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藤鞭抽到草堆里的女人還有些暈乎乎的,但憑借經(jīng)驗還是很快擺出防御的架勢。反應(yīng)之快讓慕雪菱和冷梓里感嘆不愧是鬼軍中的赤面,與之前任務(wù)中遇到的鬼軍完全不一樣。反應(yīng)快到連她們都反應(yīng)不過來,對方已經(jīng)擺好了防御的架勢。
慕雪菱和冷梓里對視一眼后,冷梓里向后退了幾步,手背在了背后,像是這場戰(zhàn)斗與她無關(guān)一樣的站在一旁閉目養(yǎng)神。
女人幾次看向冷梓里,確認(rèn)她確實不會參加戰(zhàn)斗才放心地與慕雪菱對視。
慕雪菱提起藤編就是個橫掃,女人向前彎腰雙手撐地,在藤鞭掃過頭頂?shù)哪且豢?,雙臂發(fā)力,在撲向人的同時開啟異能,一對貓耳和尾巴在她身上呈現(xiàn),原本的圓瞳也成了豎瞳,這就是她的能力——貓化,也就是擁有了貓的能力。
變長了的指甲直擊慕雪菱的咽喉,企圖一擊致命。慕雪菱當(dāng)即向后翻與對方拉開距離,可還是被削掉了幾根發(fā)絲。等再次站穩(wěn)時,貓女再次發(fā)動進(jìn)攻,暮雪菱當(dāng)機立斷揮舞藤鞭向人抽去,因為速度太快來不及停下,貓女這鞭挨得非常結(jié)實,直接被打飛撞到了樹干上。
“咳......咳!”貓女急忙捂住嘴,似乎是想止咳,可指間縫隙滲透出的血讓一旁觀戰(zhàn)的冷梓里迷惑不已。
為什么她咳出來的血是黑色的?我記得暮暮操縱的植物上的毒素并不是很大啊。
就在她思索的時間中,慕雪菱已經(jīng)和貓女交鋒過好幾次,但自從貓女咳血之后,她的速度就減慢不少,甚至她攻擊的力道也在減輕。這是她給慕雪菱最直觀的感受。
對此慕雪菱本人也是疑惑不已,她雖說是個半吊子的攻擊系天選者,但不至于在這短短幾次交鋒中,讓對手感到乏力。她也不是沒有看到貓女咳出來的黑血,但她藤鞭上所附帶的毒素并不足以致命,頂多造成減速,所以根本就不會有讓對手中毒而死的可能性。
如果慕慕的能力,不會讓對手最后因中毒而死的話;那么只有一種可能。冷梓里就這么靜看著,背在背后的手也放松地垂下,原本緊握在手的藥劑瓶也回到了她的腰包中。這個局勢到這個地步,其實也用不著她特意出手了。
在退到一旁的時候,那個藥劑就一直被她捏在手心,就是為了防止友人不敵而準(zhǔn)備的;可如果對方自身狀態(tài)不好,并且到了逐漸落入下風(fēng)的話。那她也就沒有出手的必要了。
貓女憑借著自身速度的優(yōu)勢與慕雪菱反復(fù)周旋,有幾次直接被藤鞭抽飛,仔細(xì)觀察就會發(fā)現(xiàn)她的速度已經(jīng)比最開始的時候慢了不少。
慕雪菱手中的藤蔓不是一般的藤蔓,冷梓里在心中暗暗道。那是生長于極北之地的冰凌藤,是一種極度耐寒耐磨的極寒植物,自身更是堅硬無比,哪怕拿鋼刀斧頭砍也不見得會留痕跡,在極北之地生活的人一般都會拿它來做武器;自身更是具有毒素,這種毒素并不足以致命,但會使人慢慢變遲鈍;這要是冰天雪地變遲鈍,那可是致命的。
可惜這里不是極寒地區(qū),不然貓女也撐不到現(xiàn)在。
慕雪菱的藤蔓再一次將貓女打倒,這一擊直接打到了她的腹部,她仰面倒在地上,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輸了啊......貓女倒在地上一聲不吭地想著,現(xiàn)在的她完全沒有反抗之力;過了一會她才開口:“我輸了,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
“不考慮再反抗一下嘛?”冷梓里走上前蹲在她面前,“這應(yīng)該不是你的實力吧?”
貓女愣了下,閉眼笑了,“聰明的女孩。”
“是什么讓你對我們手下留情?不只是因為你身體中的毒素,還有別的原因吧?”
