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兄?實在是巧,不想竟在此地與你相遇。”一名黑衣黑面的男子笑口大開,亮白色的一口牙突兀得礙眼。
被稱作趙兄的人作揖回禮:“莫不成柴大哥也是去到那九華山,參加三百年一次的入門試煉?”
柴大哥笑得不置可否,只“嗯哼”了一聲,輕佻的態(tài)度頓時讓人失去了交談的興趣。
他在一旁聽得清楚,暗自慶幸自己與生俱來的仙緣果然深厚,三百年難逢的機會居然被他撿了個正著兒。
他正邁步欲要離去,只聽那黑面的柴公子在趙兄背后冷言冷語地嘲諷了一句:“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資質(zhì),您要是能被選上,明兒個母豬都要上樹了吧!”
嘖嘖……他心中驀然一驚,原來相由心生這話不假,黑人黑面,心也是黑的。
“大膽!我派靈氣鼎盛!哪來的畜生也敢玷污了今日盛會?”九華山上,流光匯聚的仙人掌門眉心蹙起,甚是不悅。竟然不過一個照面,就召了靈劍欲要取了他的性命。
慌不擇路的他身受重傷,不自覺地癱倒在了九華山弟子的寢居門前?;蛟S也是天不亡他,有好心的弟子路過將他救下,悉心地包扎好傷口后,面無表情地為他取下一個名字:“以后不如就叫你‘白及’好了。”
白及,很普通的一個名字。字的書寫很普通,聽上去也是寡淡無味地要命。
說實話,他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名字,甚至有些厭惡九華山上這些人的狂妄自大……
午后的光芒正盛,像是無視這凌冽的冬風(fēng),給早已經(jīng)堵在校門口的人群平添了幾分喧囂鬧意。
今天是一中期末考的最后一門,距離考試結(jié)束還有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可校門口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吵吵嚷嚷的,簡直堪比菜市場,就連一中的幾個保安都有些受不了而分神出來維持了一下秩序。
西東東和隨行的同伴拉扯了許久,最后終于妥協(xié)下來,很不情愿地低聲啐了一口,這才邁著一雙腿向懶懶地靠在墻邊的男人走去。
男人對這些興趣寡淡,明明眉眼含情,頂著一張魅惑眾生般的臉蛋,可擺出的表情卻臭得要死,薄唇緊抿著,看起來并不大愿意與人交談。
然而事實證明,顏即正義。男人明明是站在了人群當(dāng)中最不顯眼的角落,可還是惹來了時不時往他這邊打量的三五目光。
就在五分鐘前,一名燙著大波浪卷的女生便攪動著手指上前搭訕,“你好,請問我能……”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男人的眉毛便是一挑,扭頭過來的瞬間,“不能”二字就那樣被他毫無違和地說了出來。倒好像,女生的搭訕本身就是在強人所難。
女生的臉紅彤彤的,似乎是被冬日的寒風(fēng)給吹傷了,低垂著眼簾,連聲音都愈發(fā)羞澀起來,只低低道了一聲哦。
西東東猛吸一口涼氣,總算是體會到了牡丹花下死的絕望。他眼睜睜地看著女生扭扭捏捏地走遠(yuǎn),用她那自以為是的電眼頻頻回頭。色鬼倒是風(fēng)流了,可殊不知臉也是該丟盡了吧。
電眼有沒有把墻邊的那個男人電到,西東東自然是不知道的,只知道把自己惡心到了才是真的。他伸出縮在袖口的兩只手來,狠狠搓了一把臉,才露出一個笑容上前:“嗨!你也在這兒接小孩?”
不得不說,有些美,遠(yuǎn)觀是一回事,近看又是另外一回事。這個男人即便什么動作都不做,什么話都不說,僅僅是往那里一站,便可以吸引盡足夠的目光,令他身邊的一切黯然失色。但真正到了近前,西東東才恍然驚覺,這張妖孽一樣的臉簡直是令人窒息??!
淺淡的發(fā)色在細(xì)碎的陽光下顯得蓬松松軟,一雙不那么強勢的眼眸之中更是光波流轉(zhuǎn),勾魂攝魄得很。只是,這種勾魂感顯然是男人留給旁人的映象,膚白唇紅的他實則很少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寒風(fēng)刺骨的天氣里,男人西裝筆挺,黑色的背帶褲包裹出筆直修長的雙腿,兩根帶子下的白色襯衫服帖地修飾著他的身形,領(lǐng)口似乎還有一個扣子沒有扣嚴(yán)實,里面的肌膚就這樣若隱若現(xiàn)地顯露出來。
這樣……騷的嗎?西東東強迫自己移開目光,忽然就明白死黨方才寧愿壓上一個月的伙食費也要求他來要聯(lián)系方式的行為了。也得虧他是一個鋼鐵直男,不然現(xiàn)場就彎掉的話,回頭難不成還要上演一出兄弟反目的俗套戲碼不成?
