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鐵塔下的夕陽
時間回溯至一天前。
“我想去這鐵塔上看看,活了這么多年,還沒去過這么高的地方呢?!?p> “飛機(jī)飛得不比這高?”
“哼!跟你坐飛機(jī),飛機(jī)都裂開了?!?p>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誰讓我們把頭別在褲腰帶上?!?p> 天空是亮黃色的,那是鋪滿了灰白色建筑物的陽光的倒影,上了年頭的石板路,訴說著百年來的血與淚,訴說著太陽般輝煌的王權(quán)普照,述說著帝國的榮光和無可奈何的落敗,訴說著首都門前耗盡一代人的血戰(zhàn),也訴說著流盡鮮血后,曾經(jīng)的手下敗將閱兵時那囂張跋扈的身姿。道旁整齊劃一的四排梧桐散發(fā)著清香的氣息,從它們那矩形的樹冠上飄搖而下,揮灑在這樹蔭遮蔽的街道上。道旁人群熙攘攘,多半是外地的游客,他們或許會被街道兩側(cè)的奢飾品店所吸引,或許是來欣賞消逝在西方地平線上那迷人的晚霞落日,也或許是單純地來體驗(yàn)這浪漫的氣息??傊麄兌际莵硐硎軄黹e散度日的,這里沒有人會像我一樣,是為了最后的救贖去斗爭。
明斯基和應(yīng)庸洛夫前往了高架龍水道,而年泱,如某人,初見云志和我,則與阿爾法的橘子小隊一起前往F國。顧名思義,橘子小隊的隊長代號就是橘子,他和應(yīng)剛洛夫就相當(dāng)于應(yīng)庸洛夫的左膀右臂,是阿爾法小隊的核心成員。
說了這么多,還沒有說到重點(diǎn),這次的行動目標(biāo)很特殊,按照明斯基的指示,我們應(yīng)先到F國首都跟當(dāng)?shù)鼐€人晨九爺碰面,拿到線索好打探敵人的虛實(shí),然后再制定下一步的作戰(zhàn)計劃。而與此同時,橘子小隊則在城中獨(dú)自搜尋線索,瘋狗強(qiáng)這個陰險的家伙,沒有人知道他這次準(zhǔn)備了什么,我們必須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
人如其名,晨九爺是個C國人,打小長在皇城根兒底下,少時便是個紈绔子弟,是個城里有名的大耍兒。至于他到底有多么講究,這只有見了面了才能弄清楚,一般人的想象力可還真想象不了。畢竟人家晨九爺可是個有名有氣的中間人,世界上的軍火買賣人口貿(mào)易都是有所染指的。這波可是多虧了明斯基的引薦,如果沒有明斯基的親筆信,像我這種小角色混上一輩子也見不了晨九爺一面,按人家的話說,我這就是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話說回來,晨九爺與我們約定在鐵塔下的咖啡館里碰面,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下午四點(diǎn)的時候我們就可以拿到一部分近技組織的情報,希望與晨九爺?shù)暮献鲿苡淇?,畢竟他是個很有名氣的中間人,應(yīng)該不能做砸自己招牌的事。
“現(xiàn)在才兩點(diǎn),我們?nèi)ヨF塔上看看吧?!比缒橙嗽僖淮卧V說著他的心愿。
“走吧,好不容易來一次,不上去看看怎么行啊?!背跻娫浦疽哺胶偷?。
“行吧?!?p> 我們一行四人買了票,跟著人流涌進(jìn)了電梯的入口,很快,以銀灰色拱門為中心的十二條道路呈放射狀展開,F(xiàn)國的首都就如一塊被切成十三份的奶油蛋糕,上面星星點(diǎn)綴著這座城市近百年來的見證者,我們腳下高聳入云的鐵塔,它輕盈得橫跨了滿是梧桐卻又熙熙攘攘的街道,而街道的盡頭,便是雍容華貴而又不失莊嚴(yán)典雅的圣母院,不遠(yuǎn)處,則是波光粼粼的SN河,河水不慌不慢地流淌,就像慢節(jié)奏地生活在這里的人一樣。對岸,便是過去的帝王為了耀武揚(yáng)威而修建的羅馬風(fēng)拱門,以及他們歷代人所居住的宏偉宮殿。那里面,金制的舞會吊燈,做工考究的帷幔,細(xì)心雕琢的半胸像和栩栩如生的掛畫,藏匿著花香的圓桌木椅,令人難以想象的繁華奢侈這里應(yīng)有盡有……
就在我浮想聯(lián)翩之時,一陣“噼啪”的玻璃破碎之聲,把我的耳膜狠狠地震顫了一下,與此同時,一股暖流從身后飛濺而來,連忙從袖口處的小鏡子看向身后,好家伙,原來是我身后一名白衣男子被打中了,那名男子的上半身已經(jīng)完全碎掉,殘破的軀干僅留存到腹部以下,而他身后的鐵制墻壁,也出現(xiàn)了一顆直徑不小的孔洞。這種強(qiáng)悍的威力,恐怕只有反器材狙擊步槍才能做到,看來,敵人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我的行蹤,這顆子彈絕對是奔我來的。
“臥倒!快臥倒!”初見云志大聲地喊到:“這是恐怖襲擊,快臥倒!”
