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泰拉的第四奴隸營地,一場準備已久的反叛爆發(fā)了,拉俄底號采集車里的屠殺剛剛結(jié)束,興奮的反抗者們找到幾件完好的防護服穿上。
在大喇叭中,清冷的機械女聲已經(jīng)不在具有威懾力,隨著一陣憤怒的撞擊,聲音戛然而止。
脫離奴役的龍人盧納多斯把自己的腳鏈解開后,看著砸壞喇叭的黑膚人類說:“如今這個聲音聽起來真令我著迷,我們自由了,她不在令人恐懼了。我想這一定是采集自巫王的聲音。我聽聲音就知道是她,她是個冰冷殘酷而又溫暖的女性?!?p> “這就不可能是采集自巫王的聲音,而且巫王根本不是人??傊@絕不是她的聲音。該死,這根本不重要?!彼涣餆煹呐艿簦埲司o跟著他的背影。
“哈哈,這些都不重要,我們自由了不是嗎?”擁有獨立于群體意志的工蜂興奮地高呼著:“既然擺脫了奴役,那么我應(yīng)該擁有自己的奴隸嗎?我也要買奴隸,這樣我也成為奴隸主,那樣我就必須要有一個配的上我的人類女人?!?p> 工蜂是善于建設(shè)和奔跑的種族。它們是巫王創(chuàng)造出來的種族。
“可是從生物學上看,你是一個蟲,你不該找個蟲嗎?”
工蜂沒有反駁,而是向一處倒塌的建筑廢墟跑去,然后蹲了下來。
它發(fā)出警告。
很快,每個人都找準位置躲藏好,或是躲在在不易察覺的陰影屏蔽當中?;蚴墙ㄖ斨?。
幾分鐘后,一群全副武裝的武士穿過寂靜無人的廣場,這些武士一定是向著他們起事的營地去的。
等到再也聽不到這些武士弄出的聲響,他們才陸續(xù)現(xiàn)身。
“告訴你吧,我喜歡女人,女性人類?!惫し涞匦迹骸拔沂菑娬撸瑥娬咭信涞蒙系呐栽谏磉??!?p> “聽,愚蠢的小家伙,這里是巫王的國度。你千萬別高興的太早,我們現(xiàn)在根本沒有自由,你忘了城里到處都是撕裂者嗎?這些野獸會撕碎我們并且吃掉?!?p> 一行人離開廣場不久,面臨一個棘手的問題,原本應(yīng)該接應(yīng)他們的反蓄奴者聯(lián)盟的人找不到了。
“他再也不會來。”工蜂確信地說道:“他死了?!?p> “現(xiàn)在我們必須做出選擇,朋友們,趕快決定,跟著我去找個或許存在的地道,還是各走各的?!?p> “還有其它選擇嗎?”獸化人露卡問。
“沒有。我們不可能等下去,這里到處都是奴隸制度的擁護者,巫王的死忠武士,他們隨時可能出現(xiàn)。還有吃人肉的怪物,循著氣味也會過來。等下去太危險?!?p> “可我們都聽說,魔法一直延伸到地下。觸碰到那面無形墻就會死的?!?p> “考慮不了這么多,就算地下也有魔法,那也只有這個選擇。難道在這里漫無目的等?我們的行蹤早晚會被他們知曉,必須碰碰運氣,運氣不好,死的也痛快,你還有我,都沒別的選擇。”
“那就走吧。”憤怒的龍人吼道,眼下別無他選。
“我認為我們應(yīng)該繼續(xù)等下去。哪怕會有戰(zhàn)斗?!鲍F化人一般不會逃避戰(zhàn)斗。
“我贊成她的。我也想英勇的戰(zhàn)斗,我們絕不要回避戰(zhàn)斗?!狈涑才d奮地舉著手中的劍:“我是最強的戰(zhàn)士?!?p> “你根本就不強小蟲子。不好意思,露卡,這次可不能如你的愿了。我打破鎖鏈的目的不是為了送死。巫王正在通過某種秘法徹底獲得自由,她會變成真正的獨裁者,我們當然可以讓更多人知道真相,前提是我們活著?!彼辉倮速M時間,決定拋下意見不同的人離開。
“好吧。你說服我了?!笨吹剿麄兌甲吡耍犊ㄒ庾R到自己勢單力薄,她最后選擇跟上隊伍。但她嘴里說道:“忘記你口中的陰謀吧,那些陰謀論到處都是,不過是巫王的長子散發(fā)的針對巫王的各種陰謀論的其中一個,我看他才是最不值得信任的。”
“你看,我們的星球,總有一天,我們兩個人將凌駕于一切人之上?!贝藭r,在遠離泰拉的地方,長子抱起法師,漂浮在高聳的云端。
