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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明末不留遺憾

第111章 檢討

讓明末不留遺憾 項天鷹 2201 2020-04-21 07:06:25

  當發(fā)現有敗兵陸續(xù)逃回雙溝口時,耿仲明意識到事情不妙了。從敗兵的描述中,他得知戰(zhàn)場上的局面十分混亂,天黑下來之后,明軍依舊戰(zhàn)斗不休,清軍看不見漢岱的旗號,兩軍的金鼓之聲不知怎么也混在了一起,只能各自為戰(zhàn)。耿仲明判斷,明軍的兵力應該已經是漢岱的兩三倍,因為綠營兵和外藩蒙古兵的意志很不堅定,一旦進入夜戰(zhàn)狀態(tài),他們很可能悄悄躲到戰(zhàn)場外圍去,假裝經過了一番血戰(zhàn),實則根本不出力。而明軍如果都是像曾在雙溝口駐扎的王興部一樣的軍隊的話,在這種時候依然會選擇努力進攻,漢岱的處境十分不妙。他立刻命兒子耿繼茂率領兩千軍隊前去接應漢岱,自己在雙溝口收攏從前線逃回的敗兵。

  耿仲明的推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耿繼茂剛剛列隊出鎮(zhèn),前隊已經離開鎮(zhèn)子,后隊還在鎮(zhèn)內,前面便有一彪軍馬奔來。耿繼茂罵道:“這幫軟蛋,去問問他們是誰的人,讓他們去鎮(zhèn)南整隊?!痹捯魟偮?,前面?zhèn)鱽硪宦晳K叫。

  廝殺聲響起,東側、東北、東南都有黑影冒出來,耿繼茂心中大震,明軍到底有多少人?跑在最前面的是清軍的敗兵,不僅有綠營,八旗兵也不在少數,其中很多人慌不擇路,直撞到耿軍的隊伍里來。耿繼茂知道此時一旦遲疑,兵馬轉眼便要潰敗,當即下令火銃隊向開火,不管跑過來的是明軍還是清軍,統(tǒng)統(tǒng)射殺。槍聲、慘叫聲、咒罵聲響成一片,就連滿兵都在混亂中被耿軍射殺了不少。

  趕到雙溝口的明軍其實并不多,只有一千多人,其余人都在混戰(zhàn)中走散了。李定國此時聯(lián)系不到焦璉和王興,甚至不知道剛才和漢岱的對決到底是誰勝誰敗,反正整個戰(zhàn)場都打亂套了,李定國只知道無論是敵軍還是友軍都損失慘重。他一路追殺著一隊敗兵,沒想到竟來到了雙溝口外。雖然明軍人少,但是有幾百敗兵打頭陣,李定國覺得可以一戰(zhàn),催動胯下坐騎,率領部下直撲上去。

  耿軍的火銃隊剛剛擊潰了一群敗軍步兵,明軍騎兵便沖上來了,在黑夜中給鳥銃裝彈顯然難度極大,清軍的火力十分薄弱,轉眼便被明軍突破了陣線。僅有腰刀甚至匕首防身的鳥銃手被明軍騎兵肆意砍殺,爭先恐后地逃竄?!稗Z隆”一聲,不知誰手中的火把點燃了彈藥箱,更增混亂。沒人能看清戰(zhàn)場全局,所有人都是憑感覺廝殺,耿部士兵一見身邊的友軍在逃跑,第一反應就是也腳底抹油,逃回鎮(zhèn)里。霎時間,鎮(zhèn)內鎮(zhèn)外一片大亂。

  耿繼茂還沒意識到這場戰(zhàn)斗已經結束了,還在那里發(fā)布命令。傳令兵派了出去,一個都沒有回來,來的卻是明軍的突騎。耿繼茂的親兵們上前拼死阻擋,雙方混戰(zhàn)成一團。耿繼茂撥馬便走,幾名親兵隨后保護,一回頭,發(fā)現有人追了上來。一名親兵彎弓搭箭,向后射去,但是人在馬上是無法射擊正后方的目標的,他將馬一側,速度便慢了下來,立刻被明軍趕上,一刀削去半個頭顱。耿繼茂快馬加鞭逃命,身旁又有一名親兵中箭落馬,兩名親兵的戰(zhàn)馬在黑暗之中絆倒。眼看就要奔入雙溝口鎮(zhèn)中,眼前突然出現一根橫伸的樹枝,耿繼茂下意識地猛一勒馬,戰(zhàn)馬人立而起,稀溜溜暴嘯。耿繼茂突然感到一陣寒意,回頭一看,李定國戰(zhàn)馬已到,長槊起處,從耿繼茂后背直透前胸。耿繼茂慘叫一聲,倒撞馬下,氣絕身亡。

