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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菊花也有春天

野菊花也有春天

平安如一生 著

  • 現(xiàn)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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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0-01-04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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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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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巴

野菊花也有春天 平安如一生 4869 2020-01-03 20:42:53

  這是一片被山頭占據(jù)的土地,山一座接一座,有的太矮,根本算不上是座山,充其量不過是個土堆罷了。

  在這高高矮矮的土堆上,隨處可見的是被風雨打磨的光滑的大大小小的巖石,其間長滿了各種各樣的雜草,野花,間或有一兩顆野樹,棗樹,槐樹,總之這是一片大自然恣意生長的土地,沒有人為的修剪、干預(yù)。

  它的存在不是為了供人觀賞,不是為了取悅于人,只是因為生存而生存,為了生存而生存。

  這一個個不美觀的山堆遮住了人的視線,一眼望過去,沒有一片平整的田地,沒有一條流淌的河流。

  沒有水,沒有田,也就沒有莊稼,沒有人煙。這樣一片不適合人類生存的土地多年來就這么自由自在的活著,然而不知何時起,頑強的人類還是在這里找到了生存的方式,一代一代傳下來竟也成了一個有點模樣的村莊,菊花村。

  只是到底是先天不足,發(fā)展困難,所以多年來與這個村莊相伴的是貧窮,落后,閉塞。

  若不是城鎮(zhèn)化進行地愈來愈熱,若不是入城打工的農(nóng)民工越來越多,若不上待膩了鋼鐵都市的城里人想來窮山僻壤體驗體驗生活,菊花村或許就會慢慢被遺忘,悄悄地消亡。可因為這些,一條窄窄的水泥路還是被修了出來,穿梭在那一個個山堆中。

  這條水泥路通向的是離菊花村不遠的黃山鎮(zhèn)。黃山鎮(zhèn)對菊花村的人來說就是繁華的代表,鎮(zhèn)上有醫(yī)院,有商場,有集市,有飯店,逢年過節(jié)了,村里人會來鎮(zhèn)上買新衣服買魚買肉來過節(jié),家里種的菜,收的果子也會拿到集市上來賣。然而最最重要的是,有一條更寬更光滑的大馬路從黃山鎮(zhèn)經(jīng)過,這條大馬路就是菊花村的人走向外面世界的唯一道路。

  這條馬路雖說是寬了點,但也只不過有兩條車道,而且因為疏于維護,馬路上每隔幾米就有一個坑,馬路旁邊還時不時的有幾坨牛糞躺在那里。沒有欄桿,沒有樹木,馬路便七扭八歪的行走在這座野山群中。

  此時,一輛旅游大巴正艱難地行走在這條馬路上。

  適逢五一假期,大巴上坐滿了旅客。因為旅途很長,原本不認識的旅客在漫長無聊的旅途中熟悉了起來,三五一群湊在一起,或打牌,或聊天,消磨著這漫長旅途的無聊時光。

  車上有兩個男人卻似乎并不熱衷這些路途消遣,各自閉著眼睛,頭靠著窗戶,任由大巴左搖右晃地顛簸自己的身體。

  他們一個坐在第一排的最左邊,一個坐在第一排的最右邊。

  他們一個叫寒風,一個叫周樂。

  說起望城最有錢最有人脈最令人羨慕嫉妒恨的是誰,莫過于寒氏集團的繼承人寒風了。

  出生在寒氏這個近幾十年望城最有威望最有錢的大家族已經(jīng)令人羨慕不已了,更讓人嫉妒的是寒風還是家長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首先是長相,干凈,帥氣,臉上總帶著容易讓人親近的絲絲微笑;其次是孝順,在望城的權(quán)貴中寒風是出了名的孝順,無論對有病在身的寒父,還是對寒母那都是一個關(guān)懷備至,言聽計從,而且對經(jīng)常惹是生非,沾花惹草的弟弟寒旭也是照顧有佳;最后是能干,學習上是不用說了,小學到高中不能說是次次都是第一名,也是八九不離十,大學是在國外讀的,每門科目都是A,大學剛畢業(yè)正趕上寒父發(fā)病,回來接手寒氏集團,做得那是風生水起。

