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拎包即入住的公寓，簡單的打掃一下，再把東西收拾好，就沒什么事了。
江小瑜最后一次洗完抹布，坐在衛(wèi)生間的地上，心里空蕩蕩的。
她回到客廳，拿起手機，給杰克發(fā)了條微信，說：“有空嗎？”
杰克很快回復(fù)道：“是有什么事，需要幫助嗎？”
江小瑜：“我想去殺人?！?p> 杰克回復(fù)了一個“OK”的手勢。
江小瑜就坐在沙發(fā)上，打開筆記本電腦，登錄了游戲，一邊戴上耳機，打開微信語音通話。
和杰克兩個人一玩就忘了時間，也忘了一切煩惱。
她需要做些什么，刺激一下神經(jīng)，好麻痹自己的心。
江小瑜的胃一陣抽著痛，她輕輕的“哎”了一聲，杰克聽到了，問怎么了。
江小瑜：“沒吃飯，餓的了?！?p> 杰克：“你訂個餐吧，吃飽了再玩?！?p> 江小瑜：“我不知道地址，沒法訂餐?！?p> 杰克：“怎么會連自己住的地方都不知道，你真是個奇怪的女孩?！?p> 江小瑜：“我迷糊的很，一條路走了幾遍，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p> 說完，江小瑜就哭了，無聲無息的。
杰克：“那要不，你下樓去吃吧?！?p> 江小瑜：“我胃痛，不想動了?！?p> 杰克猶豫了一會，說：“要不，你把坐標(biāo)和你的手機號碼發(fā)給我，我上網(wǎng)查一查，你家附近都有什么，然后幫你訂餐，讓他們給你送過去?！?p> 江小瑜心里有些失落，說：“不麻煩了，我先休息了。晚安！”
不會再有那么好的人，買了飯，給她送過來，陪著她吃。
江小瑜掛斷語音通話，把筆記本電腦也關(guān)了，找到她的包，翻了翻，從里面摸出一顆糖果，剝開來塞到嘴里，又哭了。
糖果，還是江子昂帶她去買的。
那時候真好，江子昂喊來導(dǎo)購，讓她給推薦些糖果，導(dǎo)購問他要買送人的，還是自己吃的，江子昂說，買喜糖。
江小瑜走到衛(wèi)生間里，打開沐浴，讓水沖在自己的臉上，身上。
這樣，就感覺不到自己在流淚了。
沖了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她連衣服都沒有脫。
頭發(fā)吹干，江小瑜把自己丟掉床上
聞了聞新鋪的枕頭，枕巾，又聞了聞新鋪的床單被套，她心里想著，真好，沒有江子昂的味道，眼淚卻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一晚上，江小瑜驚醒了好幾回，有時是被胃痛給痛醒的，有時是哭醒的。
江子昂說，總聽見她夜里哭醒，她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這天晚上，她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會從夢中哭醒來。
第二天早晨，江小瑜一醒來，就去拿手機。
有點失落，手機上只有杰克發(fā)來的微信，問她起來了沒有，有沒有去吃飯。
江小瑜回復(fù)了一條，說：“正準(zhǔn)備下樓吃飯。今天有空陪我殺人嗎？”
杰克：“隨時恭候，你先去吃飯，心情重要，身體更重要。”
江小瑜先把昨天的衣服放到洗衣機里想洗了，才發(fā)現(xiàn)洗衣液都沒有買，然后又把洗衣機給關(guān)了。
下樓后，她找了一家早餐店，吃了幾個包子，喝了半碗粥，看著粥又哭了。
去年十一，江子昂想給她煮粥，卻在廚房里找不到米，只能買了一碗粥給她喝。
吃過飯，江小瑜去超市買生活用品，走著走著，又哭了。
洗衣液的貨柜對面，是紙品。
她想起有一次江子昂陪她買衛(wèi)生巾，他教著她，別挑薄荷的，抑菌的，也別挑網(wǎng)面的。
除了衛(wèi)生巾，江子昂還認(rèn)真地幫她挑了幾包安全褲。
旁邊幾個女的，一臉羨慕的看著她。
導(dǎo)購也跑過來跟她說：“姐，你太有福氣了，我在這上班這么長時間，還從來沒見過哪個男的，給自己老婆挑衛(wèi)生巾這么細(xì)心的。”
江小瑜不想逛超市了，匆匆地逃離。
快走到樓下時，她看見一家菜店，就走進去。
老板問她買什么菜，江小瑜說：“西紅柿，雞蛋，小蔥，面條?！?p> 說完，江小瑜又哭了，老板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她問完多少錢，拿出手機刷微信付完款，逃出了菜店。
一回到公寓，江小瑜就趕緊打開筆記本電腦，登錄游戲。
她剛上線，杰克的語音電話就撥過來了，問回來了怎么都沒聯(lián)系他。
江小瑜說：“我趕著去殺人，沒顧上?！?p> 聲音里，透著些悲愴。
玩到中午，杰克催她，說：“你該吃飯了吧？”
江小瑜說：“還沒殺夠呢，我要殺人，我不餓?！?p> 杰克時不時的就提醒江小瑜該吃飯了，但江小瑜一點餓的感覺都沒有。
手機沒電了，她就接著電源繼續(xù)和杰克語音著，忙忙碌碌地在游戲里殺人越貨。
她需要發(fā)泄，她要趕走塞滿腦子的回憶。
一直到天黑，江小瑜才關(guān)了電腦，給自己做了一碗西紅柿雞蛋面，然后盯著那碗面說：“我想多看一會再吃?！?p> 說完這句話，江小瑜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哭。