“什么!恐怖襲擊!”
“是中東的極端組織嗎?”
“他們是怎么來的,我們不應(yīng)該有防空導(dǎo)彈嗎?”
鐵塔觀景臺內(nèi)的游客驚慌地亂喊著,他們四處逃竄,沒有一絲冷靜可言,還有一部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好似都處于上帝視角一樣。
“我們快點(diǎn)從電梯上下去吧!”年泱說。
“不成!”初見云志冷靜地說:“電梯估計也被動了手腳,如果我們現(xiàn)在去坐電梯,恐怕正中敵人下懷!”
“你聽!那是什么聲音!”年泱用手指著遠(yuǎn)方,驚慌地喊道。
“可惡!是直升機(jī)!”我的臉色瞬間就鐵青了一片,這次鐵塔之行我并沒有攜帶任何熱武器,萬萬沒想到,這次的行蹤居然暴露了,而敵人已經(jīng)找上門來。
不過,我又仔細(xì)定睛一看,那是一架普通的民用直升機(jī),突然,它的艙門被猛然拉開,一個手持輕機(jī)槍的六尺大漢從艙門里探出了頭。
“哼!笑死,鐵塔上的擋風(fēng)玻璃都是防彈玻璃,除了這種大口徑反器材狙擊槍,普通的輕機(jī)槍根本打不穿?!?p> “噠噠噠……”那個帶著黑框眼鏡的六尺大漢一邊掃射一邊狂笑著,不過鐵塔的擋風(fēng)玻璃并沒有完全破裂,只是表面處形成了密密麻麻的輻射狀裂紋,而輕機(jī)槍的彈頭則產(chǎn)生了變形,根本無法穿透這層防彈玻璃。
槍聲響起后,鐵塔觀景臺里慌亂的人群瞬間安靜起來,他們一排排的蹲在了角落處,不敢出一言以復(fù)。
不過,敵人總是能給我?guī)硪恍@喜,只見那架直升機(jī)慢慢地靠近了鐵塔,然后那位六尺壯漢縱身一躍,將雙臂呈斜十字狀擋在身前。
“庫啦!”他的身體成為了壓碎防彈玻璃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居然從直升機(jī)上躍了下來,用身體撞碎了鐵塔的擋風(fēng)玻璃,落地后便是一個翻滾,緊接著又是一個鯉魚打挺在一地的玻璃碎屑里站起身來,說道:“我姓郭,因?yàn)槲液苷?,所以我是近技郭直!?p> 我仔細(xì)打量了這位近技郭直,他只有六尺多,僅能說是中等身高,但是他的身材極為結(jié)實(shí),并不是那種健身房練出的快餐肌肉,而是古代武將的那種膀大腰圓。還有,這人的長相十分的兇神惡煞,他帶著一副老套的黑色方框眼鏡,毛發(fā)稀少,緊湊的雙眼透露著惡狠狠的殺氣,表情猙獰得就像他媽被人家殺了一樣,密密麻麻的兩排焦黃色的尖牙在他那滿是污穢的嘴里若隱若現(xiàn),與此同時,他的嘴里還在呼哧呼哧地噴著粗氣。
“嘿!聽著,你這骯臟的家伙,你該把你的牙好好刷刷了。”
“呼~呼!刷牙?憑什么讓我刷???我不刷!”