  更讓人羨慕的是,最近傳出消息,寒風和許幽蘭訂婚了。

  許家也是望城響當當?shù)拇蠹易澹S家人丁不旺,許老爺子只有許幽蘭爸爸一個兒子,而許父又只有許幽蘭一個女兒。

  望城的名媛雖說也不少,但說起最值得娶的是哪一個,絕對是許幽蘭,因為娶了許幽蘭就相當于得到了整個許家的家業(yè)。

  而且許幽蘭人如其名,一身的大家閨秀風范,論相貌,論品行,論學識,都是響當當?shù)?。這一對金童玉女訂婚,不知羨煞望城多少人。

  所以,認識寒風的人,若是看到寒風坐著這么一輛普普通通的旅游巴士,來到這么一個犄角旮旯的破地方,怕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么。

  寒風若是想旅游,應(yīng)該是去歐洲,去美國,或是去南極之類的,就算是想體驗生活,也應(yīng)該是開著自己的私家車來,一幫人隨行保護才對。可是他卻偏偏孤身一人坐上了這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旅游大巴。

  不光是別人想不明白,寒風自己也想不明白。

  那天,婚紗照送來了,擺放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許幽蘭,寒母袁有儀,許母李方月正在商討婚禮請客的名單,寒風坐著旁邊,一會看看美艷精致的婚紗照,一會看看專心討論的三個人,最后目光定格在婚紗照上自己臉上掛著的那一貫的微笑上,聽著三人嘰嘰喳喳的聲音,寒風頓時覺得自己的微笑格外的刺眼。

  自己真的要和許幽蘭結(jié)婚了,直到此時寒風才意識到這個問題。

  從小寒風就很聽父母的話,和許家聯(lián)姻是父母的意思,寒風當時也沒多想,就答應(yīng)了。

  許幽蘭和寒風也算事青梅竹馬吧,高中時兩人認識的,一起讀高中,一起留學,一起回國繼承家業(yè)。

  許幽蘭相貌屬于端莊類型的,行為舉止一副大家閨秀的做派,不撒嬌賣萌,不尖酸刻薄,不斤斤計較,對家人朋友總是彬彬有禮,落落大方。這樣算起來,許幽蘭和自己真是的門當戶對,金玉良緣。而且,當初寒風剛回國繼承家業(yè)的時候,遇到不少阻力,是許家力挺寒風,讓寒風坐穩(wěn)了寒氏集團總裁的位置。

  所以,不管從哪方面說,這是一樁好到不能再好的姻緣了。

  可是,萬事都有個可是,而且這個可是一般都是很關(guān)鍵很致命的。

  寒風此時終于想到了這個可是,他好像并不喜歡許幽蘭,他似乎從沒和許幽蘭談過戀愛。

  他從沒有對許幽蘭說過喜歡你,從沒有牽過許幽蘭的手,更不要說接吻,兩人也從來沒有單獨約會。見面是經(jīng)常有,但很多是因為公事,或是陪著雙方家長。所有戀人間應(yīng)該做的事,他們似乎一件都沒有做過,即使訂婚后也沒有,更關(guān)鍵的是,寒風發(fā)覺他自己也不想和許幽蘭一起去做那些事。

  意識到這個一直被忽略的嚴重的問題,寒風忽然之間覺得特別煩躁,他想抽支煙,摸到煙盒想到有三位女士在于是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于是他更煩躁了,他去了趟衛(wèi)生間,抽了支煙,又坐回自己原來的位置,再看一眼自己的微笑,更加煩躁了。

  這份煩躁在他心中四處涌動,沒有發(fā)泄的出口,愈演愈烈。

  他打開手機,翻開??吹呢斀?jīng)新聞,完全看不進去,忽然他瞥到一則旅游的小廣告,那閃動的小條幅瞬間成了他所有煩躁的發(fā)泄出口。

  “我想出去旅游!”

