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夜動用了《疫學(xué)》的力量后,當(dāng)晚深夜,周夜在抄錄完《疫學(xué)》上所浮現(xiàn)的文字和圖案后,便再一次穿上了頭蓬衣,離開了自己的房子,向著香草小鎮(zhèn)走去。
此時鎮(zhèn)民們已經(jīng)回家休息,空蕩蕩的大街上沒有一個人,但是從那滿是腳印的街道上不難看出,剛剛這里有很多人來過。
位于鎮(zhèn)中心廣場上那臨時搭建的木臺上,露西的尸體也早已經(jīng)被運了下去,只留那了那幾個由人類頭顱制成的火把,依舊在那里燃燒著,它們就好像惡魔的奴仆,在嘲笑著周夜。
見到這種情況,周夜不由深深的吸了口氣,沒有敢在大街上就這樣大大咧咧的行走,周夜繞了條小路,從小路向著教堂走去。
此時的教堂也已經(jīng)熄滅了燈,但是周夜知道,在這個時間段卡諾教長是不會休息的。
果然,在看到教堂時,其內(nèi)還有著微弱的燈光。
由于之前剛被卡諾教長驅(qū)逐出村,周夜并不敢在正門口敲門,畢竟卡諾教長是為了保護(hù)自己才將自己驅(qū)逐出去的,如果自己被一些鎮(zhèn)民們發(fā)現(xiàn)又回來了,那可能會有些麻煩。
回想到自己在木臺上差點被潑硫酸的事情,周夜不由搖搖頭,之前的自己還是太沖動了,因為自己實在沒有想到,平時里相處的還算不錯的鎮(zhèn)民竟然真的會因為一個巫師幾天的蠱惑而對自己冷眼旁觀,這樣的事情讓周夜的心都涼了一半。
其實對周夜來說,現(xiàn)在離開香草小鎮(zhèn)才是最好的選擇,之前和師傅游歷的經(jīng)歷讓周夜明白,任何一種疾病,除了研究出治療它本身的方法外最好的辦法便是對患者進(jìn)行隔離,當(dāng)染病的病患死亡后,那大多數(shù)疾病都會隨著宿主的死亡而消失。
雖然這聽上去很殘酷,但這就是現(xiàn)實,在當(dāng)今這個社會上,幾乎所有演變成大瘟疫的疾病都是被這樣解決的。
將健康者和病患隔離開,是這個時代阻止瘟疫最有效的手段。
如果周夜此時離開香草小鎮(zhèn),對周夜來說當(dāng)然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畢竟自己隔離不了小鎮(zhèn)上的病患,那就將自己隔離出去。
但是周夜會這樣做嗎?事實上,周夜甚至都沒有這樣的想法,雖然香草小鎮(zhèn)上鎮(zhèn)民行為讓周夜的心都涼了,但對于周夜來說,自己仍有著一顆醫(yī)者的心,在周夜的眼中,小鎮(zhèn)的居民都是病患,無論是從生理上,還是心理上,自己實在無法看著一個已經(jīng)朝夕相處了一年多的小鎮(zhèn)就在這樣被瘟疫所覆滅。
雖然這樣的情感在外人看來有些傻,畢竟人家都那樣對你了,你還舔著臉不走?但是在周夜眼中,事情并不是這樣來算的。
自己的師傅為了無辜之人不會被疾病所侵?jǐn)_,為了充滿歡笑的家族不會因瘟疫而沉寂,師傅甘愿將生命奉獻(xiàn)給了《疫學(xué)》,以換取能夠拯救這個世界的知識。
所以在周夜的眼中,無論患者是誰,是否和自己有仇,在疾病的面前,“他”或“她”都只是一名患者,哪怕這人是一個罪大惡極的犯人,周夜也會在治好他的疾病后再讓他接受公正的審判。
懷著這樣的心,周夜敲響了教堂的大門。
“誰呀?”
不過讓周夜沒有想到的是,在自己敲門后,門后卻傳來了一聲怯怯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周夜不由愣住了,因為這聲音明顯是一個女孩的聲音,只不過這大半夜的教堂里怎么會有女孩的聲音?