貓女緩了會恢復(fù)了點體力,伸手拉開自己的衣領(lǐng),脖子那處有很明顯的黑紋;隨即又挽起自己的一只袖子,露出滿臂的黑紋問二人:“一問一答,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冷梓里和慕雪菱在看到黑紋的那一刻,神情從平靜變成了驚恐。她們身為輔助系,自然知道那些黑紋到底是什么。
“小梓.....慕雪菱臉色慘白,手指顫巍巍地指著貓女手上的黑紋,“那,那是!”
冷梓里的臉色十分難看,“Dark Ghost(黑亡靈)......”
二人之所以大驚失色,不僅僅因為這個黑亡靈是由暗冥自行研發(fā)的毒藥,更是因為......
“黑亡靈一旦入體,起初并沒有任何感覺;直到黑紋出現(xiàn)就會伴隨著疼痛,更可怕的是黑紋會蔓延到四肢最后蔓延到心臟!一開始輕微的疼痛也隨著黑紋的蔓延,到后面足以讓人生不如死?!?p> 關(guān)鍵是,它根本無藥可醫(yī)!
冷梓里看著貓女淡然的神情,仿佛中了黑亡靈的人不是她一樣??礃幼樱缇蛷淖铋_始的掙扎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模樣。
她在等待死亡。
“為什么......”冷梓里喃喃自語。
為什么暗冥自行研制的Dark Ghost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手下身上?
“因為失敗?!必埮畵纹鹕眢w,看著僅露出冰山一角的黑紋,臉上沒有絲毫表情,“這就是失敗的代價,以我的生命為代價?!?p> 因為一次任務(wù)的失敗,她被上層判定為了廢品。她永遠(yuǎn)不會忘記那一天,無論她如何掙扎如何反抗都阻止不了針頭刺破自己的皮膚,只能眼睜睜看著黑色的液體被進(jìn)入自己體內(nèi),最后被人拋在了空曠的白色房間。
無論她怎么呼救求饒,外面都像是沒人一樣,除了定點的三餐以外,沒有任何人和她接觸。等她從房間里出來時,已經(jīng)過去兩個月了。黑紋已經(jīng)爬滿了她的四肢,從走出白房間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沒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冷梓里沉默地看著貓女的后背,她根本無法想象眼前這個人是怎么度過這份絕望的。
那雙眼睛流露出的感情,她在另一個人身上看到過。
淡然無波的一潭死水,扔一顆石子也不會驚起波瀾。
這個人的心,死了。
“有時候我挺羨慕你們這些學(xué)生的,哪怕曾經(jīng)再黑暗現(xiàn)在也可以站在陽光下,不像我們?!必埮澏吨米笫志o緊地握住右手腕,本來就隱約可見血管的皮膚,現(xiàn)在更加明顯了,“我們從加入暗冥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注定了絕對不能失敗。如果失敗了,那就會失去自己的生命?!?p> “更嚴(yán)重的還會涉及到親人的安危?!?p> 在二人的攙扶下,貓女背靠橡樹,慢慢道:“我是孤兒,無牽無掛就這么死了到也無妨??衫锩嬗械娜怂麄冞€有家人,他們?nèi)绻×?,他們的愛人、朋友或是親人都會慘遭暗冥的毒手。”
“我曾經(jīng)親眼看見,那些人將一個任務(wù)失敗了的部下的家人全部活埋,在他面前……活埋的人里面還有他剛剛五歲的女兒。”
“我看著他在那嘶吼咆哮,從祈求魔鬼們放他家人一條生路,到最后詛咒他們不得好死。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看著。就這么看著土坑被慢慢填平,那個人絕望的神情?!?p> 這就是我們這些人失敗的代價。貓女閉上眼,她的口鼻都開始流出黑色的血。
Dark Ghost再一次發(fā)作。
慕雪菱連忙拿手絹去擦拭她流出的血,可不想越擦越多。冷梓里也嘗試著釋放自己的異能,看能不能讓貓女好受點。雷茲和璇風(fēng)趕到,看到了七竅流血的貓女和在那試圖拯救她性命的二人。
“學(xué)長……”慕雪菱的眼中盈滿了淚水,她的聲音在顫抖,“怎么辦……血止不住。止不住啊……”
璇風(fēng)上前將她抱在懷里,放任人在自己懷中哭泣,輕聲在她耳邊安慰道:“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雷茲本來也想上去勸阻還是釋放自己異能的冷梓里,可他到最后人沒了生息都沒有上前說一句話。
他說不出口。
貓女在臨終前握住了冷梓里的手,露出了輕松的笑容,這是她從前都不會有的。
“沒必要了?!彼吐暤?,“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
“我只有最后一個請求,請一定要把……藏在森林里的實驗室毀掉,咳咳——”黑血不斷從她口中濺出,沾染上了她的衣服和冷梓里的手,“拜托了……”
“我們會的。”冷梓里鄭重地點頭。
“謝謝……”說著,貓女頭一歪就這么沒了生息。
在意識模糊的那一刻她想著,眼前這個女孩真的好像那個人啊……
冷梓里跪了許久,才站到雷茲的身后??粗鹜虥]貓女,她沒有任何表情。她的心中只有恐懼。
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你了?