“我不想凌駕在任何人之上?!?p> “可我就想這樣,你不想在上面嗎?總好過被人壓在身下?!?p> 法師目光溫柔地望向他:“不位居人上,就會被人壓迫。你不能得出這樣非理性的結(jié)論。人們生來不是要壓迫,而要平等的對待彼此?!?p> “我們這里不是烏托邦,不需要那么多平等,即使巫王不復存在,我也不認為平等就會降臨,難道不是我們?nèi)〈淄醭蔀樾碌闹粮哒邌??但我們會更加溫柔的統(tǒng)治,這就是我對人民僅有的恩惠?!?p> 法師卻搖了搖頭:“如果只是那樣,你真的需要打敗她嗎?你可能比她更糟糕。泰拉人已經(jīng)遭受了太多苦難,你沒有犯錯的機會了?!?p> 巫王的長子沒有說話,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思維已經(jīng)飄遠,不過法師永遠相信他一直都在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你高估了自己的理想。而我已經(jīng)付出代價,當然要獲得回報?!?p> 他對法師說道:“一件事要有回報,我才會去做。如果代價太高,我不會做。如果代價是你,我絕不會做?!?p> 法師認真地回答他:“我也做不到犧牲家人。沒人能輕言做到?!?p> “哦,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啊。”長子與她對視著,他露出笑容:“我說的話不一定就是真的?!?p> 她的眼神中沒有任何退縮,很堅定的告訴對方,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假。
“別忘了,我是巫王的兒子,天生就會說謊騙人?!?p> 法師知道他是獨裁者的長子,也相信巫王與他的關(guān)系比一般人想象的親密,不過她還是相信他。
“我始終認為,你也不該面臨這樣的選擇?!狈◣煕]有任何情緒地說。
“你這是誘導我站在巫王一方?”巫王的長子自然明白法師真正的意思:“看起來你在以退為進,表面上你擔心我難以抉擇,其實你也在擔憂那個我會在革命之后稱王謠言。
在很多人看來巫王的兒子難道不能成為新的巫王嗎?”話到這里后他想了想繼續(xù)說道:“何必這么恐懼我,我是那種推翻了僭主立即又宣布自己是僭主的人嗎?”
“我希望不是這樣的,但是,那些事情的發(fā)生難道不是在提醒我們,初衷很好的人也是會變壞的?如果他有決定別人生死對錯的權(quán)力,并且不會得到約束,事情就會變成這樣?!?p> “沒有人能約束我,我最開始是因為這種想法才加入進來的?!蔽淄醯拈L子意味深長地說出這句話,并開始回憶過往。
“事實上?!狈◣煶錆M歉意地說道:“你一直都在為我們的事業(yè)付出,但我們都在懷疑你?!?p> 她說:“你有時候表現(xiàn)的太過冷酷,太刻意的冷酷。”
巫王的長子第一次感到驚訝,但一切似乎又在他預料之中。
“并不是所有人因為你是巫王之子卻能站出來反抗巫王而相信你。剛好相反,在我們看來,巫王的兒子會背叛巫王,不可能是出于對勞苦大眾的慈悲心,你真正的目的只是利用革命把自己變成新的統(tǒng)治者。”
“整個星球都處于巫王的折磨,過去他們與異族戰(zhàn)斗過,可現(xiàn)在壓迫人類的正是這些曾經(jīng)的英雄。我的意思是他們曾經(jīng)是英雄。權(quán)力總是帶來不確定,把一切變得混亂。”
長子飛上天空,紫色之后,扭曲的暴風中一頭可怖的黑色魔龍發(fā)出咆哮,聲音如雷。
魔龍邪惡的生命形態(tài)令它周圍的生物感到恐懼。
這是法師再一次目睹到魔龍。她很清楚巫王之所以是巫王,就在于他們這令人生畏的恐怖形態(tài),魔龍擁有無限的生命,連帶著他們?nèi)祟惖纳碥|也不會腐朽。
