與身體分離后的問題。
自己雖然對現(xiàn)在這個圓滾滾的身體很不滿意,覺得自己這樣子還不算完整的人,但也只是認為這不是什么大問題,自己以后會修煉出一個很好的身體,那時候自己就是比之前更強大的存在。
雖然此前吳鑫覺得許多自命清高的書生把身體只是看作一副臭皮囊很酸腐,但自己不知不覺中,似乎也是把身體當皮囊看待,換著穿一件好皮囊也沒什么關系。實際上,自己下意識中,也是認為只要自己的意識保留完整,那么就算身體改變了,那自己還是那個自己。
便硬著頭皮回道:“應該是我記憶所在的身體才是真正的我吧。實際上,我的身體從小長到大,已經(jīng)跟原來不一樣,所以身體變了也沒什么關系,但我的意識卻要一直保證屬于我自己。”
小孩道:“可是你的意識也是有改變的,你從小到大的觀點,思想,心智的成熟度與之前相比肯定改變了不少,你為什么就不介意,而只看到了身體改變呢?”
吳鑫被問得一時想抓耳撓腮,如果他耳腮有的話。沒想到這個問題能這么繞,不過自己還能一棵樹給問倒了?那豈不是丟人類的臉,想了想,使勁渾身所學,搜刮肚子里以前看到的書本,道:
“這不一樣,雖然我的思想也會發(fā)生改變,但那是我自己的調(diào)整。就好比一棵小樹,被風吹會變彎,被雨淋會變干凈,而隨著它營養(yǎng)的吸收,它也會長得越高越大。這些變化雖然讓它與原來不一樣了,但現(xiàn)在的它是原來的那棵樹發(fā)展過來的,或者說原來那棵樹本就不是完全靜止時所看到的樣子,它被風吹雨打后的形狀以及吸收營養(yǎng)成長的特性也是包含在它的性質里的,只不過那些性質在靜止時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同理,我對一些事情的看法當然會因為我經(jīng)歷的事情改變而改變,我的思想隨著年齡的增加可能會變得更加成熟,但它們?nèi)匀欢际俏业乃枷氲囊徊糠?,這些改變并不能讓我的意識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意識,所以我還是原來的我?!?p> 吳鑫說完,對自己的回答很滿意,看來不逼一下自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吹多大的牛逼。
小孩也贊道:“說得好!你看,你的身體和思想都會改變,不過根據(jù)你剛才的說法,只要它們是在原來的基礎上發(fā)生變化,那也不表示它們已經(jīng)改變了。
而且,就算你身體改變了,只要你的意識沒變,你還是有理由認為你還是留住了自我。如同把你的靈魂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人身上,那么你只會認為你有了新身體,而不是那個人有了新意識。
只有你的意識改變了,你就無法確認你是不是還是原來的你了。
而記憶是意識中很重要的部分,實際上,將來永遠沒有來到,現(xiàn)在總是在失去中,只有過去能一直保留在記憶里。一個人真正能夠擁有的,其實就是他的記憶,假如一個人什么都忘記了,那跟意識改變有什么區(qū)別呢?
因此我要是不弄清楚我那些記憶片段到底是什么情況,那我就無法真正明白我是誰?!?p> 吳鑫聽完小孩的話,大為佩服,沒想到繞到那么遠的地方,他都沒迷路,還能把話題又繞到原來的地方。
這些樹一天到晚沒事做,估計都在想這些玄學問題,您扯淡的功力深厚,俺甘拜下風,忙道:”厲害!厲害!,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不過我要是被人強行植入了一些記憶片段的話,只要我還是能保住我自己的想法,讓它們占主體不被那些片段左右的話,我就懶得想那些傷腦筋的問題了。除非成神了,否則誰的生活能完全自主?誰還能沒點別人的影響?
現(xiàn)在時候不早了,我要去看看外面的情況,等我逃出去,哪一天有空了再來看你哈。“
說完不待小孩回話,就往小島邊緣走去,他記得魔法池即使再大,邊緣都能看到營地的情況。
小孩在后面笑道:“別急,那些豺狼人們還在與螞蟻戰(zhàn)斗,這種混亂的情況下祭司的法術很紊亂,你要強行出去,指不定會發(fā)生什么。”
不過吳鑫怕他繼續(xù)找自己談那些玄學,頭也不回道:“那我就先看看那個空氣墻還在不在?!?p> 小孩見他急匆匆的,便不強留,一邊微笑一邊自言自語道:“人生是不可能完全自主的么?沒想到動物也有這個想法,倒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