“是我,周夜,請問卡諾教長在嗎?”
心中猶豫了一下,但周夜還是如實的回答出來,只不過在說完這話后,門后的聲音突然激動了起來。
“周夜哥哥?”
說完,門便打開了,只見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小女孩正站在門后??吹竭@個女孩,周夜也是吃了一驚。
“蘇?你怎么會在這里?”
門后的女孩正是之前已經(jīng)死去的露西的親妹妹,蘇,周夜從女孩那紅腫的雙眼可以看的出來,蘇剛剛絕對大哭了一場,想想也是,女孩心愛的姐姐就這樣慘死在村中,也幸好小姑娘當(dāng)時不在現(xiàn)場,要不然指不定受到怎樣的打擊呢。
想到這里,周夜心中也不是滋味,雖然露西的死和自己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但周夜還是有些自責(zé),如果當(dāng)初自己便能看出露西的疾病,那事情也不會發(fā)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在看到周夜后,小姑娘也仿佛見到了主心骨,一把抱住周夜的腿,無聲的啜泣起來。
“周夜……哥哥,姐姐她死了,嗚嗚,你知道……嗎?姐姐在最后也想見到你?!?p> 聽著女孩的啜泣,周夜也是心如刀割,對于自己來說,露西只不過是一個病人,但是對于露西來說,自己卻可能是唯一能救她的人。
天知道在那巫師來后,露西遭到了怎樣的折磨,回想到露西在臨死前最后和自己說的話,可能在女孩的心中,一直期盼著自己能將她救出去吧
“爸爸他變得好可怕,還有那個長得很可怕的人,他們不讓姐姐吃東西,還拿鞭子抽打姐姐,我真的好怕啊。”
聽著蘇的哭訴,周夜能夠回答的只有沉默,用鞭子抽打患者,別以為這是在危言聳聽,實事上在一些愚昧的人看來,患上未知疾病便是因為惹怒了神靈被魔鬼附身,而將魔鬼驅(qū)逐出體內(nèi)的方法中,其中有一條方法便是鞭打自己的肉體,以求得神靈的饒恕,恢復(fù)健康。
可以想象,一個本便身體虛弱,還染上重病的孩子被這樣毒打,能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是一個奇跡了,周夜相信,如果不是露西對生命的渴望,那女孩早就死在家中了。
“沒事的,蘇,在這里你很安全,對了,你怎么會在這里?!?p> 將女孩輕輕擁入懷中,周夜能感覺到那幼小的心臟正劇烈的跳動著,很顯然此時的蘇情緒很不穩(wěn)定。
“是爸爸送我來這里的,他說這里能讓我不被惡魔附身,周夜哥哥,真的是惡魔將姐姐害死的嗎?”
抬起頭來,蘇用那如湖水一般純凈的大眼睛看向周夜,眼中充滿了疑惑與迷茫。
因為女孩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為什么自己的父親那么愛自己和姐姐,卻還要哭著用鞭子抽已經(jīng)病重的姐姐,還要讓那可惡的巫師來回在本就已經(jīng)很虛弱的姐姐身上做各種實驗。
蘇很清楚的記得,周夜哥哥要讓姐姐好好休息,而自己父親和那巫師的行為,很明顯與周夜的話相違背。
看著蘇的眼睛,周夜張了張嘴,最沒有說出一個字,最后,周夜搖搖頭,盡可能溫柔的說道。
“是啊,蘇,是有個惡魔在你姐姐的體內(nèi),這件事是哥哥做的不對,沒有能將惡魔驅(qū)趕出去,對不起?!?p> 周夜深知,自己不能說出事情的真相,因為如果真的說出了整個事情的前因后果,那阿爾杰農(nóng)父親的形象將會在蘇的心中徹底崩塌,想象一下,就因為一個父親的愚昧無知便聯(lián)合外人將姐姐活活折磨死,這對于蘇來說會是一種多么大的打擊。
可憐的女孩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家人,如果連他的父親都不能再依靠的話,那蘇還能依靠誰呢?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周夜只能換一種說法,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