男人用饒有趣味的目光在西東東臉上盯了片刻,直到把西東東都盯得開始不自在而倍顯局促的時候,他才輕笑一聲作罷:“大叔你保養(yǎng)得不錯,想不到,孩子都上初中了?!?p> 這……西東東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是該炸還是該不動聲色地懟回去。他可是剛剛二十出頭,就算這家伙是恃美而橫,嘴巴也不用這么毒吧?
剛想好反擊的話,西東東卻瞥見男人已經(jīng)興致寥寥地再次移開了眼睛。很顯然,對方對于自己和那名前來搭訕的女生其實并沒有什么不同。之所以肯多賞臉說上那么一句話,也可能僅僅是訝于他的特殊個人愛好?
這種情況,貌似有那么一小絲尷尬呢!他西東東也是要臉的好嘛!大庭廣眾之下,他一個大男人舔著臉來問另一個男人要聯(lián)系方式,被對方拒絕了還不夠,堅持不懈地?zé)崮樫N冷屁股可還行?西東東轉(zhuǎn)過身沖著不遠(yuǎn)處的死黨拼命使眼色,妄圖請求死黨放過自己。
可惜西東東忘了,他的死黨閆明錄骨子里是一個十足見色忘義的家伙,如此還不夠,偏偏又是一個慫包。
閆明錄隔著人海又朝他比心又眨巴眼睛的,瞅那架勢,若是西東東今天不豁出去這張老臉,他閆明錄就可以做出當(dāng)場下跪的舉動來。
想想那個場景,雖然心中會是一番暗爽,可閆明錄不要臉,他卻不能不要。這么丟人現(xiàn)眼的事情,若是被妹妹看到了,往后他在家里活著還有什么盼頭?算一算這個時間,試也快考完了吧?
罷了罷了,幾乎沒有多猶豫。西東東舉起拳頭,狠狠瞪了閆明錄一眼,這才回身劃亮了手機屏幕,笑得諂媚:“小哥哥,我一見你便知道,人以類聚這句話,古人誠不欺我??!現(xiàn)在想想,以前二十多年簡直就是白活?!彼^不背四十多歲老男人這口黑鍋。
這樣自戀的人,倒著實少見。男人勾了勾唇角,難得有閑心開了口,只是說出口的話卻是與此毫不相干的:“快要放學(xué)了?!?p> 他這話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話音剛落,安靜的校園里果真?zhèn)鞒隽巳齼蓛傻逆倚β?,已?jīng)有學(xué)生交完試卷提前離場了。
西東東面色不由得為之一緊,如果妹妹出來剛好看到這個樣子的他……咬了咬嘴唇,西東東決定快刀斬亂麻,上前一步半抱起長樂的右臂來:“小哥哥,我們一樣優(yōu)秀,我對你可是惺惺相惜。你難道就不想告訴我你的名字嗎?”要不到聯(lián)系方式,那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再怎么樣,也要證明他比閆明錄那個慫包強。
嗯,西東東確實不是慫包。但可能是一個變態(tài)?
西西西背著書包和同伴一左一右走出校門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她的好哥哥西東東在眾目睽睽之下居然對一個男人死纏爛打,不過……
不過,這男人長得可確實好看啊!如此一看,她哥哥的行為就好像是一頭正在拱白菜的豬。
辣眼睛,深深地以西東東行徑為恥的西西西只想快步離開這個鬼地方,哪成想自己的好友曾雪卻一臉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扯著破鑼嗓子開始焦急地把她的新發(fā)現(xiàn)分享給自己的好朋友:“西,西西啊!那個人是不是你哥?我去哦,原來東東哥是這樣的?”
出來的學(xué)生并不在多數(shù),人群中還遠(yuǎn)沒有達到能混亂起來的程度。只是一派風(fēng)平浪靜之下,那顆躁動的心都已經(jīng)被淋上了滾燙的熱油。
眾人各自翹首以盼著自家孩子走出校門口,可卻又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偷偷往西東東和男人的身上瞥了起來。這畫面,沖擊性還真不是一點大!
“哥!”西西西終于忍不住,隔著老遠(yuǎn)開始叫魂。
她不信,自己的哥哥會是如此膚淺的一個人,這么不爭氣地就被一個男人迷住了:“你在家對著枕頭投懷送抱的時候,姿勢可比現(xiàn)在要熟練多了!”就算被男人迷住,一臉高冷的也該是他哥才對。憑什么西東東要去低三下四的?
哦喲!小女生不簡單??!西西西戴著藍(lán)色的醫(yī)用口罩,可如此讓人大跌眼鏡的話依舊不妨礙她立時成為了人群中最耀眼的焦點。
完了!安息吧!西東東覺得他們西氏兄妹從此可以在省重點的初中部留名了,留名的原因卻不是因為西西西未來可能會變得十分優(yōu)異的學(xué)習(xí)成績。
曾雪此刻也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自己的多嘴,她同樣戴著口罩,卻覺得薄薄的一層口罩根本遮不住自己因為太多人旁觀而火燒起來的面龐:“西西,我們在外面這么暴露你哥隱私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