姐姐……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或許是治愈系特有的關(guān)系,她在那一刻聽到了貓女的心聲,那是她還未完成的叮囑。
【你是埃爾維斯的學(xué)生的話,一定會碰到時翎吧?幫我?guī)Ь湓捊o她,她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還活著,我見過她。】
時翎……冷梓里的手握緊,不留戀地跟著隊伍趕往下一個藏身地。
那不是翎燕的曾用名嗎?
—————————————
在藏身的山洞里,冷梓里安靜地坐在火堆前,慕雪菱早就蜷縮在她身側(cè)睡熟了。璇風(fēng)坐在她對面,輕聲詢問:“梓里,你還好嗎?”
她回應(yīng)人一個安心的笑容,“我沒事,請學(xué)長放心?!?p> “是嘛,那就好。”璇風(fēng)舒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悲傷到不想說話了,從火花完貓女離開到現(xiàn)在,你都一臉面無表情的樣子。”
“怎么會,從二年級做任務(wù)到現(xiàn)在這么久了,有些事總要學(xué)著去面對?!崩滂骼镉行o奈,拿起樹枝去撥弄火堆,讓它燒得更旺些;石壁上的影子,也隨著她的動作一晃一晃。
“只是需要花點時間而已?!?p> 璇風(fēng)張了張嘴最后也不知道說什么,只能撓撓頭叮囑她早些休息,就走到山洞外找雷茲去了。
雷茲感受到身后多了個人,頭也沒回地問道:“都睡了嗎?”
“我叮囑過梓里早些歇息了?!辫L(fēng)找了個舒適的位置盤腿坐下,“對敵人的同情,可不是好事?!?p> 他看似沒頭沒尾的話,在旁人聽或許很奇怪,可雷茲卻知道他的意思。
“確實,如果那個貓女是裝的,她們根本沒有機會活下來?!?p> “你說貓女為何會放棄抵抗,甚至還告訴我們森林里確實有實驗室?如果情報是假的呢?”
“將死之人的話還是可以信的?!崩灼澘粗箍眨c老搭檔搭話,“為什么會放棄抵抗這點,我覺得可能是黑亡靈當(dāng)時發(fā)作,她覺得自己離死不遠(yuǎn),又因為是暗冥給她下的毒懷恨在心吧?!?p> “不過這也只是我的猜測,至于具體原因還是問本人更好?!?p> “嘿咻?!辫L(fēng)一個鯉魚打挺從石堆上跳起,拍了拍手,“那就是誤解咯?!?p> “可以這么說?!?p> 死人終歸是不能復(fù)生,更何況是已經(jīng)失去活的希望的人。這么想著,璇風(fēng)不再多說,揮了揮手又重新走回了山洞中,他也得早些歇息保存體力。為了照顧隊里的女孩子,還有她們的心情,他和雷茲攬了今晚的值夜。上半夜歸雷茲,下半夜歸他,要是再不休息一會估計都起不來。
早點睡覺,對身體好~
雷茲沒有管搭檔戲精般的內(nèi)心活動,一眼不發(fā)地望著漫天星空,心情頗好地尋找著星座,雖然他也不認(rèn)識幾個。
這個山洞是慕雪菱親自找的,位置很隱蔽,如果不是仔細(xì)翻找還找不到這個地方,離暗冥的駐扎地有很長一段距離,能夠保證他們今晚不會暴露,可以安穩(wěn)地睡一覺。
雖說可以這么想,但該有的警惕還是要有的??蛇@也不妨礙他回想起些以前的事,他到現(xiàn)在還記得最初和璇風(fēng)搭檔時的樣子。
時間過的可真快啊……當(dāng)時再怎么抗拒的人,這一轉(zhuǎn)眼也搭檔了快七年了。
那時的自己還真是囧啊?;叵肫鹦r候的自己,雷茲不免輕笑出聲。難免回憶起當(dāng)年的場景。
自己當(dāng)時怎么說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