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亂法時代/梨園偶遇
寧寒透過樹叉悄悄望了一眼,只見那些人個個穿著淡青色長袍,腳踩白色履云靴,如同謫仙一般,長發(fā)飄飄,手持長劍,眉宇間頗有嫉惡如仇、正義凜然之態(tài)。
江臨川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對為首的中年人道:“臨川見過師尊。”
寧寒躲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這些人是如何得知江臨川回來的?難不成從他們進了石壁門以后就知道了?
江臨川的師尊冷哼了一聲,滿臉的不屑。隨后他身邊的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道:“羽墨師兄,臨川都回來了,你們師徒就不要慪氣了?!?p> “臨川見過羽維師叔。”江臨川偏了偏身子恭敬的說道。
“好了,先起來吧?!睅熓逵鹁S說道。
江臨川直起了身,眼眸依舊微垂著,問道:“師尊,師叔,我娘她怎么樣了?”
羽墨嘆了口氣,長眉染上了幾分哀傷,江臨川見狀不自覺的握緊了雙拳,他終究還是晚來了一步。
寧寒雖然躲在暗處,但也察覺到了江臨川的微妙變化,看著他緊握的雙拳,寧寒心里難受極了。
江臨川一直沒有說過他所說的“有要事處理”是什么事,也沒說過他為何要急忙趕回千絕山,直到今日寧寒才知道原因。
寧寒紅著眼眶,呆呆的望著江臨川的背影,若不是她在前往千絕山的途中負了傷,耽擱了時間,或許江臨川還能和他娘見上最后一面。
“你娘她……五日前已經故去了?!睅熓逵鹁S道。
江臨川低下了頭,似在隱忍著什么,良久他才開口問道:“那……我娘她說什么了嗎?”
羽維剛要開口,羽墨攔住了他,率先道:“你娘臨終前讓為師轉告你,她希望你能就在千絕山認真修行,并娶子佩為妻?!?p> 羽維看了羽墨一眼,沒有說出口的話最終還是咽了下去,江臨川沒有答話,依舊低著頭默哀,似是無顏面對他的師尊。
對于江臨川的沉默,羽墨十分不滿,惱怒道:“這是你娘的遺愿,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一走就是十年,你有沒有考慮過你娘的感受?不孝子!”
江臨川緩緩蹲了下來,單手捂著雙眼,內心糾結又掙扎。
羽維嘆了口氣,道:“臨川,這也是我和你師尊的意思,子佩是個好姑娘,不要辜負我們和你娘的心愿?!?p> 羽墨甩了甩衣袖,背過身去說道:“今后你哪也不許去!給我老老實實的留在千絕山!等你娘的七七一過,就和子佩完婚!”
寧寒聽罷癱在了地上,七七四十九日,也就是還有四十四天,江臨川就要和那位子佩姑娘成親了。
江臨川一直沒說話,羽維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這件事就這么說定了,你娘的墓在桃花園,你去看看她吧。”
說罷,羽維和羽墨一行人離開了。沒過多久,江臨川站起了身,匆匆離開了杏林。
寧寒望著他的背影苦笑了一聲,這時劉洋開口勸道:“這就是江臨川的人生,他會娶那位子佩姑娘為妻。只是沒想到……這么快,竟然是你還在的時候?!?p> “挺好的。”
寧寒站起了身,微風吹起了她的碎發(fā),連同杏林里的樹枝一起隨風搖晃。
“寒姐……”劉洋呼喚。
寧寒捋了捋鬢邊的青絲,順帶擦去了眼角剛剛滴落的那滴眼淚,道:“挺好的,我本就不該打擾他的人生。”
“嗯,或許……下一次任務能遇上更值得你傾心的人。而且,在現(xiàn)世談一場甜甜的戀愛不是更好嘛?!眲⒀蟀参康馈?p> “現(xiàn)世里怎么會有人喜歡我這種人……”寧寒暗暗道。
雖然她的聲音很小,可是劉洋還是聽到了,他剛想開口說些什么,但寧寒直接打斷了他。
“啊……還是得先去找黑水井呢!江臨川說在梨園,應該不難找。看來這次任務能超額完成啦,我的積分,我的音波槍,通通給我回來吧!哈哈哈哈哈……”
寧寒把心里的難過與悲傷全部壓了下去,沒心沒肺的笑著,裝作根本就不在乎的模樣,但劉洋知道她一定難過死了,卻偏偏要逞強。
“寒姐,加油哦!等你回來的時候差不多就到你的生日了,我會給你準備一份驚喜?!眲⒀蟮?。
“嗯嗯,我們先去梨園找黑水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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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系統(tǒng)的幫助下,寧寒成功躲避了所有的人,輕輕松松來到了梨園,只不過到達梨園時太陽已經快落山了。
梨園比杏林還要大,要在這里找到一口井并不容易。
寧寒躺在一顆光禿禿的梨樹下休息,這顆梨樹看起來已經有很多年了,要比其它梨樹更大一些。樹上還掛著一個秋千,看來有人經常來這里。
躺了整整一夜,寧寒也一夜沒合眼。
這段時間她一直睡在江臨川的懷里,如今卻時過境遷,寒夜只剩下了她獨自一人。
望著天邊明亮的彎月,寧寒不禁會想江臨川現(xiàn)在在做什么,可是一想到江臨川,她便覺得呼吸壓抑,胸口隱隱作痛。只有完全放空自己,強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才能稍稍好受一些。
就這么坐了一夜,直到太陽升起,晨光熹微時,寧寒才有了絲絲困意,靠在梨樹上小睡了一會兒。
不知過了多久,寧寒突然聽到了有說話聲傳來,她趕忙坐起身藏到了最角落,遠遠看著一男一女并肩而來,男的正是江臨川。
江臨川這時已經換上了千絕山那些人們的裝束,黑發(fā)如瀑,傾瀉在后背上。
寧寒還注意到他腰間的酒壺已不見了蹤跡,而是添了兩個掛飾,一枚金絲流蘇玉佩,和一個點綴著珠石的銀色香囊。
雖然只隔了一夜,但看著如此模樣的江臨川,寧寒只覺得他陌生極了,仿佛他們之間從未相識過,也不曾那么親密過。
寧寒背過了身不再看他,只要多看他一眼,她心里的牽掛與不舍就會加深一分,那種突如其來的陌生感也會更甚一分。
她想把從前那個他牢記在心里,哪怕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