她想像著江子昂當(dāng)時笑出的酒窩，好甜呀。
洗完碗，收拾好廚房，江小瑜又打開筆記本電腦，和杰克一直玩到半夜，才把自己丟床上去。
每天早晨一起來，下樓吃早飯，買幾個西紅柿和雞蛋，小蔥面條，江小瑜就開始玩游戲，玩到天黑給自己煮碗面，吃完再接著玩到半夜，洗個澡睡覺。
日子就這樣麻木地過下去吧，過到哪天算哪天。
反正沒有那個人，日子怎么過，能有什么區(qū)別？
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杰克每天都陪著江小瑜一起玩游戲。
江小瑜有些奇怪，問：“你不用上班嗎？”
杰克說：“我退休了?！?p> 江小瑜說：“你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啊?！?p> 杰克說：“我不老，我只是提前實現(xiàn)財務(wù)自由，所以提前讓自己退休了。”
江小瑜說：“難怪呢?！?p> 杰克問：“難怪什么？”
江小瑜說：“難怪你給我打賞的時候，那么大手筆，原來家里真的是挖礦的?！?p> 杰克哈哈大笑起來：“說，看來你的心情恢復(fù)得不錯嘛。”
江小瑜說：“你是個好醫(yī)生?！?p> 一個星期后，公司同事打電話過來，通知江小瑜去財務(wù)室辦手續(xù)。
江小瑜去衛(wèi)生間洗臉，想捯飭一下，看到鏡子里的自己，愣住了。
一張略略浮腫的臉，碩大的眼袋加黑眼圈，皮膚一點光澤都沒有。
不過短短一星期，怎么竟然憔悴成這樣？
江小瑜長得美，也愛臭美，就算是周末在家，也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女為悅已者容，她想讓江子昂無論何時，看到的都是美美的她。
沒有了這個男人，美也好，丑也罷，能有什么區(qū)別？
江小瑜一層層的在臉上抹啊抹，拍啊拍，才感覺鏡子里的那張臉有點人樣了，然后對著鏡子做了個鬼臉，精精神神地開車去公司。
就算他已經(jīng)不再屬于她，江小瑜也想他最后見到的，還是美美的她。
從財務(wù)室簽字辦完手續(xù)出來，江小瑜看到前面有個人，喊了聲：“娟！”
娟回過頭來，很驚喜：“呀！小瑜回來了！”
“走，陪我上廁所去?！苯¤ふf。
哪里是為了上廁所，就是想說些悄悄話。
在衛(wèi)生間，江小瑜特意看了看，幾個隔斷都沒人。
“娟，我問你個事兒，當(dāng)初二狐貍干那種事，怎么沒被抓呀？”
娟說：“江總監(jiān)心軟唄。她給江總監(jiān)跪下了，說如果報警她這輩子就完了，巴拉巴拉的哭個沒完?！?p> “然后還給江總監(jiān)寫了個保證書，說她以后絕對不會再干這種事，如果再干害人的事，江總監(jiān)可以隨時報警?！?p> “那會莎莎還沒出事，江總監(jiān)就饒了二狐貍?！?p> “莎莎后來出了什么事？”江小瑜故意口氣很平淡的問，怕她流露出緊張的情緒，娟又不說了。
娟說：“流產(chǎn)后大出血，沒搶救過來，太可憐了。自從她懷孕后，和江總監(jiān)兩個人都特別高興，給孩子買了好多東西?！?p> “唉，不想說這事，太慘了。小瑜？小瑜！”
江小瑜愣在那里，娟連喊了兩聲，她才回過神來，說：“那個電話，是誰打的？”
娟沒聽明白江小瑜說的是什么意思，問：“什么電話？”
江小瑜說：“你聽，是不是電話響？”
然后她從包里摸出手機，隨手點開第一個聯(lián)系人，撥通語音電話，對娟說：“我先回個電話?！?p> “噢！那我先走了，一會過來找我，我請你吃飯?！本昃托χ鋈チ恕?p> 娟一走，江小瑜把手機放回包里，進了個隔斷，把自己關(guān)進去，眼淚嘩嘩地往下流。
這時，她聽到有個男的喊她：“江小瑜，江小瑜?！?p> “到！”江小瑜回答完，才反應(yīng)過來，聲音是從她包里傳出來的。
她拿起手機后，聽到杰克笑著問她：“你軍訓(xùn)呢？”
江小瑜哭得氣不連聲，說：“我不知道她已經(jīng)死了，我以為那個電話是她打來的，可如果不是她，是誰打的那個電話？”
“為什么他這么好的人，要遇到這么悲傷的事？”
“我還在這個時候離開他，我怎么不笨死算了?！?p> 這時，江小瑜聽到衛(wèi)生間的門開了，有人進來，她趕緊掛斷了電話。
江小瑜的那些話，說得又急又快，是從腦子里說出去的，就沒過嘴，含含糊糊吐詞不清。
她自己根本就沒意識到，只有最后幾個字，她的發(fā)音還算清楚。
“哎，小瑜今天來公司了?！?p> “沒看到啊。”
“是不是在財務(wù)室還沒出來？”
“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那死女人咋不去死了算了。小瑜要是再被她害出點什么事，我看老狐貍是活不下去了。”
“他現(xiàn)在這樣子，也沒好到哪去，這輩子估計緩不過來了?！?p> “唉！看著太難受了?！?p> “能想個辦法幫......”
兩人剛說到這，聽到有電話響的聲音，就都不說話了。
江小瑜從包里摸出手機，把杰克的語音電話掛斷。
剛掛斷，他又打過來，掛斷，又打，她索性把手機關(guān)機了。
那兩人出去之后，江小瑜又哭了一會，才從隔斷里出來，用濕巾擦擦臉，又補了個妝，出了衛(wèi)生間，朝他們部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