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的連汐若,心里也沒有起特殊異樣的波瀾??赡苁且驗槟昙o尚小,情商愛商都沒有發(fā)展到一定程度。她甚至都沒有懷疑過,一個初三畢業(yè)的學生哪里有假期的語文的填詞作業(yè)。
對于這樣的男生搭訕其實她也沒覺得特別唐突。在她看來什么,小學里的喜歡你啊,遞個小條兒,傳個話兒這種都跟過家家似的。可能因為連汐若雖然表面是個文藝女青年,但是內心卻是個女漢子。有時候她覺得他們都是男閨蜜(當然那時候還沒那個詞兒,好哥們兒),可是她卻沒想到人家男生還會誤會呢。
又想到這個難度不低的任務周五就要交,也就是后天,她只有一天的時間來完成。其實她答應幫白子凡做這個作業(yè),最開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挑戰(zhàn)她自己。
但是今天晚上的她不想干這件事,留到明天再說吧。今天對她來說更重要的事情是把她的《倚天屠龍記》看完。不知道是金庸的小說情節(jié)太過抓人,還是她太過喜歡趙敏這個角色——喜歡她的堅持,她的不妥協(xié)和不放棄?!耙苍S未來在什么時候,也可以有一個讓我自己這樣追尋的‘張無忌’吧。”她想到。
有時候覺得人生抑或如此,明明中意的人和事情,卻由于各種原因不得不放棄,即便是放棄之后,自己心如刀絞,回想起來后悔遺憾,但又不能去拼一把,不能去搏一次,不動聲色的放棄自己最中意,最心愛之物,這種妥協(xié),是最無奈的成熟。而在自己的內心深處,也許都會留下一份份感情,每一份感情線的那頭,牽著不同的人,不同的事。
繁華的城市總是通宵的光明,夜晚被五彩的霓虹燈照得如白晝一般。連汐若家里,白色的外墻和大的落地窗顯得格外透亮。
夜深了,窗外的雨依然下個不停,煙朦朦的,雨滴點點灑出一面面鏡子,映出這個城市如逝如流的哀樂人間。
抱著書的連汐若,睡的好香……
第二天陽光明媚,雨后更是清新。
因為熬夜太晚,快到中午才睡醒的連汐若睜開眼睛后漫無目的地環(huán)視自己的房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間,此刻卻顯得如此陌生。突然有些傷感,莫名其妙。
沙發(fā)上堆著親戚剛送來的新衣服,門口的飯桌上擺著母親留下來的飯菜。連汐若不想知道那些衣服是裙子,外套,還是什么大牌子,也不想知道飯桌的飯菜是什么。
這……都不是她想要的。
從小就出國的父親在她的童年里似乎沒有太多記憶,母親為了讓她們能過上不錯的生活也大多忙于工作……可惡……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呀……連汐若暗暗生氣。
突然,她游移的目光停住了。
鏡……
看著鏡中蒼白的自己,連汐若竟不由得感到厭惡。從父母那里獲得的還不錯的長相和身材大概會被一些人羨慕吧……
然而……
如果這是孤獨的代價,那么她寧愿拋棄。能像平常人一樣的生活,該有多好啊……
“鈴……”電話響了,打斷了她的思緒。
“是我,我是白子凡?!边B汐若有點驚訝,不是說好晚上打電話嗎?怎么這個時候打來了。
“我們明天去打保齡球吧?!笨吹竭B汐若沒有回答,白子凡繼續(xù)說,“順便,你把填好的詞給我?!?p> “哦,可以。我還沒有寫呢,我趕緊收拾下去幫你完成作業(yè)哈,那明天見?!边B汐若順暢的答應了。
“嗯,好,那我去接你吧?!卑鬃臃矝]想那么快掛掉電話。
“不用了,你告訴我地址就好了?!?p> “哦,那好吧。”說完時間和地點后,通話結束。
我要趕緊把這個“作業(yè)”寫了,連汐若隨便吃了點東西后,想快點做完這個任務。
寫什么呢?想構思的同時,連汐若打開了電視,希望能找點靈感。
暑假檔的節(jié)目總是那些經典劇目,循環(huán)反復。(近些年不是還有句玩笑話,這假期才剛剛開始,怎么唐僧都取到真經了,許仕林都見了雙親了。哈哈?。┛梢韵胂蟪觥段饔斡洝泛汀缎掳啄镒觽髌妗返牟シ怕手摺?p> 那就寫白蛇這個故事吧,連汐若突然靈機一動。她翻著書,對著詞牌,仔細斟酌著詞句:
永遇樂/白蛇傳/搔首呼天,欲問天天道可能還?世上辛酸,恩仇不斷皆在千年間。隔墻紅杏,天飛晴雪,映塌高槐晚煙。想當年,蒙君垂愛,在蓬山快欲仙。羈旅愁人,傷魂杳渺,似腸斷意尤煎。二十年間,獨坐塔底,萬里阻風煙。別后相思,云階月地,嘆回首已多年。問天公:斷腸之人,豈愿團圓?
金縷曲/贈許君/德也狂生耳!偶然間,緇塵京國,烏衣門第。有酒惟澆趙州士,誰會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找盡英雄淚。君不見,月如水。共君此夜須沉醉。且由他,蛾眉謠諑,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問,冷笑置之而已!尋思起、從頭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緣恐結他生里。然諾重,君須記。
經過大約1-2個小時的努力,連汐若對自己的兩個作品完成的還算滿意,“好了,終于可以交差了?!睂Π鬃臃?,也對她自己。
周五到了,連汐若拿著兩頁作品來到了他們約好的這個保齡球館。白子凡比她早到,穿了一身白色運動裝,挺拔清爽。
“這個給你,不過你回去再看吧。”連汐若不喜歡別人當面的評論或者無意義的夸贊。
“謝謝你幫我,這個我拿回去好好看,這里確實不適合欣賞華麗的辭藻哈。走,我們先去打球去?!卑鬃臃步舆^連汐若拿來的信紙,小心翼翼的折好放在兜里。
“我不太會打保齡球,總是‘雙溝大曲’——球從來只往球道兩旁的溝里跑?!蹦弥驕蕚浯虻倪B汐若說到。
“那是你用力不對”,白子凡說,而后又突然壓低了聲音在連汐若耳邊問她:“我教你打,好不好?”
連汐若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興奮起來:“好哇!”一個體育成績優(yōu)秀的她不太能接受自己打不好保齡球。
教原來是要手把手教的,白子凡站在連汐若身后,用手握著她抓球的手,教她姿勢和用力方位。于是連汐若感覺自己被他整個包圍了,側臉看了他一眼,白子凡沖她笑了一下。
學了半天仍然是雙溝大曲,連汐若甩手:“算了,算了,不打了?!庇行┌脨?,剛才的尷尬蕩然無存,情緒都被打不好球填滿了。
“沒事,我?guī)湍愦蜻@局?!闭f著,白子凡用毛巾擦了擦汗,跳起來,準備擊球。他的身姿很敏捷,右手托球,略略側著身子,向前滑行幾步,球離手飛去,轟地一下,把白色的瓶球全都撞倒。那一局他得了滿分。
球沒打多久,連汐若就說自己要回去了,可能是輸球的挫敗感讓她覺得沒什么意思,也可能是想起剛才白子凡教他打球時候氣氛和眼神……雖然他在沖她笑,但是那眼睛,透著淡淡的憂傷,似乎有著說不出的感覺。
心動,有些吧;幻想,有些吧。連汐若覺得自己的情感,在血液中流過,也許她在享受,享受這份真實,真實的她,開始讓她有些不知所措。