  寒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這句話就脫口而出。

  嘰嘰喳喳的討論聲嘎然而止。

  “蜜月旅行嗎?還沒替你們選好地方,要不你們先商量商量。”許母笑著回應(yīng)。

  “不是蜜月旅行,是我自己一個人去旅游。”寒風收起臉上的笑容,生硬地回答。

  他此時真覺得一直笑著真的很累,他想立刻離開這里,遠離眼前所有的人。

  許母被寒風的態(tài)度和語氣噎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許幽蘭察覺到氣氛不對,立即笑著對寒風說:“最近又是拍婚紗照,又是訂蛋糕,又是定請客名單的,公司里還要你操心,你一定是累壞了,是該好好放松放松了。想什么時候走,需要我?guī)湍阌喡灭^訂票嗎,旅游公司有我不少朋友?!?p>  面對如此體貼的許幽蘭,寒風語氣軟了下來:“不用了,我已經(jīng)訂好了,明天就走。”

  許幽蘭微笑著對寒風說:“好,我知道了,明天公司還不·有事,我不能去送你了,自己小心?!?p>  然后,她轉(zhuǎn)向許母說:“媽,名單的事,我看差不多了,我也說得口干舌燥的,以后再說吧,我們先回家吧?!?p>  寒母聽到這里,立刻說道:“怎么說走就走,吃完晚飯再走?!?p>  許幽蘭一邊拉著許母一邊說:“袁阿姨,不用了,正好家里還有點事,我們就先走了。”

  等到許氏母女把門關(guān)上,袁有儀登時變了臉,帶著訓(xùn)斥的語氣說:“小風,你怎么能這樣對幽蘭還有你李阿姨,你忘了許家當年對你的支持了嗎,你忘了現(xiàn)在你還需要許家才能在寒家站穩(wěn)腳跟嗎?你一向孝順懂事,怎么今天這個態(tài)度?”

  許久沒聽到母親的訓(xùn)斥,再次聽到,恍然回到上學時沒有考第一被母親訓(xùn)斥的情景,寒風愣了一會神,才回答:“媽,我知道了,以后不會了。”

  “乖孩子,媽知道你是最懂事的。你真的想去旅游嗎,還一個人去,你沒看到幽蘭剛才的表情,她一定想和你一起去?!?p>  寒風張張口,想向母親解釋什么,轉(zhuǎn)念一想,還是罷了,這么多年,母親何時聽進去他的解釋,只好編了個借口:“也不是去旅游,是公司有些事,需要去考察,順便出去散散心,帶上幽蘭不合適?!?p>  聽到寒風這樣說,袁有儀終于不在說什么了。

  不只是母親,還有父親,爺爺,甚至所有相熟的人,看著寒風,看到的似乎不是寒風這個人,而是寒氏家族,寒氏集團。他們對寒風說的,希望寒風做的,永遠是對寒氏最有利的。

  曾經(jīng)寒風也嘗試表達過自己的意愿,可是父母或事置之不理,或是一頓訓(xùn)斥。

  讀大學的時候,寒風心里特別渴望去學建筑設(shè)計,可是他知道這不符合家人的要求,但是對設(shè)計的喜歡讓他還是忍不住向母親爭取了一下,母親只是淡淡地對他下了最后通牒,學工商管理。

  從那時起,寒風不再會為自己爭取什么,不再會向別人表達自己的內(nèi)心,他更像一臺執(zhí)行各種命令的智能機器,順從而準確。

  似乎就從那時起,寒風臉上始終帶著一絲淡淡的微笑。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寒風平易近人,有禮貌的表現(xiàn),只有寒風自己心里明白,從微笑出現(xiàn)的那一刻起,寒風拋棄了自己。他把自己的靈魂抽離了肉體,那靈魂成了一雙沒有感情的眼睛,冷冷地觀察著這個讓寒風失望的世界,而失去靈魂的肉體變成一臺智能機器。

  寒風,真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冷而無情,對自己無情,對所有人都無情,他像高高在上的無情的神一樣,帶著一絲嘲諷的微笑,冷冷地看著這個無情的世界。

