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亂草迷行路(二)
肆無忌憚?哼!
麩人此時突然大肆抓捕醫(yī)士,不知和北面的彥昭王有沒有關(guān)系。
倘若有關(guān),北面堪憂。
陸淵緩緩站起來,沉默看著不遠(yuǎn)處,心中起伏不定。
麩人一事還需日后花大量精力去探查,如今當(dāng)務(wù)之急是蒙辛。
蒙辛現(xiàn)在生死不明,找不到神醫(yī)就一點希望也沒有,但自己出來已經(jīng)快兩日了,再不回去不知府中還會有什么變化。
他的視線沉沉掃過一旁,兩匹駿馬正并排系在大樹前,其中一匹黑馬已經(jīng)有點不耐,前蹄刨了刨地上的泥土,仰起鼻孔,用力嘶吼一聲,朝天上噴出一口濁氣來。
一旁的鐘云見主子始終不說話,也跟著站了起來,試探地開口問道:“爺,找不到神醫(yī),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傅知桓他們還在鎮(zhèn)上等爺?shù)南??!?p> 陸淵聽完卻沒有開口應(yīng)他,大手輕輕撫上腰側(cè)劍柄,靜靜從那匹黑馬上移開視線。
這時,一個清亮的聲音冷不丁在耳邊響起,
“那個,陸,陸大將軍,”
坐在大石頭上的趙清珩仰起小臉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疑惑問道:“你們偌大一個北府,竟然找不到合適的醫(yī)士?”
“嘁,你懂什么?”鐘云一臉不屑地瞧著他,“軍中醫(yī)士雖多,卻只看尋常病癥,像這種……”
說了一半?yún)s不敢再往下說,他抬起頭小心翼翼覷了眼主子。
果然,陸淵不知何時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來,目光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咦,你怎么不往下說了?”趙清珩妙目一轉(zhuǎn),小手自信地拍了拍胸前,
“你可別小瞧了我,我跟外祖習(xí)醫(yī)整整十年,說我不懂別的也就算了,說我不懂醫(yī),簡直就是莫大的侮辱!哼,我告訴你,世間之大無奇不有,我在外祖跟前可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毛病呢,搞不好你連聽都沒聽過!”
陸淵聽完,忽然心中一動。
“你就使勁吹吧,反正你外祖如今不在這里,現(xiàn)在就算你頂了他神醫(yī)的名號,也沒人揭穿你?!辩娫茡u搖頭一臉嗤笑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
趙清珩小臉一紅,嚯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聲囔道:“你少瞧不起人!你懷疑別的都可以,就是不能懷疑我的醫(yī)術(shù),我可是外祖唯一的傳人,將來還要將他的醫(yī)術(shù)發(fā)揚(yáng)光大呢!”
說完橫眉豎眼望過去,一字一句道:“來,你倒是給我說說,貴府上的病人到底是什么癥狀,說不定我立馬就能找到病因。”
“就你?”鐘云捂著嘴又嗤笑一聲,“你小小年紀(jì),能懂什么,怕是連一次診都沒出過吧!你就饒了咱家爺吧,回頭別再給爺弄出人命來!”
“你!”趙清珩氣得牙齒直打顫,一時竟不知回他什么話好。
“阿珩,”
這時,一個溫和的聲音緩緩傳來。
趙清珩應(yīng)聲望去,那人背光而立,身后婆娑的樹葉忽上忽下飛舞著,映照在他臉上,鑿刻出一道道柔和的印記。
說話的正是陸淵。
他一瞬不瞬盯著少年,像是思考了很久,薄唇微動,“你果真見過許多奇奇怪怪的病癥?”
“連你也不信我?”趙清珩臉上的紅色已經(jīng)慢慢燒至耳后,冷笑一聲,
“陸大將軍,你可別忘了,要不是我在壁山上幫你解了移情,你現(xiàn)在便是一個廢人!”
移情?那是什么東西?
鐘云疑惑地看看少年,又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主子。
陸淵目光沉沉掃過少年搖晃的身體和他的傷腳,最后,視線一定,“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既然我屬下一時找不到你外祖,我看你還是先回山上去吧?!?p> 說完頓了頓,使勁攥緊手里的劍柄,狀似無意地嘆了口氣,“既然連我府中三位名醫(yī)都無法看出蒙辛究竟得了什么毛病,就算找來你外祖也未必有用,算了,鐘云,我們還是走吧?!?p> “爺,咱,咱真就這樣走了?”鐘云一臉疑惑地看著主子。
您辛辛苦苦將這臭小子背下山,就這樣走了?
“不然呢,”陸淵冷冷看著他,隨后伸出手指了指身后的趙清珩,一字一句高聲說道,
“我總不能把他帶回去吧。你都說了,他年紀(jì)尚小,就算跟我回去也不可能治好蒙辛,搞不好還得弄出人命來!”
竟然瞧不起我!
趙清珩的怒氣像一簇霍然而起的火焰,直接燒到了胸口。
“也是,”鐘云點點頭應(yīng)道,“那我給您牽馬去?!?p> 誰知此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大喊,
“等等!”
陸淵聽到這個聲音,唇角好似彎了彎,閉上眼睛,然后睜開,慢慢轉(zhuǎn)過身來。
恰巧對上少年清亮的目光,
“陸大將軍,我不回壁山,我要隨你去北府醫(yī)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