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蘇易說的清絕百年禮是在年底,還有很長時間,不過禮部乃至民眾們都已經(jīng)開始著手準備起那天需要用的物什,朝中的大人物也都忙活起來。
每個月月中的月亮都格外的亮,慕寧百無聊賴地獨自在慕星河的小院里發(fā)呆,忽而她俶地起身,輕盈地躍起朝內(nèi)城的方向潛去。這個時候的慕寧輕功進步非常大,完全可以避開羽林軍的監(jiān)視,她微微一笑,繼續(xù)向內(nèi)城深入。
楓菱殿,慕寧穿一身深藍衣衫半蹲在屋頂上,目前還沒有被發(fā)現(xiàn),她看著底下的兩人心里暗怒:臭白叔,果然在這里。慕星河早就注意到她了,從她距離楓菱殿五千多尺的時候,但并沒有拆穿她,他用余光掃了一眼慕寧的位置,繼續(xù)跟小皇子下棋,“該你了?!蹦叫呛訉ρ矍叭苏f道,那人右手拿一顆棋子做思索狀,一眨眼間落子,開口說道:“慕姑娘既然來了,便下來一起喝杯茶吧。”慕寧聽見自己名字,心想這都能被發(fā)現(xiàn)便縱身跳下屋頂,她拍了拍身上沾上的塵土,看了眼一旁阻攔的侍衛(wèi),那個皇子繼續(xù)說:“退下吧,都是朋友,不必驚慌?!睋踉谀綄幟媲暗膫z侍衛(wèi)收刀站回原位。慕寧走過去直接坐下,朝慕星河抱怨道:“白叔你真偏心,說好教我練功人卻不見了,沒想到居然在這里跟這個小屁孩下棋,哼,過分!”眾所周知卻邪育有三子,這卻涼是最小的一個,年僅十六,跟碎星派的白虹一般大,在慕寧眼里自然還很小。此刻旁邊的侍衛(wèi)聽見慕寧如此不敬想要對其動手,都被卻涼攔下了?!安恢媚锷钜乖煸L我這楓菱殿有何貴干?”卻涼又落下一子說道。慕寧打著哈哈:“早就聽說小皇子英俊瀟灑年少有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卻涼輕蔑一笑:“這話從你嘴里出來怎么這么敷衍?”“哪有,句句屬實,”慕寧也不拘束,在他們旁邊坐下,“白叔,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么跟這小皇子那么熟?”
慕星河笑了笑:“你輸了,殿下?!蹦綄幰活^霧水。
卻涼雖然最小,卻因為生母早逝并不怎么招人稀罕,年僅六歲就被送到敵國做質(zhì)子,直到卻邪當上清絕王才接回來,一個人在外面一待就是十年。回來的路上又被大皇子的人埋伏,那個時候慕星河偶然路過便出手將他救下來,于是就一直很依賴他。
亥時已至,他們依然在下棋,慕寧閑的無聊,經(jīng)慕星河默許后起身一躍而起悄咪咪去別的地方看看。
慕寧在屋頂上滑翔了一刻鐘,各宮殿差不多都已經(jīng)睡下了,只有那個地方還亮著燈,那是卻邪的云琊殿,慕寧身形隱秘,輕功超然,過去的時候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只見殿內(nèi)人掌燈而出,在院里的石桌旁停下,靜默的發(fā)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旁伺候的宮人貼心地為他披上一件羊毛大麾便在遠處侯著去了。
“什么人?”卻邪淡淡輕抬嘴唇,同時也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可以躲過羽林軍的監(jiān)視直入內(nèi)城,又沒有覺察到殺氣或者一絲不友好。慕寧已經(jīng)盡力隱藏自己了,本來還為自己功力長進有點得意卻還是被發(fā)現(xiàn)又有些失落,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慕寧輕輕跳出來,方才的太監(jiān)應(yīng)該是睡著了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邊的動靜?!澳闶呛稳耍俊眳s邪問道。慕寧看那人此時穿著很松垮,但氣質(zhì)眉宇間透出一股迷之王者氣魄,便猜到那人身份,向前抬了抬手說道:“您就是卻邪陛下吧?小女子失眠四處溜達不知到了何地,無意闖入還望海涵,您別生氣,我這就走?!闭f完準備騰空離去,卻不料卻邪忽而快速移動身形將她攔下,饒有興趣地說:“怎么,你夜闖孤的寢宮玩夠了這就想走了?”慕寧轉(zhuǎn)回身:“那您是要罰我?我真的只是瞎轉(zhuǎn)沒想打擾誰?!眳s邪又向她走了幾步,慕寧連連后退,心想這可咋辦,自語了一句:“白叔救我。”沒料想被那人聽見,卻邪停下腳步,淡然說道:“你說的是哪個白叔?”“是小皇子的門前客,白生大俠。”“喔……”卻邪若有所思。
“方才見陛下神情恍惚,似乎在思念著誰,”慕寧試探的問,“可是某個琴師?”卻邪陡然目光如炬,也許是不愿意被人提到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又神色平淡:“你怎得知道,你好像并不怕我?!薄坝惺裁春门碌?,不過是一個癡心人罷了,我認識你思念的那個人,柒寒湖,可對?”卻邪不知為何看她有些天真又無懼,便不打算責(zé)怪她。也許是做清絕的王受萬人敬仰不得不約束自己,這些話從來沒有與人提起,他們不知道也猜不中自己心中的苦悶為何。
卻邪第一次見柒染是在一次偶然出城,那個時候柒染在妙舞坊做樂師,他第一眼看到他就心動了,超脫世俗不談性別,那樣一個清新典雅不似出于俗塵的白衣公子,能彈奏出世上最美妙的琴曲,回眸一眼即是萬年,然后便邀請他為宮廷樂師,只愿時時能看到他。只是苦于無法訴說,這份感情太沉重,必然不會被世人接受。
半個時辰,慕寧縱身離去,她們不會告訴任何人卻邪的秘密,包括蘇祁與慕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