呂西安正在沙漠中前行,當他感受到兄長的氣息后,頓時也有龍化的跡象,他迅速壓制住內(nèi)心的憤怒,他記得母親的教誨,年齡尚小時,當力量的主人,而不是被力量馴服,年長時,順從本心。再等等,再過一段時間,他就能真正駕馭這力量為己所用。
“他在憤怒?不,他的力量中沒有憤怒,這是他在女人面前炫耀自己?!眳挝靼餐茰y自己的兄弟,好哥哥,正在那女人面前炫耀自己巫王之子的強大力量,他想要征服那個女人,讓她乖乖臣服。
他不喜歡那個女人,因為那是個蠢女人。那些可恥的叛徒,他們自以為是,愚昧無知,假借高尚之名,難道他們可以欺騙我的哥哥嗎?當然不能。他也在說謊,也在欺騙,假裝被利用,其實在利用。
法師感慨于他那充滿魔力的身軀,“我在想,也許你成為巫王,也會是一個英雄。但你最終會墮落,每一個巫王曾經(jīng)都是英雄,他們現(xiàn)在卻沉迷于自己的力量無法自拔?!?p> “你錯了,巫王不是英雄,從來也不是,他們出于野心而戰(zhàn)斗,進行殘酷的統(tǒng)治。用不著幻想他們高尚過。泰拉的暴君告訴過我,她最初的目的就是為了統(tǒng)治?!?p> 魔龍的身軀漸漸縮小,鱗片消失,龍的尖牙消失,他重新變?yōu)槿恕?植赖淖兩沓掷m(xù)的時間越長,巫王的長子就越發(fā)邪惡,他可以感受到自己內(nèi)心在化龍之后漸漸變得暴虐。
“只要你相信我,我們就可以說服所有人都相信我,他們必須團結(jié)在一位真正能帶領(lǐng)他們的人身邊。”巫王的長子正在對法師說出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想法:“讓我成為泰拉新的公仆,我會讓一切變得更好,奴隸制度將被廢除?!?p> 法師臉色嚴肅地說道:“推翻泰拉的暴君,建立一個符合多數(shù)人期望的新泰拉,還是說僅僅是推翻一個巫王,然后上來一個新巫王?!?p> “那也比現(xiàn)狀好,泰拉兩萬年沒有發(fā)生什么變化,如果我們什么也不做,整個世界再過兩萬年也不會有任何變化。就從泰拉開始,讓我們成為第一個打倒巫王的城邦,對我多點信心,我只會成為公仆,絕不迷失,讓自己成為新的暴君?!?p> “抱起我。希望我不用為此后悔?!贝丝?,她充滿愛意的目光里只有他的存在。
巫王的長子抱起法師,法師神圣的氣息灼燒著他的皮膚,但是很快,所有的傷口都復原了。
法師臉色微紅,她已經(jīng)看到了不速之客。巫王的長子把她輕輕放下。
呂西安瘋狂地用靈能撞擊著結(jié)界,直到最后一刻,他快耗盡耐心,結(jié)界被從內(nèi)部破壞,而打破結(jié)界的不是別人,正是設(shè)置結(jié)界的人,巫王的長子剛剛伸出手指,死亡環(huán)繞他的指尖,一擊便摧毀了結(jié)界,這道致命的射線甚至還有余力,如果他想,他的確這么想過,呂西安會連同結(jié)界一起消失。
他轉(zhuǎn)過身,不去看自己的弟弟,有一個瞬間,理智被另一種瘋狂所取代。
“我全都聽到了?!眳挝靼泊舐暫暗?,巫王的長子對于他的到來略微皺眉。
“別相信他,事實上,他就是這么想的,他想當巫王,現(xiàn)在他想利用你們才會放下身段假談大義,不要等到他強大之日把你們?nèi)甲兂膳`才知后悔。我在此揭露這個家伙邪惡的真面目。我還要說,只有真正的君主可以統(tǒng)治泰拉,你不可能統(tǒng)治泰拉?!?p> 巫王的長子并沒有轉(zhuǎn)過身,他背對著呂西安,他的眼睛里閃過一種淡淡的光芒,呂西安在這個時間來到這里,他或許已提前知曉。
“不要以為自己可以逾越,倒是你,竟敢私自離開城堡。在強大的異界魔魂面前,你的智慧和力量都太稚嫩,遇上他,你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回到母親身邊,乞求她的仁慈吧,悠尼絲會原諒你的私自離開?!蔽淄醯拈L子轉(zhuǎn)過身。
