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樂安像見了寶一樣,聞聲而起:“你怎么來了?”
付仲翼提了提手中的食籃:“閑來無事,做了些小點心帶給殿下。”
“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我殿下了!”時樂安繞過桌子,沖上前挽著付仲翼的手。
又想起時允安在場,定是要責備自己,連忙又松開去拿食籃:“正好我皇兄也在,讓他嘗嘗你的手藝!”
“皇上也在?”付仲翼略顯驚訝。
時允安:……
“什么時候來的?”時允安故作淡定地繼續(xù)進食。
付季玄微笑著:“在皇上讓臣躲在被窩里,偷偷告訴父皇的時候?!?p> 時允安又沉默。
半晌她才猛然反應過來,卻又沒有顯露,穩(wěn)著心神道:“朕說的是你們天啟國的付四皇子,可不是你啊,薛國師?”
“陛下又何必明知故問呢?”付季玄繼續(xù)微笑著道,“不過能這么快猜出來,是臣沒想到的?!?p> 屋內(nèi)四人,只有時樂安心思最為單純,其余三人都是八面玲瓏的心。
不過付仲翼顯然沒有心思攪和進來,再者他也相信付季玄能對付得來。
“你倒是有趣,一個皇子屈尊做國師,圖什么?”時允安吃得差不多了,放下調(diào)羹,宮人便上前來收拾,換上了茶杯茶盞。
宮人們動作很快,付季玄便等著她們收拾好了,才開口道:“哪里,比不上陛下能紆尊降貴。”
時允安笑容抿在嘴角。
又來了,這人每次和自己講話都不忘威脅一兩句。
“這算欺君之罪吧?不怕朕故意降罪嗎,付四皇子?”時允安很快便步步緊逼道。
“聽聞陛下寬宏大量,況且這個時候降罪,不太合適吧?”付季玄看了眼時樂安,意味深長,“臣看小公主可是很期待這樁婚事呢!”
時允安無話可說。
因為確實時樂安已經(jīng)動心了,付仲翼也是個不錯的人,她總不好在這種關頭扮演什么棒打鴛鴦的戲碼。
時樂安一塊糕點捏在手里許久,看著桌上兩人明槍暗箭,還聽的云里霧里。
半晌,她終于捕捉到關鍵字眼,手中的糕點一下掉回了碟中:“什么?什么付四皇子?誰付四皇子?”
她沒聽錯吧,剛剛皇兄朝著薛國師叫了聲付四皇子??
“你沒告訴她嗎?”付季玄挑眉看了眼付仲翼。
付仲翼搖頭:“沒必要?!?p> 付季玄有些懷疑:“什么意思?我還是不是你最愛的弟弟了?”
付仲翼溫和的笑了一下,揉了揉時樂安的腦袋:“她比較重要?!?p> 時樂安猝不及防被撩,但由于還沉浸在“薛國師就是付四皇子”的震驚中,沒來得及臉紅。
“你不是薛國師?”時樂安在三人的臉上掃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付季玄身上。
付季玄保持著懶散的笑容:“天啟國四皇子付淵,我們是平輩,殿下可以叫我季玄?!?p> “哦,陛下也可以?!备都拘洲D(zhuǎn)過來看時允安,眨了眨眼。
付季玄這張臉不宜看太久。時允安沉著臉色別過頭,若無其事地從付仲翼帶來的食籃里拿了快塊糕點。
她第一次嘗付仲翼的手藝。糕點做得很漂亮,外皮灑滿草莓干果。入口酸酸甜甜,還有一絲冰涼,是恰好好處的滋味。
時允安嘗了一塊,忍不住又吃了兩三塊,沒有再說話。
而時樂安平日最是護食,現(xiàn)在只顧著震驚了,沒有注意她面前已經(jīng)空了一碟點心。
“原來你就是付四皇子,難怪了……”時樂安盯著付季玄喃喃道,“我還以為避世的高人都長這么神仙似的,如果你是付季玄的話,那才說得過去。哦,皇嫂也夸過你呢!說你驚為天人……”
時樂安小嘴巴巴地講了半天,又想了起什么,眼睛亮閃閃地十分激動:“聽聞你母妃是天下第一美人,見過的人都形容是令天地美好都會為之黯淡,你可有帶畫像?”
付季玄沒想到時樂安對自己母妃這么感興趣,笑也僵了僵:“沒有?!?p> “啊,真可惜……”時樂安略顯失望。
付季玄:……
哪有人會隨身帶自己母親的畫像?他一不喪母,二不尋母,這多奇怪??!
時樂安目光慢慢收回來,低頭一看就見一雙白凈的手正伸向碟子的最后一塊糕點。
“皇兄!!”時樂安怒了。
“咳?!睍r允安有些心虛地伸回手。
“你怎么能這樣呢?我只是說給你嘗嘗,沒讓你嘗完??!你們做皇帝的,不是一樣東西只能吃一口嗎?!”時樂安欲哭無淚,只能憤憤盯著面前的人。
時允安抿了抿嘴角,有些委屈又有些無奈:“就是規(guī)矩太多了,我才到處蹭飯的嘛……”
她話說完,突然意識到場合不對,這里還有兩個外人。立馬回神正身,面無表情地假裝沒發(fā)生過。
付仲翼和付季玄同時訝異。
兩人來天啟國這段時日,從未見過時允安有這般低姿態(tài)。
付季玄心中一悸,波濤翻涌。剛才看著時允安那個小模樣,有種說不出的復雜感覺。
“就這一次?!睍r樂安也開始同情自家皇兄,嘴硬心軟地軟了下來。
付仲翼開口緩解尷尬:“陛下準備同我天啟一樣,在大贏開設女子書院?”
時允安點了點頭,用余光瞟了眼“女子書院”的提出者:“男女平等,這點的確值得效仿?!?p> 被瞟的付四皇子只顧著琢磨自己剛才心里的想法了,沒有注意到什么。
“是啊,季玄那時提出來時,也是所有人都覺得荒謬。好在父皇也信任他,季玄果然不負所望!”付仲翼有些自豪地拍了拍付季玄的肩膀。
付季玄終于被拍醒,默默無言地看了眼時允安。
時允安不知道他這眼是什么意思,又想起了時樂安剛才的話,道:“說起來朕也有些擔心,不知道二位會不會覺得朕此舉可笑,所以到時候還要煩請二位皇子幫忙?!?p> “……不會。”付季玄沉默了半天,終于開口了。
他目光灼灼,時允安常年無波無瀾的眸色竟也被掀起漣漪。
“這是必然趨勢,也是天下黎民能安生的必要基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