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 將生命贈于信任之人

　　“Frisk......”

　　Chara張了張嘴，擔心地握緊了Frisk的手。她感受到身邊的女孩在微微顫抖。

　　然而對方只是莞爾一笑：

　　“之后，警察如期而至，處理了房屋里的尸體，并帶我送去醫(yī)院進治療?！?p>　　“他們都以為我受了重傷。然而，除了槍擊造成的脫臼和手腕扭傷之外，我什么事都沒有，再之后就是筆錄。我當時幾乎是下意識地將所有過程都面無表情地敘述了出來?！?p>　　“包括我握著槍，親手射殺了那個女人，全都詳詳細細地講了一遍。大人們都驚呆了，一個七歲的小孩又怎么能如此冷靜地描述出這樣可怕的事實?！?p>　　“......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p>　　“最后我才了解到，那個女人的精神出了點問題，殺人成癮，曾經(jīng)犯過多起闖入家室的殺人案，可惜都沒能抓住她。這可是個重大的案子。不過為了保護我的隱私和成長，他們在報道上將那女兒的死因標注為【因槍走火而死】?！?p>　　“哪怕是這樣，事實也不會改變——是我，舉起了槍，殺死了那個人。我真真切切地殺了人，卻依然和正常人一樣生活。這不是很諷刺嗎？”

　　Frisk的嘴角抽搐了幾下。她露出苦笑，接著說下去：

　　“我不明白我是怎么忘記這件事的，又是怎樣忘得如此一干二凈。我根本想不起來這件事，若不是因為那該死的EXP?！?p>　　“也許我對父母的教誨太執(zhí)著了。‘不要為過去的事所影響，人總是要前看的?！沁@件事，是否也是‘應該忘卻’的呢？”

　　“我對負面情緒的感知，大概就是從那時起就失去了吧。”

　　Chara低著頭，將身體朝著Frisk靠了些?！皩Σ黄?，我的話影響到你了吧......”身邊傳來這樣的耳語，她馬上驚慌地搖了搖頭：

　　“......沒有的事??！我還沒有那么脆弱啦?！彼话驳厣詈粑?p>　　Frisk見狀，不自在地撩了撩頭發(fā)，憔悴的眼神完全不見剛相遇時的活力。她痛苦地抱住了頭，不斷地喃喃自語。

　　“我才是最糟糕的人吧，做出了那么多不可原諒的事......殺了全部地底的怪物......”

　　“你解脫了他們，從這個悲傷黯淡的世界?！盋hara反駁道。

　　Frisk依然看著地面?！安?，不應該這樣的。這一定不是最完美的結局。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窗外的光更暗了，也許夜晚將至。往往這時，她應該和Asriel和Light在瀑布仰望“群星”才對。

　　怪物死后，化作的塵埃會裹挾著靈魂碎片，飄往遙遠的地平線，最終化為一顆星星。

　　墜落之后，Toriel為她和Asriel溫柔地蓋上被子，講著如此的故事。

　　現(xiàn)在的“夜空”......應該是繁星滿天吧。

　　Chara微微瞇起眼睛，用手擋住視線。透過縫隙的微光，似乎有支離破碎的透明碎片從地面升起。

　　“這里......曾經(jīng)是遠古時代怪物們的圣地。每到一個特殊的時刻，怪物首領就會與五神使一同前往地底，在此祭祀死去的族人?！?p>　　熟悉的聲音忽然想起，Chara反射性的急劇回頭，伸出的手卻只觸碰到空氣。

　　“Light？!你在這里嗎？”

　　那聲音卻不管不顧地繼續(xù)在Chara腦內(nèi)回蕩：“你知道為什么這里依舊光芒閃耀嗎？其實這里最初的色彩，就是純凈的銀色啊。”

　　“每一次的祭祀，都會有純粹的魔力匯聚至此，從古至今，無數(shù)歲月流逝，魔力一點點積累，最終爆發(fā)出代表永恒希望的金色光芒?！?p>　　“那位【審判者】的【神諭】，也正來源于此啊......”

　　“......Light!!”

　　Chara又急促地呼喚著舊友的名字。

　　＊但是誰也沒有來。

　　忽然，她感到左手被緊緊握住了，并且......

　　“其實我很早就開始懷疑了?！?p>　　Frisk輕聲到。隨后她的手指深入了白色的護腕。

　　Chara渾身一激靈，迅速反應過來想要反抗，但Frisk的力氣大得出奇。只是輕輕一扯，護腕便被拽脫下來。

　　“......果然?！?p>　　Chara瞳孔驟縮，她的呼吸聲開始輕顫。失去了掩飾的外衣，猙獰的疤痕在纖細的手腕上蔓延，周邊干涸的血跡顯得膚色更加蒼白。

　　“自殺?！?p>　　“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

　　Chara不自在地呢喃一聲。她覺得Frisk的眼神十分尖銳。

　　對方只是歪了歪頭?！霸缇涂闯霾粚帕恕５?，如果我早點確認的話......這一切也許就不會發(fā)生了?！?p>　　“啊這個沒事的啦......”

　　“對不起?！?p>　　Frisk倦態(tài)地垂下頭，木訥地盯著自己的手掌。

　　“對不起。”

　　“真的不用這樣啦這本來就是我拜托你的...!!”

　　Chara緊張地挪了挪捂住左腕的手掌，想去觸碰Frisk的臉，就像她曾經(jīng)對她做的那樣。猶豫了許久，她終于鼓起勇氣將手伸過去......

　　但Frisk卻開口了：“Chara，你想......再見一見你的朋友們嗎？”

　　“什么意思？”

　　Chara不解地問道。

　　她覺得這不是什么好的預兆，眼前的女孩莫名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琥珀色瞳孔閃過的是......

　　“好好活下去?！?p>　　說罷，她反手將樹枝刺向自己胸口。

　　“等......等等！”

　　Chara怔怔地愣住，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伸手，從Frisk的胸前猛地閃起象征著生命力的紅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Frisk?。?！”

　　伴隨著驚恐，竭盡全力吶喊著同伴的名字。但剎那間劇痛傳遍全身，撕心裂肺的尖叫從Chara口中傳出。

　　片刻之后，倒地的沉悶響聲宣告著寂靜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