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張小寧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不是說好不去了嗎?!”
“前天我看見好多小魚苗,我們?nèi)泣c,晚上讓我媽給咱們炸小魚吃!”說完又鏟下三分之二的冰點搗進(jìn)嘴里,接著“嘶嘶哈哈”。
“河邊太危險了,學(xué)校每年暑假都有學(xué)生……”張小寧苦口婆心地勸諫。
“呸呸呸,別廢話,你大我大?我是哥哥,聽我的!”表哥用木勺戳起最后一塊冰點塞進(jìn)嘴里大嚼起來。
難道就繞不過去了么?還能真把表哥綁起來?自己根本打不過他好嗎?!
張小寧眉頭緊鎖,任憑魂牽夢繞的冰糕在碟子中融化。
“你不吃給我!真浪費,小姑娘一樣磨磨蹭蹭磨磨嘰嘰的!”表哥一把奪過張小寧的盤子,連湯帶水三兩口就把融化了一半的冰糕吃了個干干凈凈。
……
高緯度地區(qū)的太陽也很毒辣,明晃晃照得水泥路面直反光。
車把左右各掛著三個玻璃罐頭瓶,表哥一邊蹬著二八鳳凰一邊喜氣洋洋地吼著“山川載不動太多悲哀,歲月禁不起太長的等待……”,可謂是南腔北調(diào)、攝魂奪魄,路人無不側(cè)目。
張小寧抱著裝了一條毛巾、半塊饅頭的臉盆坐在后座上一臉忐忑地東張西望——來個認(rèn)識他倆的成年人制止他們吧!
然而并沒有,哥倆順順利利地來到了河壩上。
“我們……啊!~~~~”張小寧的話還沒說完,表哥一提車把載著他沖下了河壩!
“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
“嘎——”“呯!”“哈哈哈哈哈……”自行車在河邊險之又險地剎住了閘,張小寧一頭摔在了細(xì)石灘上,表哥扶著車把高聲大笑。
“這樣太危險了!一點都不好玩!你都這么大人了怎么還這樣沒輕沒重的?!”張小寧心里的火苗騰騰地躥了起來。
“好嘛好嘛,不生氣不生氣哈!逮到大魚送給你養(yǎng)!”表哥見張小寧真生氣了,忙哄了起來。
雖然很生氣,但也不能真的放任表哥調(diào)皮搗蛋賠進(jìn)卿卿性命,張小寧揉了揉擦出血痕的膝蓋,一聲不吭地蹲下來幫著表哥捆罐子。
所謂“下罐子”,是指在拴著浮標(biāo)的玻璃瓶中裝入餌料沉進(jìn)兩尺深河水中的捕魚方法。
“我去放罐子?!睆埿巿远ǖ卣f道。
表哥掃了一眼他的膝蓋說:“不嫌疼你就去吧。”
張小寧小心翼翼地把六個罐頭瓶放在齊膝的淺水區(qū)就回了岸邊。
表哥張了張嘴又看了看張小寧的膝蓋,什么也沒說,彎腰舀了一臉盆清澈的河水?dāng)[在岸邊。
張小寧將毛巾沉入河底后令其與河底垂直,接著兩人分別扯住毛巾的四角一齊向岸邊走——毛巾形成了一個微型拖網(wǎng)——“潑啦”一聲毛巾出水,滿是細(xì)沙的毛巾上三條兩厘米左右的小魚蹦跳著。
兩人趕快拎起毛巾浸入臉盆中,抖落小魚、抽回毛巾。
這樣來來回回兜了幾十趟后,張小寧一屁股坐在石灘上不想再動。
表哥喘著粗氣脫下了跨欄背心,曬紅的皮膚和背心遮蔽下的白色皮膚交相輝映。
“我去溜罐子!”表哥說完又走進(jìn)了河里。
臉盆里有幾十條小魚在游動,最大的四厘米,最小的只有一厘米……今晚他們就會變成一小碗魚醬……突然,張小寧眼角余光瞥見表哥拎著罐子正向白鳳河深處走去……
他騰地站起身來,剛要開口就覺得眩暈欲嘔,那句“回來”愣是卡在嗓子眼兒里沒喊出來!
緊接著,張小寧就看見表哥的身子突然一沉、河水直沒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