呂西安既嫉妒又略微崇拜的看著自己的哥哥,他太符合一個巫王反抗者的身份了。但憑什么就一定是他,我也不差的,就因為他比我年長,所以就可以用這種教訓人的口氣說話。悠尼絲縱容他,卻總是訓斥我,威脅我。
“現(xiàn)在你讓我回去,難道就不怕我遇上什么危險,你只是長我?guī)讱q,能比我成熟多少,但是你確實比我有野心,悠尼絲還沒有衰老,可你已經(jīng)想取代她稱王了。”
“她永遠不會衰老?!蔽淄醯拈L子回應(yīng)自己弟弟的話,“根據(jù)我的預言,你現(xiàn)在回去不會遇上危險,再晚些就要出事了,那樣我也就不能讓你離開了。”
“哎呀,我親愛的血緣親人,我們果然是一個魔法的產(chǎn)物,連想的有時都一樣。正如你不會真的以為活的越久就越聰明越強大。那世界早就應(yīng)該被老頭子們統(tǒng)治啦。我也和你一樣的想法。這個世界崇尚的是年輕活力而不是衰老,所有的巫王都想著變得更年輕,沒聽說過他們得意于自己有多老的?!?p> 呂西安看了一眼法師:“我來這里不是要做你的敵人,只是想提醒你,媽媽快要失去耐心了。如果我還不能掌握魔法的真諦,她就要改造我。你認為她真的愛我們嗎?”
巫王的長子還是最初那句話:“你乞求她,她就會愛你。我?guī)筒涣四悖X醒靠自身,顯然,悠尼絲沒想到你真的會出城來找我,她告訴你要向我請教,只是想激起你的叛逆心,對我產(chǎn)生不滿的情緒?!?p> 呂西安:“我要是看不穿她的這點想法,那不成最可悲的人了?不是因為她的指使,是我自己也想來見你而已,我寧愿承受任何死亡的風險。”
呂西安帶著一種傷感的情緒,提醒自己的哥哥:“還有,別高估了她的仁慈。她可是巫王。她不會原諒任何不可控的行為,回去定有處罰等著我,可能是生不如死的那種。”
法師在一旁看著呂西安說道:“呂西安,你可能低估了她對你的耐心。”在法師看來,巫王對自己的孩子應(yīng)該不會這么殘酷。
“但愿如此,繆斯菲爾德,你這菲尼克斯家的鳳凰,到底還是不懂得巫王的無情。是我把她當親人,還是你呢?她再多不好,可也給了你身邊這個人生命,把他養(yǎng)大,他的回報是什么?那你又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嗎?因為我們都是無情的人。再次提醒你和你身邊的人,不要到了最后才發(fā)現(xiàn)所指望的依靠,其實是邪惡的弒親者,別自我欺騙,拿解放人民當理由服務(wù)那自私的野心?!?p> 繆斯菲爾德藍色的眼睛里似乎掠過一絲不滿之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只是反抗殘暴,你不知道反抗壓迫對于我們來說,意味著已經(jīng)把舊有的道德拋棄大半?!狈◣熃忉尩溃骸澳呐滤莻€有缺點的人,我們也希望借助他的力量?!?p> “自稱起義的也不一定是英雄,還有可能是叛徒,在巫王眼里你們就是叛徒,你知道她會怎么對付你們?!?p> 法師再次說道:“呂西安,謝謝你的提醒。我們會記住的。”
呂西安最后擁抱了一下自己的哥哥,然后頭也不回的走了。
“菲尼克斯家的鳳凰,你真有趣,敢于愛上這樣的人,他是個謊言與偽善的產(chǎn)物。告訴我,是你迷惑了他,還是他迷惑了你?!?p> 他不指望法師能夠清醒過來。法師顯然已經(jīng)被那些謊言迷惑,看不透真實存在的邪惡。
“也許,你可以試著說服他?!狈◣熆粗鴧挝靼策h去的背影,突然想到一種可能。
“永遠不可能?!蔽淄醯拈L子從后面抱住她,低聲說道:“別被他的語言迷惑,呂西安與巫王的區(qū)別只在于強弱,他們的政治理念無限重合?!?p> “可能是我把呂西安想的太天真,我真想把他變成我們的朋友。曾經(jīng),他是那樣的善解人意?!彼蛟S沒有意識到,泰拉的政治已經(jīng)把呂西安從原本的純善變成了一個充滿仇恨與憤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