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萬仞。
人站在山腳下,何其的渺小,那一方穹廬只是天的一角。
周符林沒見過大海,這大山深處的天灰藍(lán),像是海面流動的游波,人居海底,大約也契合他此時(shí)的心境。
他看著日落,它看著水波游動...
周符林自心底排出一口濁氣。
唉....
他倒背雙手,品嘗著少年的空虛與迷茫,他應(yīng)該有一種詩人情懷,盡管他的語文成績不好:“我站在海底,一角的天空,沒有院落的窄小,也沒有海的容納,我想,我只守著這一方的三寸天堂....”
唉!
周符林又嘆了一口氣。
唉....身邊也響起長長的嘆息聲,周符林詫然轉(zhuǎn)頭,五歲的周符文學(xué)著他老氣橫秋的背負(fù)雙手,抬起稚嫩的臉看著那角天空藍(lán)。
嗤,周符林被他的萌樣給逗樂了。
周符文壓低高昂的頭,亮晶晶的眼睛望住周符林。
周符林裝模作樣的點(diǎn)頭說道:“弟,你很有做詩人的潛質(zhì)。”
周符文也學(xué)著哥哥裝模作樣的點(diǎn)著頭:“哥,你很有做詩人的潛質(zhì)?!?p> 他口齒不清,說話只有音節(jié):踏噠踏,踏噠噠踏。
周符林哈哈大笑,周符文跟著哈哈大笑。
嗯,好吧,我們一起做詩人吧。
少年與兒童,再度同時(shí)仰頭望天,一起發(fā)呆。
“哥,我要拉臭臭?!?p> “你這個(gè)...”周符林瞬秒崩潰。
他左右張望,選了一處低矮的草坪,牽著周符文的手走過去,替他脫下庫子,周符文自覺的蹲下。
“哥去拉點(diǎn)柴火,你拉完了叫哥,”周符林對周符文說道。
“唔,”周符文老老實(shí)實(shí)的回答,然后用力吭吭吭,很快,不大的空間彌漫著一股米田共的味道。
周符林惡心了一下,向小樹林走去。
周符文安靜的蹲著,幾只小草蜢跳過他面前。
“呃……”周符文轉(zhuǎn)頭叫他哥:“哥,烤螞蚱吃?!?p> 四周靜悄悄地,小樹林也悄寂無聲。
周符文提著褲子,撅著PP不敢動,兩只眼睛盯著草蜢,咂嘴,流口水。
“嘻嘻,小木頭,你在干什么呀?”幾聲壞笑,三個(gè)流里流氣的瘦小子走過來。
“拉臭臭,”周符文老老實(shí)實(shí)回答。
“臭臭好吃啊,哥給你吃一個(gè),”大癩不懷好意向他兄弟擠擠眼晴。
二癩一愣,問道:“哥,你要干嘛?”
“周符林這小子很不上道,咱們教訓(xùn)教訓(xùn)他弟弟小木頭,”大癩惡聲惡氣的說。
“上次他按住老子,下手可狠了,”王國衛(wèi)也恨恨的說著。
二癩殺氣騰騰:“對,搞-不了他就搞-他弟弟。”
三人不懷好意的圍住了周符文,二癩問:“小木頭啊,你餓不餓啊?”
“唔,”周符文傻傻的點(diǎn)頭。
“小木頭你知道不,臭臭是可以吃的,”二癩說。
周符文:“臭臭好臭?!?p> “有一種東西叫臭豆腐,你哥帶你去吃過嗎?”
“沒有?!?p> “臭豆腐就是用臭臭做的了?!?p> 周符文望著他們,他不懂得啥是臭豆腐,一聽說能吃就忍不住流口水。二癩偷偷把一顆小黑石子夾在指縫,然后假裝在便便旁邊的草坪上粘了粘,趁著周符林不注意,手指一滑黑石子滑到手指頭間。
他裝模作樣的把石子放在嘴邊,不停的砸著嘴:“好香好香,好好吃哦?!?p> 周符文疑惑的看著他,王國衛(wèi)催促他:“小木頭,你看二癩哥吃得多香啊,你再不吃就要被我們搶光了。”
大癩搶過二癩手中的石子,叭嘰嘴:“好吃好吃,真好吃?!?p> 周符文一臉懵,他人小嘴又饞,看著他們吃得津津有味,以為便便真的能吃而且很好吃,他伸出小手指想去捫他的便便,身后傳來一聲暴喝,猶如驚雷。
周符文被驚嚇,‘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周符林背著一捆柴火走過來,看見三個(gè)壞小子欺負(fù)他的弟弟,他狠狠把柴垛摔在地上,抽出一根腕口粗的樹枝,瞪紅雙眼。
三個(gè)壞小子害怕的向后躲了幾步,他們知道周符林打架狠,在整個(gè)鎮(zhèn)中排名前三。
大癩陪笑臉說:“符林你在啊,呵呵,我們和你弟弟開玩笑呢?!?p> “你開一個(gè)給我看看,”周符林舞動著手中的樹枝:“你信不信?今天我讓你好好的吃便便。”
大癩臉色一變,周符林好狂啊,他心里想:我們?nèi)齻€(gè)害怕你一個(gè)不成?他正想招呼他的兩個(gè)兄弟,周符林象只小老虎舉著樹枝向他直沖過來,大癩狂叫一聲:“你不能這樣耍無賴,干架不能不喊開始?!?p> 周符林與人打架從來沒有前奏,想-干就-干!更沒有兩軍對壘報(bào)啥名號之說,見人,舉起武器就-干,打甚招呼?
一切....在干-倒之后再談。
氣勢,銳不可檔!
大癩被嚇尿了,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二癩咬牙沖上去想擋在大癩面前,可周符林的動作實(shí)在太快了,手中樹枝已經(jīng)招呼在大癩的頭頂上。
‘嗡’的一聲,大癩哭了,還沒等樹枝做勢要打下來,幾道黃-液從他的檔里嘩嘩流下,二癩和王國衛(wèi)更是嚇得‘馬呀’一聲,屁滾尿流的逃走。
周符林用樹枝指著大癩問:“還打不打?”
大癩兩眼發(fā)黑,感覺心臟瞬間停止了跳動,他哭著求饒道:“不打了,不打了。”
周符林:“滾?!?p> 大癩提拎濕達(dá)達(dá)的庫子,邊哭邊向村口跑去。
周符林丟下樹枝,低聲問周符文:“弟,他們打你了?”
“沒有,”周符文看到狼狽而逃的三個(gè)壞小子,咯咯的笑著,把剛才差點(diǎn)被-陰的事給忘記了。
“難怪叫你小木頭,真是你爹親生的,”周符林又氣好笑,他捋下一把樹葉喝道:“撅定?!?p> 周符文乖乖的照做,周符林處理完他的PP,用剛才在小樹林拾到的空礦泉水瓶打了點(diǎn)小溪水給他沖洗,周符文覺得PP涼涼的不停的笑。
周符林替他抽好庫子,說道:“跟緊哥,別走丟了?!?p> 他把插在柴垛上的一捧野花拔下遞給周符文,周符文雙手抓著花束撒嬌:“哥,背背?!?p> “自已走,我要背柴。”說完,周符林拎起柴垛扛在肩背上。
周符文懂事也不鬧背,邁著小短腿緊跟在周符文的大腿旁走,二人前后跟行下了坡嶺,慢慢向著坡嶺下的村口走去。
夕陽西下,染紅了少年與兒童的身影,伴著周符文咿咿呀呀的兒歌聲,偶爾有吃草的老牛哞哞的合聲,影子越拉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