“啊這……”
還沒等我說完,這個莽夫就咆哮著沖了過來,甚至連一個蓄力或者是助跑都沒有,撲面而來的氣流和他那沙包大的拳頭就直奔我的雙眼,哼!莽夫而已,我倒是要看看是他的拳頭硬還是我的利刃硬,折疊短劍,已經(jīng)被我握在手里了!
“啊……這……”我的雙手就好像被高壓電過了一下,而不久前還緊握著的折疊短劍也無可奈何地落到了地上,如此刺骨的麻痹感,哪怕是警用電棍也做不到這一點(diǎn),由于眼部義體受到了過激電流的影響,很快,我的視野便模糊了一大片,只能看得見近在咫尺的物體……
“這……這……”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蹌了好幾步,在一陣陣酸麻之中無可奈何地跌坐在地,恍惚之間,仿佛眼前有這電光一閃,緊接著一捧溫和而又有些甘甜的液體從我的嘴里涌了出來,濺得我滿身都是……
荒蕪的黑暗籠罩了大地,我孤身一人,在一片漆黑的蘆葦原里走動著,這附近,沒有一絲的光亮,也沒有一絲的希望,只有著死寂,只有著荒蕪,只有著隨風(fēng)搖擺的蘆葦原。在靜謐的黑暗里,搖擺的蘆葦之下,隱藏了一條潺潺流淌著的冥河,而我的面前,就是一艘擺渡在冥河之中的獨(dú)木舟。這里是冥府還是通往冥府的路上?我想不起來我應(yīng)該去做什么,好像是救贖,又好像什么都沒有。
“醒醒,醒醒啊!”
那遮天蔽日的黑幕被初見云志撕裂,他瘋狂地?fù)u晃著我的身體,拼命地呼喊著我的名字,而我的視野也逐漸明亮了開來。
“快,年泱和如某人要頂不住了!”
近技郭直揮舞著冒著暗藍(lán)色電光的鐵拳,蓄滿力氣向前轟擊一下,如某人頓時向后飛出了好幾米遠(yuǎn),重重地撞在了鐵塔的墻壁上,頭一歪昏迷了過去。年泱拼盡全力擲出了一把飛刀,卻被近技郭直一個勾拳輕易地?fù)趿讼聛怼?p> 見我蘇醒了,近技郭直立馬調(diào)轉(zhuǎn)了矛頭,他撿起了地面上的飛刀,如餓虎撲食般向我沖來??磥硭睬宄灰盐腋傻?,他的任務(wù)就完成了。
之前的那一拳,仿佛把我的五臟六腑都給攪亂了,汗液與鮮血交雜在了一起,濕透了我的風(fēng)衣,雖然我已經(jīng)看透了敵人的動作,但是此時此刻的我,已經(jīng)沒有能力閃躲了,我的雙腿甚至連站都站不起來,
“別怕,我來干掉他!”看到了洛冥決的傷勢慘重,初見云志深吸一口氣,撿起了我的折疊短劍,并將它展開到最長的位置,嘴里不停地給自己打氣。
“我可以!我可以!我……”
“別礙事!”近技郭直一拳砸了下去,初見云志應(yīng)聲倒地,他狼狽地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污,艱難地呻吟了幾聲,便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很快啊,都不到一眨眼的功夫,那個長相猶如山頂洞人的家伙就已經(jīng)沖了過來,用左手緊緊地抓住了我的衣領(lǐng),大吼一聲:“西內(nèi)!”
還沒有從麻痹之中完全恢復(fù)的我哪里會是他的對手,甚至連閃躲的動作都沒有,堂堂我洛冥決就這樣被近技郭直拎了起來,而且他那腥臭的口水噴了我一臉。
“晦氣?!?p> “你說什么?”