  然而,寒風終究不是神,當認識到自己要結(jié)婚的時候,那靈魂還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是該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是該讓靈魂短暫的歸位了。

  就這樣,寒風坐上這輛行走在山間小路上的巴士上。

  此時的寒風臉上沒有微笑,用一雙異常清明的眼睛仔仔細細看著外面的一切。

  這世界99%的事物都是垃圾,只有那剩下的1%才是美麗,雖然只有1%,卻承載了整個世界存在的意義。

  寒風不知是在哪里看到了這句話的,只是看到后覺得說得非常對,從那時起,寒風就喜歡觀察這個世界了,以一個好不相關(guān)的第三人去觀察身邊的一切,去尋找那僅有的1%。而此刻車窗外那肆意生長的野草,那錯落無序的巖石,那無人修剪的樹木,雖算不上美麗,但也沒有那么刺眼,至少比那寫精心培育的蘭花看著舒服點。

  如果說寒風是實打?qū)嵉母蝗?,那周樂就是名副其實的山窩窩里蹦出的鳳凰男。

  作為周家唯一的男孩子,從小就被捧在手心上,家里即使窮得揭不開鍋了,也沒有讓周樂輟學。

  好在周樂也爭氣,中考鄉(xiāng)里第一,高考縣里第一,作為鄉(xiāng)里考上望城大學的第一人,周家不知羨煞多少人。所以從有記憶開始,雖然家里很窮,但周樂過得一直很幸福很快樂,也一直很自信。

  本以為考上大學,人生會邁向更大的幸福,卻沒想到從那時起,幸福不知何時不見了。

  高中時,大家都只關(guān)心學習,沒人關(guān)心衣著,即使穿得簡陋點,也沒人在意。到了大學,與別人形形色色各式各樣的衣服比起來,周樂看著自己反復(fù)穿著的那幾件衣服,覺得非常丟人。

  不僅如此,別人打球,他不會,別人玩樂器,他不會,別人邀請他去吃喝玩樂,他沒錢,不敢去。

  沒有男性朋友,女性朋友更是別提。鮮花,巧克力,手機,衣服,化妝品,追女孩子哪個地方不用錢,而錢,就是周樂最缺的。

  周樂會做什么,算來算去只有學習了??墒?,大學里沒有太多人關(guān)注學業(yè)。更讓周樂覺得無力的,他平時努力用功,別人平時玩玩樂樂,只是考試前突擊幾天,別人照樣和他考得差不多。慢慢的,幸福自信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孤單和自卑。

  趕快畢業(yè)吧,畢業(yè)了,找到工作了,有錢了,一切就會好起來了。

  可等到找工作的時候,周樂才發(fā)現(xiàn),他不光缺錢,他還缺關(guān)系。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好歹進了油水一般的規(guī)劃局,成了家里人期盼的公務(wù)員。

  工作了以后,周樂又發(fā)現(xiàn),他不光缺關(guān)系,還缺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只知道悶頭干活,不會嘴巴甜討好上級領(lǐng)導(dǎo),結(jié)果就是繁瑣累人的活總是落到他身上,好處卻和他沒關(guān)系。

  看著自己每個月那可憐吧吧的工資,想著望城那一天天往上漲的房價,周樂覺得幸福離自己越來越遠。

  前幾天又有一批人提干了,作為學歷高,資歷老,貢獻多的老員工,周樂覺得這次怎么著也該輪到自己了吧,可是名單上依舊沒有自己的名字。

  周樂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給他開了個很大的玩笑,他原本是很幸福的,為什么現(xiàn)在他越努力,幸福離他越遠呢?

  那一刻,周樂忽然有種去花錢的沖動,平時自己省吃儉用,指望能存點錢,付個首付買個房子,現(xiàn)在不想了,因為那根本不可能了。

  怎么花錢呢,去旅游吧,環(huán)游世界是周樂從小的夢想?,F(xiàn)在還沒錢去環(huán)游世界,就先報個旅游團吧。

  到底是省錢省慣了,周樂最后還是報了個非常便宜的旅游團,坐上了那輛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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