  部將尚義拉住李定國的韁繩:“為將者豈可如此冒險!爾已非摧陣之騎將,身膺統(tǒng)帥之任。只率十余騎,深夜馳馬追敵,只消馬蹄一蹶,三軍失賴,將軍再莫如此!”李定國急忙遜謝:“兄長教訓得是,定國知錯了?!崩疃▏J錯認得這么快,倒是出乎尚義意料,一肚子的牢騷都憋了回去:“將軍且在此收攏士卒,沖陣殺敵,是我等偏裨之責?!睅е鴰讉€騎兵離開了。

  直到天光大亮之后,李定國才終于能計點自己的戰(zhàn)果。清軍俘虜辨認出了漢岱被踩得面目全非的尸體,從崔家樓到雙溝口,明軍總共找到了近四千具清軍尸體,捉住的俘虜有一千八九百人。尸體最集中的地方就是雙溝口鎮(zhèn)前,半數的死亡都發(fā)生在這里,耿繼茂部與敗兵發(fā)生了沖突,緊接著部隊潰散,從幾條小路擠向鎮(zhèn)內,擁擠踐踏,被明軍砍瓜切菜一般殺戮。加上白天王興部的損失,明軍一共陣亡了三千四百余人,也比清軍沒差多少。夜戰(zhàn)經驗最豐富的王興最先做出檢討,他昨晚要求打到底是殺紅了眼之后的不理智行為。夜戰(zhàn)變數極多,此戰(zhàn)能打贏,運氣的成分很大,如果不是漢岱碰巧在亂軍中被一支流矢射死,如果不是李定國趕在耿繼茂整頓隊形的時候裹挾敗兵發(fā)動攻擊,清軍就會撤回雙溝口集中。而明軍人數雖多,卻沒有可以依托的據點,隊形一旦混亂就無法再收攏了,此戰(zhàn)極可能以明軍的失敗告終。還有夜戰(zhàn)之中非常容易發(fā)生誤傷,蹶馬、墜溝等事故也會大大增加,會增添很多不必要的傷亡,就算能打贏,也會像現在這樣拼個兩敗俱傷。

  但是他們畢竟打贏了,李定國向劉宗敏飛報大捷,此戰(zhàn)不僅消滅了包括數百滿兵在內的大量清軍,擊斃了漢岱、耿繼茂等高級將領,還繳獲了清軍停靠在雙溝口的一批運輸船,繳獲了不少物資,只可惜耿仲明乘著混亂,率領數百人乘船沿河南下逃走了。博洛肯定會反擊雙溝口,但明軍可沒有能力再打一場這樣的血戰(zhàn)了,李定國、王興、焦璉不敢久留,動員大批民夫,將船只上的物資全部卸下,糧食就地散給民夫,軍械運回棗陽。隨后鑿沉船只,放火把雙溝口燒成白地。其實王興上次撤離的時候就有人提議要燒鎮(zhèn),但那時王興還沒和清軍打交道,總覺得自己能反攻回來。這一次,他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雖然打勝了,王興心中卻沒有半分喜悅。這么多陪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血灑疆場,讓王興受到了巨大的震撼,自己原本在廣東深山中的眼界實在是太淺了。他暗下決心,如果能在這一戰(zhàn)中活下來,一定要重新整軍,把自己的兵馬打造成一支真正可以與清軍正面爭鋒的強悍之師。

項天鷹

真實歷史上:   永歷八年,李定國兵敗新會,率領六七十萬百姓撤回廣西,尚義、冷雄杰堅守化州,為主力和百姓斷后,壯烈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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