“晦氣!”
“再說一遍?”
“晦氣!”
“我都聽見了!”
近技郭直的表情瞬間猙獰得就像全家被我殺了一樣,雙眉向后勾起,油乎乎的鼻子和抬頭紋一并皺了起來,眼睛瞪得像一副銅鈴,他舉起右手緊握的匕首,狠狠地扎入了我的胸膛,而我頓時雙眼一黑,再次失去了知覺。
朦朧之中,一個黑影撲了過來,差一點(diǎn)就把近技郭直給扳倒,可惜近技郭直的身板太結(jié)實(shí)了,他敏捷地向后撤了一步,迅速地站穩(wěn)了腳跟,隨后按住那個黑影,掄起鐵拳就是一通亂打。
在這電光交錯之中,我注意到了一個小細(xì)節(jié),近技郭直的拳套具有放電功能,而我之前的麻痹感,也一定是這玩意兒造成。
“快,用那把匕首……”
我扭頭一看,那是初見云志在提醒著我,他的傷勢也很嚴(yán)重,所以……這次……只能靠我自己了……
將雙手握在了插入自己胸膛的匕首上,慢慢地,慢慢地將它拔出來,這緩緩來襲的劇痛感,使我有氣無力地不停呻吟著,匕首表面流淌的鮮血,與嘴角里溢出的鮮血是一樣的溫和而又滋潤。不遠(yuǎn)處的年泱,在一道道電光交錯之中,已經(jīng)被近技郭直打得半死不活了。盡快,一定要盡快……
看得出,我的雙手在顫抖,我用盡了最后的氣力,半躺起身,拔出了這把匕首,再將它高舉在前,向著猖獗的敵人,就是信手一揮。
匕首從近技郭直的右眼刺入,輕而易舉地貫穿了他的頭顱,銳利的刀刃從他的腦后刺出,我看到了他臨死前的驚恐,也看到他筆直地向后倒下,他死了,是啊,我也納悶,他這就死了,我甚至還有著一股意猶未盡的感覺,或許,這就是他的宿命吧。
我靜靜地扎上一針?biāo)僮铀巹?,慢慢地坐下,靠在墻壁上一個比較舒服的位置,仰起頭來長舒一口氣,唉,又是一場有趣的纏斗,可惜,就怎么結(jié)束了。
F國鐵塔頂部決斗,近技郭直,落敗,被匕首貫穿了頭顱。
“鐵塔下面全是F國警察,我們得想辦法離開這里?!?p> “F國警察?當(dāng)他們看到我們的時候,那幫F國警察是不是應(yīng)該高舉雙手投降呢?”
敵人的直升機(jī)駕駛員見勢不妙,慌慌張張地掉頭飛走了,不過,這可是F國的首都,捅了這么大的婁子還想跑,哪有這么容易?
不出一秒,一發(fā)空對空導(dǎo)彈便將直升機(jī)炸得粉碎,爆炸產(chǎn)生的高溫令人難以想象,直升機(jī)的殘片在半空中就氣化了,甚至都沒有殘骸落到地面上。我小心翼翼地爬到窗戶邊緣,好家伙,這次連F國軍隊也來了,幾輛勒克萊爾主戰(zhàn)坦克后面便密密麻麻的步兵小隊,而空中,幾架阿帕奇武裝直升機(jī)圍繞在鐵塔四周,并且用探照燈審視著塔內(nèi)每一個角落。
“怎么辦?難不成還得殺出去?”顯然年泱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陣仗,頓時慌了起來。
“怕什么?”我冷靜地說:“我們是鐵塔上的游客,我們是憑票進(jìn)來的,我們也是這次恐怖襲擊的受害者?!?p> 一隊F國士兵破門而入,他們舉著槍四處巡視著。而我們一行人跟其余游客一樣,靠著墻蹲了下來,沒有受到絲毫的懷疑。
夕陽逐漸消逝在西方的地平線上,夜色即將降臨,但人群熙熙攘攘的喧鬧聲會壓制住一切夜晚本該留存的靜謐。這波……這波又是我贏了,哼!瘋狗強(qiáng),我們走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