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緩緩行到跟前,淡淡掃了一眼旁邊垂著腦袋的范儼,躬身朝顧戟端端正正行了一禮,
“殿下遠道而來,臣卻有失遠迎,還請殿下治臣的罪?!?p> 顧戟一愣,收起臉上的笑,眼角浮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神色,“臭小子,五年未見,你長進了啊,竟然跟我打起了官腔!”
說完雙手虛虛一抬,輕輕扶起他,又仔細瞧了半晌,然后嘆了口氣,“寧湘要是看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也不知是喜還是憂?!?p> 提到二姐陸寧湘,陸淵心頭微微一顫。
雖然離開金陵已經(jīng)五年,但牽系自己的這縷親情又豈能輕易割斷?夜深人靜之時,自己偶爾還是會想起母親和二姐,也不知她們過得好不好。
想到這里,他眉間微動,一聲“姐夫”便自然而然脫口而出。
顧戟的劍眉瞬間高高揚起,剛才那抹笑意又重新回到臉上,點點頭,“你這樣叫我,我聽著才順耳?!?p> 說完他若有似無地瞥了一眼旁邊始終低垂著腦袋的范儼,一字一句說道:
“你要記得,不管父皇給我的身份有多尊貴,你和我畢竟是一家人,無論何時何地,都不可生分?!?p> 陸淵眸光閃亮,笑意也自嘴角緩緩溢出,“嗯,姐夫,我知道了?!?p> 說完頓了頓,略有遲疑地問道:“二姐,二姐她還好嗎?”
顧戟斜斜覷了他一眼,板著臉重重哼了一聲,
“阿淵,寧湘現(xiàn)在可是我的正妃,怎會不好?我與你本來就是舊友,如今娶了你阿姐,若是對她不好,你豈不是要和我拼命?”
說完調(diào)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再說,你現(xiàn)在可是大將軍,手握重兵,我可惹不起你?!?p> 陸淵瞬間哭笑不得。
“我這個大將軍,還不是當年求了你三日才幫我謀來的!”
說完兩人仿佛都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暢快淋漓地大笑起來。
一旁的太子侍衛(wèi)們此時終于把心放回了肚子。
太子性冷,那要看碰上的是誰,這不,碰上陸淵,平時冷得像塊冰的太子轉(zhuǎn)瞬就融化了。
可偏偏有人還是不安分。
一旁垂著頭的范儼突然陰陽怪氣輕咳了一聲。
陸淵這才回過神,斂起笑意,沉沉打量著他。
過了好一會,他才恍然大悟般一扶額頭,略有歉意地說道:
“哎呀,淵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范秉筆也來了北府,實在是失禮,多有疏忽,還請范大人勿怪?!?p> 一個大活人就杵在你面前,你會看不見?你是瞎了還是傻了?
范儼心中一陣冷笑。
然后定了定神,猛地抬起頭,勾出蘭花指在陸淵面前使勁擺了擺手,扯著自己肥碩的兩腮,露出一個諂媚至極的笑容,
“陸將軍這話說得,豈不是折煞了奴嘛,奴在陸大人面前算個什么東西哦?!?p> 說完頓了頓,意味深長地拖長了尾音,不疾不徐道:“奴不過是擔著皇上的重托,來此給大人遞點話罷了?!?p> 我呸!
陸淵身后的劉琮暗自啐了一口。
這話陰陽怪氣的,讓人聽了渾身起雞皮疙瘩。
太子顧戟的面上也浮起一絲郁色,眼風鋒利劃過范儼的臉。
會不會好好說話?說正事!
范儼笑嘻嘻迎上顧戟的視線,卻碰了一鼻子灰,粉團似的面皮頓時一僵。
他只好收回臉上的笑,伸手默默從懷里掏出一卷明黃的東西,扯著嗓子喊道:
“大將軍陸淵,聽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